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的周六上午，黑湖的湖面上泛着细碎的光点，伴随着微风拂过，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岸边古老的橡树投下清晰的树影，为湖畔平坦的草地创造出一片凉爽的避风港。
露克蕾西娅和索菲亚早早来到这片僻静的湖边，远离了周末出来放松的学生们的喧闹。
她们铺开一块格子呢毯，摆好几个不同大小的玻璃瓶和几片树叶作为练习用的物品。
露克蕾西娅将魔杖放在身边，手指轻轻抚过湖边的草地：“你觉得我们应该先从哪个咒语开始？”
索菲亚正在整理自己带来的物品，抬头想了想：“也许先从导声咒开始，水声会是很好的参照物。”
急促的脚步声从城堡方向传来。
海伦娜抱着一摞书快步走来，书堆得比她的下巴还高。
她的眼镜在鼻梁上滑了下来，只能用肩膀顶着最上面的几本书防止它们掉落，书包的带子已经滑到了手肘处，里面还露出几卷羊皮纸的边角。
她小心翼翼地把书本放在毯子边缘，长出一口气。
海伦娜推了推滑落的眼镜，从书堆里翻出两本特别厚的：“抱歉我来晚了，在图书馆多停留了一会儿。看，我找到了《声音的魔法性质》和《流体魔法与声波调控》。还有这个…”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写满了笔记。
“我已经整理出了一套系统性的练习框架。”
露克蕾西娅帮她整理散落的羊皮纸笔记，笑着摇了摇头：“海伦娜，我们只是练习而已，用不上这么多资料的。”
海伦娜语气坚定：“没有充分的理论基础，实践就会变得混乱无序。这上面有我抄下来的从基础发声原理到复杂的多维声波引导理论。”
艾玛也从远处跑来，手里还挥舞着一本封面鲜艳的杂志。
她几乎是蹦跳着来到毯子边，一张脸跑的红扑扑的：“你们猜我带了什么？最新一期的《青少女巫师》！里面有超棒的魔杖爱情分析测试！”
海伦娜叹了口气：“艾玛，我们是来学习魔咒的，不是来做杂志测试的。”
艾玛随手将杂志扔在毯子上，从口袋里掏出魔杖：“又不冲突嘛，练习结束后可以放松一下。现在我准备好了，要开始了吗？”
几分钟后，赫奇帕奇的米娅小心翼翼地向她们走来。
她浅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呈现出温暖的蜜色调，有些怯生生地站在小组边缘。
露克蕾西娅微笑着招呼她：“嗨，米娅。我们正打算开始，来吧，坐这里。”
米娅如释重负地加入了小组：“谢谢你们邀请我。我在课上真的很糟糕，弗立维教授说我可能是过于谨慎导致的魔力输出后续不足。”
露克蕾西娅轻声鼓励：“别担心，这里没有人会觉得你做的不好。”
女孩们围坐成一个小圈，露克蕾西娅站起身来：“那么，先从导声咒开始？记住弗立维教授说的，施咒的关键在于意图和控制，而不是力量”
她举起魔杖，轻柔流畅地指向湖面。
“导声咒。”
一道细微的光线从魔杖尖端流出，连接到湖面。
周围的水波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仿佛被引导到了她们所在的小圈中。
露克蕾西娅问道：“听到了吗？我没有强行拉扯声音，而是创建了一条让声音自然流动的通道。”
女孩们安静地聆听着那清晰的水波声，仿佛湖水就在身边轻抚岸边。
露克蕾西娅继续解释：“试着想象声音像湖水一样流动，不是强行推动，而是轻轻引导它找到最自然的路径。就像...”
