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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月幽庄的晨雾裹着水汽,黏在青石板的纹路里迟迟不肯散。急促的脚步声从巷口撞进来,惊飞了檐角蜷着的麻雀,青岑怀里揣着密信,月白长衫的下摆扫过院角那丛石榴,带起叶片上的露珠,顺着肩颈滑进衣领,冰凉的触感渗进皮肉,他却顾不上拂,脚步骤然加快,木屐碾过石板的声响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刺耳。

昨夜墨泯在灯下布的局,此刻终于要见真章。他攥着密信的指尖泛了白,信纸边缘被汗湿得发皱,连呼吸都比平日快了半拍,沈、柳、温三家的反应,暗影教的动作,还有金启安那个莽夫会不会跳坑,无数念头在脑子里打转,倒比怀里的密信更让人心慌。

书房的门没关严,漏出半扇窗的光亮。青岑刚要推门,就听见里头传来青冥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恭谨:“少爷,染血的布条都备妥了,与沉船附近捞起的那批,连棉絮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他顿了顿,轻轻推开门。墨泯正立在窗前,玄色暗纹锦袍衬得身姿挺拔,腰间系着玉带,缀着的白玉佩随呼吸轻晃,碰撞出细碎清响。银灰色晨光落在袍角暗纹上,让那繁复的云纹仿佛活了过来,却因她周身沉静的气场,添了几分清冷矜贵。

她指间展着幅鲛绡海图,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黑风口的礁石群,指腹在一处暗礁旁刻意顿了顿,那里是昨夜阿泽提过的,珠煞和骨音撒布条的必经之路。海图上朱砂点过的痕迹,在晨光里泛着细碎冷光,像嵌在鲛绡上的血珠,与她锦袍上的暗纹相映,竟有种说不出的锐利感。

青冥单膝跪在案前,托盘里的三枚布条浸过红染料,边缘还沾着未洗尽的棉絮,艳色里裹着几分狰狞。听见脚步声,墨泯转过头,目光先掠过青冥手里的布条,才落在青岑额角的汗珠上,声音平得像一潭深水:“三家的动静,比预想中快了两刻钟。”

她说话时,指尖仍停在海图上,仿佛窗外的急促、案前的紧张,都与她无关。青岑喘着气把密信递过去,纸张因他的颤抖微微发颤:“是青岚传回来的,沈掌柜今早刚开货仓点损失,就有个‘路过’的渔户上门,说在沉船附近捞着些染血的布条,还特意提‘颜色像极了金家布庄的胭脂红’。沈掌柜当场就炸了,攥着布条直奔柳记粮行,柳少东家看见布条上的染料,把刚备好的贡米样品摔在地上,温小姐更是带着家丁往金府赶,现在三家的人已经堵在金府门口了。”

墨泯展开密信,指尖轻轻抚过“渔户”二字,指甲盖磨过信纸的声响很轻,却让青岑莫名安了心,这正是她昨夜布下的第一步。昨夜阿泽揣着伤,一瘸一拐地来报珠煞的计谋时,她就坐在这张案前,手里捏着支炭笔,在纸上勾出沈、柳、温三家的位置,还有金家布庄那处显眼的染坊。

“沈博文急脾气,丢了六匹蜀锦,定要找人算账;柳明轩谨慎,五十石贡米关系着官府的采买,他不敢赌;温若曦把给祖母的寿礼看得比什么都重,银饰沉了,她第一个不肯罢休。”当时她这么对青冥说,炭笔在纸上圈出金家的位置,“金启安贪财又蠢,最适合当这颗棋子。”

话音落时,她就让青冥挑了三个机灵的暗卫,乔装成渔户、货郎和挑夫,往三家附近的街巷去“撒消息”。现在看来,这步棋走对了。

墨泯把密信凑到灯前,信纸的边角被火烘得微微卷曲。青岚在信里写得细,连沈博文出门时慌慌张张摔了一跤,裤脚沾了泥;柳明轩攥着布条时指节泛青,连呼吸都带着怒意;温若曦红着眼眶,怀里揣着个空首饰盒,走几步就抹回眼泪的模样,都记在了纸上。

