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青禾在城内逛了起来。
这次的她漫无目的，放空自己。
她好似回到了过去。
听见了无数声音。
看见了无数画面。
……
‘这可是刚摘下来的灵果，绝对灵气充沛！’
‘来我这里买，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不行，这个价格给你我得亏死！’
“算了算了，看在你常来的份儿，便宜给你了。”
‘你别走，你还没给灵石呢。’
……
这就是她先祖生活过的地方。
也是先祖统领之地。
生灵安全乐业。
脸上总是挂着笑意。
忽的，城中氛围由轻松欢乐陡然变成紧张，悲伤。
……
‘凤族一大半人都没回来。’
‘这次的劫难不能让凤族扛在前面，咱们也去！’
‘这是咱们的世界，不能只看凤族在前面打生打死。’
‘掌柜的，我以后可能没机会再来了，祝你生意长盛不衰。’
‘我走了，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
凤青禾透过时间长河，看见城中的人一批一批地减少。
直至成为空城。
在最后，她看见了模糊的血色身影立在城的上空，双手掐诀。
一座大阵形成。
城中的一切被封存了起来。
那道身影轻叹道：“这样神族就无法抹除痕迹，消除罪证了，凤族也能有个延续。”
……
凤青禾抽离出来，站定在原地。
她还是不愿意，怎么办？
哪怕她如今有很多宝物。
甚至还有不输给虚空之石的宝物。
但它对她的意义是不一样的，也是更具价值的。
她没办法拿出它成全所有人。
“凤凤，你做什么选择都是对的。”金蛋轻声道。
虚空之石对凤凤那么重要，为什么非要是它呢？
这就像……它以后凝聚出实体后，古神来找它说‘你的壳是我给的，我来收回它了’一样难受。
不对。
比这个更难受。
虚空之石对于凤凤来说，太过重要。
哪怕是它，都无法取代。
凤青禾若是用虚空之石构建虚空之门，凤灵是会消失的。
凤灵会存在，是因为跟凤凤的契约，凤灵是因凤凤而生的灵，也会在跟凤凤解除契约后而消失。
虚空石变成虚空之门后，就必须留在凤苍界。
凤凤要是还留着这份契约。
这份契约就会成为凤凤的弱点。
金蛋只感觉揪心，凤凤现在一定很为难吧？
一边是责任压在身上，无法推卸。
一边是凤苍界的飞升之路。
另外就是凤族以拯救苍生为己任，凤凤若是选择了不一样的路，极有可能让凤族名誉受损。
氛围沉重。
虚妄之眼静静待在凤青禾的肩膀上，略带好奇地看着城内的一切。
凤青禾低声呢喃道：“小金，凭什么？凭什么我凤族要落到如此下场？凭什么我要继续牺牲……”
守护苍生可以得到功德，得到信仰。
而凤族得到了什么？
全族尽灭。
只留下了她，和另外两个不知所踪的族人。
神族攻击凤苍界的时候，凤族拼死守护，无数先辈献祭……
后来呢？
凤族守护的苍生遗忘了凤族。
甚至还甘愿成了外来者的傀儡。
金蛋沉默片刻，语气郑重道：“凤凤，没有凭什么，你不想做的事，就可以不去做。”
凤凤终究还是被束缚着。
她看似在反问。
其实是在为自己内心的挣扎寻找一个宣泄口。
凤凤在某一刻，应该想过拿出虚空之石创建飞升通道的。
因为凤族先辈的奉献，牺牲，无私的选择，每一样都让凤凤触动。
凤凤犹豫，纠结，却并不想成为她们。
然而，凤凤还是会下意识在考虑凤苍界的苍生，无法飞升要怎么办？
若仅是关于一小部分人，凤凤可以干脆利落做出选择。
而飞升通道关于到了太多人的生死，凤凤就想要选择出一条，对自己有利，也对大部分人有利的路。
但有关飞升通道，没有两全其美的选择。
哎！
要是能去抢一个飞升通道就好了。
可惜，那东西和世界是一体的，是创世之时就存在，抢不过来。
凤青禾道：“小金，我不像我了。”
似乎从某一刻起，她学会了顾全大局，她开始考虑苍生……
金蛋道：“凤凤，你一直都是你。”
凤青禾道：“我在妄图说服自己，说服自己拿出虚空石，毕竟凤苍界不能一直没有飞升通道。”
凤灵早已苏醒。
它在等待她的答案。
凤青禾回身，去看那座特别的宫殿，里面有凤族存在的痕迹，以及无数珍贵之物。
就连狐族如何觉醒神狐血脉，如何修炼出九尾，断尾重续的办法……统统都有。
凤族的古籍几乎涵盖了所有生灵。
还有关于九位古神的记载。
雾是最厉害的那一位。
古神所生的纪元是一个混乱的，无序的时代。
法则未立。
大道初衍。
比古神更早的时代，古籍上有记载。
只可惜，她看了看，完全看不懂那些文字。
似乎有某种力量在阻止她了解那些东西。
那些古籍代表着凤族的底蕴。
文字才是最珍贵的宝物。
凤青禾道：“小金，我们出去吧。”
该去找古境之灵了。
其它事，先搁一边吧。
“好！”金蛋答得铿锵有力，好似要出征的感觉。
凤青禾哑然失笑，心底的阴霾消失了一点。
她抬步，踩在地砖上，往城门口走去。
凤青禾再次出去的，之前空白的牌匾上多出了三个字。
‘栖梧城’。
凤栖梧桐吗？
城门缓缓合上。
她和栖梧城多出了一种联系。
她可以控制城内的阵法，可以随意进出。
头一次。
凤青禾得到东西后没那么开心。
这份东西。
过于沉重。
“青禾师妹，垮着一张脸，你很慊弃这里吗？”
慕容启月踏着迷雾，迎风而来。
凤青禾没心情开玩笑，“师姐来晚了，这里有主了。”
慕容启月望向那牌匾，“是吗？师妹是准备好接下那份责任了？”
凤青禾目光幽深，“师姐知道些什么？”
慕容启月笑容明艳，“这不很正常吗？没有谁的传承会无条件给出去，凡是留下传承，必然是有心愿未了。”
“师妹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难道是拿了传承，又不想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