看着米娅困惑的目光，她想了想，指向湖面上的一圈涟漪。
“看那些波纹是如何自然扩散的，声音的传递也遵循类似的规律。”
索菲亚是第一个尝试的。
她闭上眼睛，魔杖举起的角度几乎与露克蕾西娅相同。
“导声咒。”
同样的光线从她的魔杖流出，这次连接到了远处树林的方向。
片刻后，清晰的鸟鸣声传来，声音不大不小，正好环绕在她们周围。
她睁开眼睛，微微点头，魔杖轻轻一挥，光线消失，鸟鸣声也随之隐去。
露克蕾西娅称赞道，随后转向其他人：“做得太好了，菲，谁想下一个试试？”
艾玛跳起来，差点踩到毯子边缘：“我来！”
她举起魔杖，手臂划了个大圈，动作像是要指挥交响乐团。
“导声咒！”
一道粗壮的光束从她的魔杖射出，直接连接到远处的树丛。
下一秒，爆炸性的鸟叫声席卷而来。
远处的树丛猛烈摇摆，鸟儿们惊慌失措地冲向天空，翅膀拍打声混合着各种鸟类的尖叫，形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噪音。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连湖面的涟漪都好像被震得乱了节奏。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艾玛慌忙挥舞魔杖想要取消咒语，但紧张得把咒文念得颠三倒四，试了好几次才成功。
噪音消失后，她的脸颊红得如同熟透的草莓，双手捂着脸：“我又搞砸了，对吧？我总是用力过猛！”
这个场面让露克蕾西娅忽然想到波特先生在山谷里大喊清水如泉的那一幕。
海伦娜揉着还在嗡嗡作响的耳朵，从地上捡起掉落的眼镜重新戴好。
她从小本子里翻出一页，手指在上面找到某个图表。
“根据科利曼声波理论，咒语能量与音量呈指数而非线性关系。你的魔杖动作夸张了大约47度，导致能量输出增加了至少八倍。”
艾玛歪过头：“你在说什么语言？”
海伦娜推了推眼镜，指着本子上的公式：“简单来说，魔法不是用力越大效果越强，而是角度稍微偏差，威力成倍增长。”
索菲亚在旁边轻声补充：“海伦娜的意思是，你只需要非常轻微的力量。试着放松你的手腕，想象你在拨动一根极细的丝线，而不是拉扯绳索。”
接着是海伦娜的尝试。
她的动作一丝不苟，每个角度都仿佛用量角器量过，眉头紧锁：“导声咒。”
光线从她的魔杖断断续续地流出，连接到湖面，但声音传来时忽大忽小，如同信号不良的收音机。
海伦娜懊恼地摇头：“我不明白，我的魔杖角度是精确的35.7度，这应该是理论上的最佳导声角度。”
露克蕾西娅轻声建议：“也许问题不在角度上呢，要不要试着少思考公式，多感受水的流动性？声音魔法往往与感觉的关联比计算紧密一些…”
她又一次举起魔杖，嘴里念着咒语，但声音依旧断断续续。
海伦娜有些烦躁地放下魔杖：“我不懂，我的理论没有错，为什么就是不行！”
艾玛突然凑了过来：“海伦娜，我觉得我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儿了。”
海伦娜推了推眼镜，怀疑地看着她：“刚刚把我们差点震聋的人是谁？”
艾玛理直气壮地说：“起码我的有声音，你整个人都太紧绷了！咒语都怕你！”
她不由分说地拉起海伦娜的手腕，然后开始疯狂地甩动，嘴里还配着音。
“来，跟我学，先把魔杖当成煮熟的面条，甩啊甩，甩啊甩！”
海伦娜被她甩得东倒西歪，但艾玛力气很大，根本不放手：“艾玛！这不符合任何魔法理论！”
“什么理论！感觉最重要！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我的胳膊要断了！”
艾玛终于停下来，叉着腰，一脸严肃地说：“那就对了！现在，在你忘记那些什么角度和公式之前，快点再试一次！”
海伦娜被她闹得哭笑不得，脸颊也泛起了红色。
她瞪了艾玛一眼，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再次举起了魔杖。
这一次，没再刻意去找什么角度，只是随手一指。
“导声咒。”
清晰而稳定的水声瞬间传来。
海伦娜愣住了，她看着自己的魔杖，又看了看旁边一脸看吧我就说吧的艾玛，表情复杂。
她最后憋出这么一句：“…这不科学。”
艾玛得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很魔法。”
终于轮到米娅了。
她坐在毯子边缘，魔杖在手中轻微颤抖，试图稳住，但手指越想控制越抖得厉害。
“我...我不确定我能做到。\"
露克蕾西娅起身坐到米娅身边。
她没有急着指导魔杖动作，而是伸手覆在米娅紧握的拳头上，直到她紧绷的指节慢慢松开。
她的声音很轻很暖：“没关系，我们一起试。先不用魔杖，闭上眼睛。”
米娅犹豫地闭上眼睛。
露克蕾西娅指向湖面：“听到湖水的声音了吗？不是要控制它，只是...邀请它过来做客。”
她等米娅的呼吸平稳下来，才轻轻扶着她的手腕。
“现在，想象魔杖只是在帮你指路，告诉声音哪里是我们的小客厅。”
米娅的手不再发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