“青岚这心思,倒比账房先生还细。”墨泯嘴角牵起丝浅淡的笑,却没达眼底,她把密信折好塞进袖中,指尖不经意碰到袖里那支桂花簪,是前日白诗言替她整理衣襟时,故意插在发间的。簪头的珍珠还带着点暖意,却没让她眼底的冷意柔和半分。

她走到书架前,指尖在第三层的木格里敲了敲,暗格“咔嗒”一声弹开,里面摆着几枚刻着“墨”字的令牌,玄铁的边缘泛着冷光。“青岑,你现在去码头,让张五把‘墨字号’的备用船调去芦苇荡。”她拿起一枚令牌递过去,语气添了几分锐利,“船上不用装真货,就码些空木箱,外层裹浸蜡的油布,贴‘雪柔丝’的封条时故意歪几处,再在船舷划道小口子,让里面的‘雪柔丝’露个角,记住,那是染了白霜的粗布,别露了破绽。”

青岑接过令牌,玄铁的凉意顺着指缝漫上来,刚要转身,又被墨泯叫住:“还有,让织锦巷的布铺备些姜枣热汤,用粗陶碗盛着,让伙计挑去金府方向。要是三家闹得累了,就把汤送过去,顺便提一句‘墨家已派人去黑风口打捞,定会查清真相’,这话要说得软,别露了刻意。”

“属下明白。”青岑应着,脚步匆匆往外走,刚到门口,就和守在廊下的阿泽撞了个正着。阿泽的伤刚换过药,左臂的纱布裹得厚厚的,还渗着点药油的气味,他见青岑手里拿着令牌,眼里立刻漫上焦急:“青岑哥,是要去码头吗?少爷这边……要不要我守着?”

他昨晚听说墨泯要布局,愣是从床上爬起来,一早就在廊下等着,生怕错过半点消息。青岑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少爷心里有数,你在这儿守着,别让闲杂人靠近书房。”

阿泽点头应下,看着青岑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轻轻靠在廊柱上。晨雾渐渐淡了,阳光透过石榴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他缠着纱布的手臂上,暖融融的,可他心里却总悬着,珠煞和骨音都是暗影教的狠角色,少爷这局布得虽妙,可万一有个差池……

正想着,书房里传来墨泯的声音,清清淡淡的:“阿泽,进来吧。”

他连忙推门进去,目光先落在案上的海图,又转向墨泯,语气里藏不住担忧:“少爷,金府那边真不用派人盯着?沈掌柜他们要是跟金启安动手,怕是要吃亏。万一有人受伤,反倒落了暗影教的口实。”

墨泯拿起案上的茶杯,指尖摩挲着杯沿的冰裂纹,声音依旧平静:“沈博文带了六个护院,都是跟着他跑商的老手,手里有功夫;柳明轩揣着官府的采买文书,真闹到官府,他占理;温家那两个家丁,是温老爷从军营请的护卫,会些拳脚。金启安想动手,得先掂量掂量能不能同时对付三家。”

她顿了顿,把茶杯放在案上,目光重新落回海图:“再说,金启安最惜命,他要是敢动手,周万霖那边第一个不答应,布商公会的人,最看重紫彦城商户的脸面。”

阿泽这才松了口气,刚要说话,就见墨泯拿起托盘里的一枚布条,放在鼻尖轻嗅。金家的染料里掺了西域红花汁,闻着有股淡淡的甜香,这是其他布庄没有的标记,也是她选金家当棋子的原因之一。“暗影教在金家安了眼线,就是染坊的刘安。”她把布条放回托盘,语气添了几分冷意,“金启安被堵门后,定会怀疑刘安,到时候刘安按暗影教的吩咐,把脏水往墨家身上引,说‘是墨家栽赃的’,你猜金启安会信吗?”

