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声渐渐清晰。
当一条浑浊得如同泥浆的小溪出现在眼前时,阿坤脸色大变,声音都变了调:“死…死水溪!就是这里!快停下!不能靠近水!”
这就是“死水溪”!
溪水呈现一种诡异的、带着绿褐色的浑浊,几乎看不到流动,如同凝固的尸油。水面漂浮着腐烂的树叶和不知名的泡沫,散发出浓烈的、如同沼气的腥臭。
溪岸两侧的泥土呈现出不正常的紫黑色,寸草不生,只有一些颜色妖艳、形态扭曲的菌类在潮湿的空气中静静绽放。
“嘶…” 花喜鹊吸了口凉气,蹲下身,用开山刀的刀尖小心翼翼地挑起岸边一点紫黑色的泥土。刀尖上立刻沾染了一层粘稠、泛着油光的物质。
“妈的,这土…有毒!” 他立刻在旁边的树干上用力蹭掉污迹。
宋璐的小脸煞白,她捂住了口鼻,身体微微发抖:“长生…这水…这地…怨气好重!像…像无数腐烂的东西在哭…水里…还有东西在动!” 她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惊惧。
赦令核心的感应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排斥和刺痛!这溪水和两岸的土地,被一种极其阴毒污秽的力量彻底污染了!
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毒素,更蕴含着浓烈到化不开的怨念和诅咒!水里确实有东西在动——那是一种细长的、如同黑色线虫般的生物,在浑浊的水里扭曲翻滚,数量多得令人头皮发麻!这绝不是自然形成的死水!
“都离岸边远点!别碰水!别碰泥!” 花喜鹊厉声喝道,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迅速指挥众人退到距离溪岸十几米外的相对“干净”地带。考察团的成员们早就吓得面无人色,紧紧缩在一起。
“这…这地方太邪门了!我们…我们回去吧?” 张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
“回去?好药材就在上游!” 花喜鹊斩钉截铁,他指着溪流上游被更加浓密、阴森的植被笼罩的方向,“看到没?那雾气缭绕的山坳!帕卡寨的人说,那边才有真正的好东西!怕什么?跟着我!”
他再次鼓动众人,目光却锐利地扫向我和微尘师叔。
微尘师叔站在一棵巨大的、树皮漆黑如铁的枯树下,手指捻着雷击木珠,目光如同实质般穿透层层绿障,投向溪流上游的深处。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此水已非水,乃污秽之精;此地…已非地,乃怨毒之巢。源头之处,必有大邪盘踞。”
他的话,无疑是给“暗线”的行动下了最后的决断。
“道长说得对!” 花喜鹊立刻接话,对着老团长等人,“这溪水这么毒,源头肯定有问题!说不定是什么矿毒污染!咱们得去看看情况,万一影响到下游村寨,也是隐患!对吧,陈专家?” 他看向我。
我立刻心领神会,拿出“专家”的派头,严肃地点点头:“沈顾问考虑得周全。这水质和土壤异常,必须探查源头成因。
张工,小王,小李,你们记录一下这里的水样和土样特征,我们…需要向上游推进一段,查明污染源。” 我把“污染源”三个字咬得很重。
老团长看着那如同地狱冥河般的死水溪,又看看花喜鹊手中的枪和微尘师叔那深不可测的表情,嘴唇哆嗦了几下,最终颓然地挥挥手:“…注意安全…千万…小心!”
沿着死水溪岸向上游行进,每一步都如同踏在刀尖上。
空气中的腥甜腐臭味浓得化不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蚊虫似乎都畏惧此地的毒瘴,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一种更加令人不安的死寂笼罩下来。
四周的树木形态越发扭曲怪异,巨大的板状根如同狰狞的鬼爪,裸露的树皮上布满了暗红色的、如同干涸血迹的苔藓。
赦令核心的刺痛感越来越强!
空气中弥漫的邪异能量如同粘稠的蛛网,不断试图侵蚀过来。我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维持着微弱的赦令白光护住自身和身边的宋璐。
微尘师叔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道韵场域悄然扩散,将我们几人笼罩在内,隔绝了大部分污秽之气的侵袭。
“看那里!” 宋璐突然压低声音,指着前方不远处一丛颜色妖艳欲滴的红色巨花。
那花朵大如脸盆,花瓣厚实如同血肉,散发着浓烈的甜腻香气。在它旁边,散落着几片破碎的、染着暗红血迹的迷彩布条!
看颜色和质地,绝非我们考察团的服装!
花喜鹊眼神一厉,像猎豹般无声地潜行过去。
他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拨开花丛下的腐叶——一具高度腐烂、几乎被啃食殆尽的骸骨显露出来!
骸骨身上残留的衣物碎片,正是那种迷彩布!骸骨旁边,还散落着一个变形的军用水壶和半截断裂的、刻着外文的匕首鞘!
“不是我们的人…” 花喜鹊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寒意,“看这装备…像是…雇佣兵?或者探险队?死了有段时间了。”
他仔细检查着骸骨周围,“没有枪…致命伤在颈骨,被…咬断的?什么东西牙口这么好?”
就在这时!
“沙沙…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无数鳞片摩擦落叶的声音,从我们左侧的密林中传来!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环境中却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
“警戒!” 花喜鹊瞬间举起猎枪,枪口指向声音来源!我和微尘师叔也立刻转身,凝神戒备!宋璐的小脸血色尽褪,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
只见左侧那片笼罩在惨淡绿光下的灌木丛,枝叶开始不自然地晃动!紧接着,数条通体翠绿、粗细如儿臂、头部呈三角状的毒蛇,缓缓从枝叶间探出头来!
它们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着我们,鲜红的信子如同火焰般吞吐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这仅仅是开始!更多的翠绿色身影在灌木丛深处若隐若现,数量之多,一眼望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