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做其他人这么直白的问问题，付裕大概会觉得对方是失心疯了。
但这个问题从游嘉的嘴里问出来却又显得格外……理所应当。
虽然游嘉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再推拒，但付裕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游嘉是他最坚定的同盟。
所以付裕选择了完全将过程如实告知。
“徐明有个女儿叫徐雪薇，今年八岁，去年确诊了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病情非常严重，急需骨髓配型。”
华东康星本身就是医疗业起家的，除了制药旗下当然还有医院这类其他的医疗体系。
徐明虽然在项目组里职级并不高，但好歹也是S级保密项目的成员……
很快付裕就解答了游嘉的困惑：“之前徐明找过付斯南谈这件事，被付斯南拒绝了。我个人推测他拒绝的理由……是因为那段时间刚好是我被付诚除名，你和盛启安和在打官司的时候。付斯南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棋子，他觉得自己地位很稳当，不想轻举妄动私自利用职权做一些埋雷的事儿。”
这回游嘉算是清楚的明白了前因后果。
可是……这件事情在付斯南那里根本就是明牌的。
他应该能够很轻易地猜到是谁背叛了他，因为什么背叛了他。
这意味着除了林昭华以外，再度收买徐明的人也很有可能会是付斯南。
游嘉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转身将徐明的简历按在玻璃上，徐明的照片与沪光穹的广告重叠起来，“会不会是我们想错了，收买他的人是付斯南？”
电话那头传来冰块坠入玻璃壶的脆响，付裕的嗓音混着酒液晃动的涟漪：“他不会。徐明的女儿现在正在首都那边，和沪光穹有关联的私立医院的VIp病房接受治疗，林昭华每个月都会私下亲自飞一趟探视……你说这件事算不算某种意义上我和林昭华的联手合作？毕竟徐雪薇的骨髓配型是我替她找到的，而动手术的却是沪光穹那边的关系。”
游嘉挑起眉，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尖响。
那确实很实锤了。
“我知道了，”她垂下眼帘，“我会把徐明的简历发给你。”
通话戛然而止。
游嘉的耳边响起打火机擦燃的爆裂声时，手机再次震动。
【附件：徐雪薇（8岁）骨髓移植手术知情同意书.pdf】
她抹开屏幕上被刚才喝的冰汽水沾上的水珠，看见患者签名栏里监护人那一栏的徐明危眯起了眼。
如果徐明真的是被林昭华所收买用来试探她的，那么她将徐明的简历推到和沪光穹有关联的博康莱德那里林昭华会是什么反应呢？
原本的计划被意外打乱，她应该很快就会意识到她可能已经暴露了吧。
…………
……
2月18日，早上09：30。
晨光穿过沪光穹大厦53层的防爆玻璃，落在林昭华的实木办公桌上。她斜倚在定制的人体工学椅上，看着黄浦江的雾气在窗外翻涌，将陆家嘴的天际线晕染成朦胧的轮廓。
指节敲击键盘的脆响打破了早上难得的平静。
徐明的电子简历在双屏显示器上铺展开来。
林昭华的视线在徐明的照片上停留了三秒，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前不久才多出来的订婚戒指。
助理叩门的声音惊散了满室光影。年轻男人端着托盘走进来，新磨的危地马拉瑰夏蒸腾起袅袅白雾，却在触及林昭华审视的目光时骤然凝结。
“博康莱德人事部来电，”他放下咖啡时手腕微颤，杯底莲花暗纹与托盘上的沪光穹LoGo错位半寸，“徐明的背调显示他在华东康星涉嫌数据泄露，付总那边如果察觉......”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想要博康莱德签下徐明？”林昭华轻笑着截断话头。
助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瞳孔微微缩了起来：“您不想……？”
林昭华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当人试图掩藏恐惧时，视网膜血管会不自主地收缩。她转动座椅望向落地窗，江面货轮拉响的汽笛声穿过三层真空玻璃，变成沉闷的呜咽。
“恭喜你，你猜对了。签下徐明吧。”林昭华摘下眼镜，镜腿轻敲付斯南昨日送来的合同，上面印着“战略合作伙伴”的字样，“按S级人才引进，开放三级生物样本库权限。”
…………
……
“博康莱德真的签了徐明？”
游嘉有些不可思议，眉心在瞬间拧了起来。
“嗯。”付裕的声音比起她要来的平淡的多，“看样子，林昭华远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得多。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