阿泽眼睛一亮:“他肯定信!金启安本来就恨咱们挡了他的布市,再被刘安这么一挑,说不定会直接来庄里闹!”

“他会闹,但不会傻到真跟墨家翻脸。”墨泯摇头,指尖在海图上圈出芦苇荡的位置,“金启安最在乎的是他的布庄和家底,只要让他发现,暗影教在染坊的染料缸里动了手脚,他就会明白自己是被当枪使了。到时候,不用咱们动手,他自会跟暗影教斗起来。”

青冥在一旁补充道,声音依旧恭谨:“属下已让人在染坊的染料缸底,放了枚刻着‘影’字的铁牌,跟上次码头发现的一模一样。金启安只要派人清洗染料缸,定会发现,就算他再蠢,也该知道是谁在害他。”

阿泽听得眉飞色舞,忍不住道:“少爷这局布得也太妙了!既让三家找金家讨说法,又让金家揪出暗影教的眼线,最后还能引暗影教去抢备用船,简直是一举三得!”

墨泯笑了笑,指尖碰了碰发间的桂花簪,笑意却没达眼底:“这还不够。咱们要等的,是暗影教的教主亲自露面。珠煞和骨音只是小角色,真正的大鱼,还在后面。”她拿起炭笔,在海图上芦苇荡的位置画了个圈,圈旁写着“午时三刻,引蛇出洞”。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海图上,把墨迹映得透亮,也映着她眼底的坚定,这局棋,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对付金家,是为了把暗影教的老巢连根拔起,护住紫彦城的商户,更护住她和白诗言想求的安稳日子,任何挡路的人,都得被清出去。

紫彦城的晨雾散得慢,金府门前的青石板路上,水汽还没干。沈博文举着染血的布条,站在台阶下大声嚷嚷,声音里的怒火几乎要把残余的雾气烧穿:“金启安!你给我滚出来!我沈记的六匹云锦,是织娘熬了半年夜织出来的!柳记的五十石贡米,是今年头批新稻!温家的银饰,是若曦攒了半年月钱给老夫人的!你敢说这些不是你毁的?全紫彦城就你金家用这种掺了红花汁的胭脂红!”

他越说越激动,手里的布条抖得厉害,染血的边缘蹭到月白长衫上,留下一道暗红的印子,像溅在布上的血。柳明轩站在一旁,手里攥着半块烧残的锦缎,边缘还沾着黑灰,那是从沉船附近捞上来的。他气得脸色发青,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却仍努力维持着镇定:“金老爷,咱们都是紫彦城的商户,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要是缺银子,大可以跟我们开口,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毁了我们的货,也毁了紫彦城商户的脸面!”

他说着,从袖中掏出官府的采买文书,在金府门前晃了晃,纸张的边角被攥得发皱:“这文书还在我手里,要是官府问起贡米的去向,我只能如实禀报,是金家布庄的人毁了墨家的船,连带我的贡米一起沉了!”

温若曦站在两人身边,怀里抱着个空木盒,盒底还残留着几点银屑。她红着眼眶,声音带着哽咽:“金伯伯,我知道你喜欢那些银饰,我可以让银匠再给你打一套,为什么要把它毁了?祖母还等着我把银饰送过去做寿呢……”眼泪砸在木盒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珠子落在瓷盘里。

金府的朱漆大门关得死死的,门后传来家丁慌乱的脚步声,却没人敢开门。金启安站在二楼的窗边,看着下面闹哄哄的人群,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青瓷茶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瓷片四溅,热茶溅湿了他的青绸长衫,留下深色的印子,他却浑然不觉。

“废物!一群废物!”金启安指着门外,声音因暴怒变了调,“明明是暗影教的人栽赃,他们凭什么来闹我金家!王福,你去把染坊的刘安给我叫来!我倒要问问他,是不是他把染料的事泄露出去的!”

他早就怀疑刘安,前几日刘安总以“查看染料”为由,在染坊待到深夜,当时他只当是刘安勤快,现在想来,定是这狗东西在搞鬼!王福连忙应下,跌跌撞撞地往染坊跑,鞋跟磕在楼梯上,差点摔下去。

没过多久,王福就带着个穿灰布短褂的汉子回来,正是刘安。他一进门就“扑通”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演得十足逼真:“老爷,冤枉啊!属下绝没有泄露染料的事!定是墨家的人故意栽赃,他们想毁了咱们金家,好独占紫彦城的布市!”

“墨家?”金启安皱起眉头,眼底闪过一丝怀疑。他虽恨墨家挡了自己的财路,却也知道墨泯的手段,去年城西的李记布庄想抢墨家的生意,没出半个月就被查出偷税漏税,最后落得个布庄查封的下场。墨泯要是想对付金家,犯不着用这么拙劣的栽赃手段。

刘安见他不信,连忙往前爬了两步,膝盖磨得地面“吱呀”响:“老爷,您信我!昨儿夜里,我在染坊值夜,见着几个黑衣人影在染料缸附近晃悠,他们手里拿着的布,跟沈掌柜手里的一模一样!我还听见他们说‘要让金家背黑锅’,那定是墨家的暗卫!您想想,墨家的船沉了,他们肯定不想承担损失,所以才栽赃给咱们,让沈掌柜他们来找咱们麻烦!”

他说得声泪俱下,连额角的青筋都绷了起来。金启安刚要松口,就见一个染坊伙计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手里举着个黑铁牌,声音里满是惊慌:“老爷!不好了!染坊的伙计清洗染料缸时,在缸底发现了这个!跟上次码头出事时,官府找的暗影教铁牌一模一样!”

金启安接过铁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影”字,脸色瞬间惨白,这铁牌他见过,上次码头的货船被烧,官府的人就拿着一模一样的铁牌来问过话!他猛地转头看向刘安,眼神里满是狠戾,声音都在发抖:“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勾结暗影教来害我!我今天非要扒了你的皮不可!”

刘安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磕头,额头“咚咚”地撞在青砖地上,很快就渗出血来:“老爷,不是我!是暗影教的人逼我的!他们抓了我的妻儿,关在黑风口的破庙里,说要是我不按他们的吩咐做,就把人扔进海里喂鱼!我也是没办法啊!”

金启安哪里还听得进去,一脚将刘安踹倒在地,刘安“哎哟”一声闷哼,嘴角渗出鲜血,却不敢挣扎。“给我把他绑起来!扔到柴房去!等我解决了外面的事,再好好收拾他!”金启安怒吼着,家丁们立刻上前,用粗麻绳把刘安捆得严严实实,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门外的沈博文等人听见里面的动静,闹得更凶了。沈博文甚至让人找来了一根木柱,几个人抬着,就要往门上撞。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挑担的“吱呀”声,织锦巷布铺的伙计挑着两桶热汤来了,粗陶碗里冒着热气,姜枣的香气混着水汽飘过来,瞬间冲淡了几分剑拔弩张的气氛。

“沈掌柜,柳少东家,温小姐,”伙计放下担子,笑着递过一碗热汤,语气恭敬,“我家少爷说,各位闹了这么久,定是累了,让小的送些热汤来暖暖身子。还说,墨家已经派人去黑风口打捞,定会查清沉船的真相,还各位一个公道,只盼各位稍安勿躁,别伤了身子。”

他说着,把热汤一一递到三人手中,见温若曦还在抹眼泪,又多给了她一碗,轻声安慰:“温小姐别伤心,我家少爷聪明着呢,定能帮您把银饰的事查清楚。”

沈博文接过热汤,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心里的怒火消了些。他看了看柳明轩和温若曦,见两人也接了热汤,便对伙计道:“替我们谢谢你家少爷,我们等墨家的消息。”

伙计笑着应下,挑着担子往回走。金府门口的喧闹渐渐平息,可谁也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巷子里,两道玄色身影正隐在阴影里,珠煞手里的黑铁念珠转得飞快,每颗念珠上的骨刺都泛着冷光,眼底满是阴鸷。

“没想到墨家竟用一碗热汤就稳住了局面。”珠煞的声音压得极低,像芦苇丛里掠过的寒风,“这样下去,咱们的计划要被打乱了。”

骨音站在他身边,手里的骨笛轻轻晃着,笛身上的刻痕在微光里若隐若现:“别急。墨家越是想‘查清真相’,咱们越有机会。他们派去黑风口打捞的人,正好给咱们当靶子。再说,金启安那边……未必会善罢甘休。”

珠煞眯起眼,看向金府二楼的窗户,那里还亮着灯,隐约能看见金启安踱步的身影。“你说得对。金启安那蠢货,被人堵门丢了脸,肯定不会咽这口气。咱们再添把火,让他以为墨家是故意栽赃,说不定他会主动去找墨家麻烦。”

两人对视一眼,转身融进巷尾的晨雾里,脚步轻得像踏在棉絮上,连风都没惊动半分。却没留意到,斜对面老槐树粗壮的枝干后,青岚正屏住呼吸贴在树皮上,腰间的落星针早已蓄势待发。

他今早按墨泯的吩咐,守在金府附近盯梢,刚巧撞见珠煞和骨音的身影。方才两人的对话,字字清晰钻进耳朵,青岚指尖飞快摸向怀中信号弹,金属外壳的凉意顺着指缝漫开,他悄悄拧开保险栓,“咻”的一声锐响划破晨雾,耀眼的红光在半空炸开,像颗烧红的火星,稳稳落在栖月幽庄的方向。

这是墨泯约定好的“猎物上钩”信号。青岚目送红光渐淡,才缓缓松了口气,指尖仍攥着半截染血布条,这是今早从沉船附近特意留的“证物”,此刻布条上的胭脂红染料还泛着湿润的光泽,与金家布庄的样品分毫不差。

他悄悄往金府门口瞥了眼,见沈博文正低头与柳明轩商议着什么,温若曦的家丁则攥紧了腰间短刀,心里暗忖:按主子的布局,再过片刻,这场“金府闹剧”就该往真正的棋局上引了,只盼珠煞他们能快点钻进芦苇荡的圈套。

栖月幽庄的书房里,墨泯刚用朱砂笔将海图上芦苇荡的标记圈红,窗棂外便掠过一道红光。她指尖一顿,抬眼时眼底已浮起一丝了然的冷意,转头对青冥道:“鱼儿要进网了。”

青冥躬身应道:“属下这就去通知张五,让备用船按计划往芦苇荡深处行船,把船舷的破口再扯大些,让‘雪柔丝’的布角露得更明显些。”

“再让船上的伙计多备些桐油。”墨泯补充道,指尖轻轻敲着案上的令牌,声音里没半分波澜,“暗影教要的是彻底毁了船,而非夺货。他们定会用火攻,咱们正好‘顺水推舟’,让他们以为船毁得彻底。记住,让伙计们提前在船舱备好藏身的暗格,腰间系上荧光囊,火一烧起来就躲进去,别伤了性命。”

“是。”青冥领命退下,书房内只剩墨泯一人。她重新走到窗前,望着院外彻底散去的晨雾,石榴树上的红果在晨光里泛着亮,像一颗颗跳动的火星,风卷着叶片落在青石板上,滚到墙角时,墨泯忽然想起昨夜阿泽的话。

昨夜阿泽揣着伤来报信,说珠煞和骨音往海里扔染布时,语气里满是笃定,仿佛这计策能将墨家彻底拖入泥潭。可他们忘了,金启安虽贪财,却更惜命;沈博文、柳明轩与温若曦,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更重要的是,暗影教的贪心,他们在紫彦城潜伏这么久,图的从来不是商户的这点货物,而是整个紫彦城的商路。

只要让他们觉得“毁了备用船就能掌控商路”,他们就定会不顾一切地往芦苇荡跳。墨泯拿起案上的茶盏,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让思路愈发清晰,这局棋,从一开始就不是暗影教牵着他们走,而是她借着对方的贪心与算计,把金家的鲁莽、三家的急切、暗影教的狠戾,都一点点摆到了该在的位置。

思绪间,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阿泽掀着衣摆从门外跑进来,手臂上的纱布虽仍裹得厚实,却难掩眼底的急切:“主子!金府门口又闹起来了!沈掌柜说要去官府告金启安,柳少东家已经让人去请布商公会的周会长了,说要联合所有商户一起讨说法!”

墨泯点了点头,放下茶盏:“官府的人来得正好,周会长来了更好。你现在去趟织锦巷的布铺,让王掌柜把备好的姜枣热汤分装好,亲自送到金府门口。不用劝,只说‘墨家愿为各位佐证,定查个水落石出’,再把染料缸底发现‘影’字铁牌的消息,‘不小心’透给金府的家丁,记得要让金启安亲耳听见。”

阿泽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眼底闪过一丝明悟:“少爷是想让金启安知道,自己是被暗影教栽赃的?可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就不跟暗影教斗了?”

“他早该知道了。”墨泯走到案前,目光重新落回海图,“刘安的谎话撑不了多久,金启安只要冷静下来,定会怀疑暗影教。咱们现在把‘铁牌’的消息透给他,不过是帮他捅破那层窗户纸。他最在乎的是金家的名声和布庄,被暗影教当枪使,他只会比咱们更恨暗影教。到时候,不用咱们动手,他自会替咱们挡掉暗影教的第一波算计。”

阿泽恍然大悟,连忙应声:“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说着便转身跑出书房,脚步轻快了不少。书房内又恢复了寂静,墨泯指尖在海图上顿了顿,想起幼时父亲教她下棋时说的话:“真正的棋手,从不会急着落子,而是等着对手露出破绽,再一举定局。”

如今看来,暗影教的破绽,已在信号弹炸开的瞬间,彻底暴露了。

紫彦城金府门前的青石板路,不过半个时辰,就被黑压压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晨雾虽散,空气中却翻涌着更盛的怒火,十几个穿各色绸缎长衫的汉子簇拥着三位掌柜,从巷口浩浩荡荡走来,绸缎摩擦的“簌簌”声混着压抑的怒喘,在街面上织成一张紧绷的网。

为首的城西布商公会会长周万霖,穿一身藏青暗纹锦袍,手里攥着块染血的胭脂红布条,布条边缘的血渍已半干,却仍牢牢粘在他指节泛白的掌心。他走得极快,锦袍下摆扫过路边的野草,草叶上的露珠被溅得乱飞,脸色比方才的晨雾还沉:“沈老弟,柳贤侄,温小姐,你们受苦了!我刚从布商公会过来,听说金启安这老东西敢勾结外人毁大家的货,当即就把粮商、银饰商两家公会的人叫来了!今儿咱们三家公会联手,定要让金启安给个说法!”

身旁的粮商公会会长赵德海,怀里揣着本烫金账本,账本边角被他捏得发皱,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红笔批注,那是各家粮行的损失明细。他快走两步跟上周万霖,声音里满是心疼:“我刚在路上算了账,柳记那五十石贡米是今年头批新稻,市价一百五十两;沈记六匹蜀锦,光织娘的工钱就够寻常人家过半年;温家的银饰虽轻,却是西域来的雪花银,加起来足足三千两!金启安要是敢赖账,咱们就联合所有商会,断了他的染料供应、粮米渠道,让他在紫彦城彻底做不了生意!”

最外侧的银饰商公会会长吴三娘,手里提着个描金空首饰盒,盒底残留的银屑在晨光里闪着冷光,那是温若曦为祖母准备的寿礼碎渣。她是个急性子,没等走到金府门前就抬手往朱漆门板上拍,“砰砰”的声响在巷里回荡,震得门檐上的灰簌簌往下掉:“金启安!你给我滚出来!我侄女省吃俭用攒半年月钱,就为给老夫人打套银饰,你倒好,为了栽赃墨家,连这点念想都毁了!今儿你要是不赔,我就砸了你的布庄,让你这‘金字号’的招牌,从此在紫彦城消失!”

门内的金府正厅,此刻乱得像被掀了的蜂巢。金启安背着手在青砖地上踱来踱去,月白长衫的下摆扫过散落的瓷片,那是他方才怒摔的茶杯,茶水在地上积成深色的印子,像一道道狰狞的伤疤。他猛地停下脚步,指着跪在地上的刘安,声音因暴怒而发颤:“都是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若不是你替暗影教办事,我金家怎会被全商会的人堵门?你说!你到底收了他们多少好处!”

刘安趴在地上,后背抖得像筛糠,粗布短褂早已被冷汗浸透,贴在背上凉得刺骨。他不敢抬头,声音里带着哭腔:“老爷,我真的是被逼的!暗影教的人抓了我的妻儿,把他们关在黑风口的破庙里,说要是我不按他们的吩咐做,就把人扔进海里喂鱼!他们还说,只要我在染料里加东西,再把染布撒到沉船附近,让大家以为是金家栽赃墨家,等金家跟墨家斗起来,就放了我的家人……”

“你还敢狡辩!”金启安气得一脚踹在刘安肩上,刘安“哎哟”一声闷哼,嘴角渗出鲜血,却仍死死趴在地上不敢动。金启安的胸膛剧烈起伏,目光扫过厅内慌乱的家丁,心里又急又悔,早知道暗影教这么狠,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刘安接触染坊的核心事务。

可没等他理清思绪,门外的撞门声突然响起,木柱撞在门板上的“咚咚”声震得房梁都在颤,连窗棂上的纸都跟着发抖。金启安咬了咬牙,索性推开拦着他的家丁,大步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栓。

朱漆大门刚打开一条缝,周万霖的怒火就劈头盖脸砸过来:“金启安!你终于肯露面了!快说,你为什么要勾结暗影教,毁我们的货!”

金启安却突然往后退了半步,双手一摊,脸上露出几分狡辩的冷笑:“周会长,各位,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墨家的船在黑风口沉了,你们的货是在墨家的船上丢的,要讨说法也该去找墨家啊!凭什么堵我金家的门?”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愤怒的脸,又添了把火:“再说了,墨泯那小子心思多着呢,谁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毁了船,故意用染布栽赃我,好让你们都跟我金家作对,他好独占紫彦城的布市!”

这话像颗火星掉进油桶,瞬间点燃了众人的怒火。沈博文往前一步,指着金启安的鼻子骂道:“金启安!你胡说八道什么!墨公子好心帮我们追查真相,还让伙计送热汤来,你却反过来污蔑他!要不是你金家的染料里掺了西域红花汁,这布条怎么会跟你染坊的一模一样?”

“就是!”柳明轩也跟着怒道,手里的文书拍得“啪啪”响,“墨公子还提前提醒我看好贡米,怎么可能会毁船栽赃?金启安,你别想转移话题,今天你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就去官府告你,让官府封了你的布庄!”

金启安却仍死不认账,双手叉腰道:“我没转移话题!你们的货在墨家船上丢了,墨家就该负责!我金家跟这事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再在我家门口闹,我就去官府告你们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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