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融化的墨汁,慢慢晕染开整个试炼场。中央高台上的水晶沙漏还剩最后三分之一,全场的呼吸仿佛都跟着沙粒的流动慢了下来。
杨辰站在试炼台中央,指尖的紫金珠随着灵力流转,泛起一层温润的光晕。他面前的“共生灵材”静静悬浮着——温玉的柔光、雷击木的电光,还有噬魂花凝成的金纹花瓣,在暮色中交织成小小的光团,像把攥在掌心的星星。台下的议论声早已平息,连最前排的孩童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圆圆的,生怕惊扰了这微妙的平衡。
评审席上,玄铁老人缓缓放下茶盏,目光扫过场内五个试炼台。左侧的鼠三正阴沉着脸擦拭指甲缝里的黑泥,他那团泛着红光的“三煞融”已开始渗出黑色的雾气,边缘的灵纹在慢慢褪色;右侧的木家小姐捧着她的“青竹盏”,竹纹虽清隽,却在光晕边缘透着一丝不稳;更远些的几个台面上,要么灵材间的排斥力已显现,要么融合的光泽暗淡了大半。
“时辰快到了。”听石老人的声音打破寂静,他指节轻叩桌面,“最后查验灵韵留存度——”
话音未落,鼠三的“三煞融”突然“嗤”地一声,表面的红光炸开,黑色雾气瞬间弥漫开来,带着刺鼻的腥气。台下顿时响起一阵惊呼,几个修为浅的弟子已忍不住捂住了口鼻。鼠三脸色骤变,想伸手去拢,那雾气却像活物般四散逃窜,沾到的桌角瞬间被腐蚀出细密的小孔。
“戾气外泄,灵韵尽散,淘汰。”玄铁老人面无表情地在名册上划掉名字,鼠三猛地抬头,绿豆眼里满是不甘,却被旁边的执法弟子按住了肩膀。
接着是木家小姐的“青竹盏”,原本流转的绿光渐渐凝固,盏沿的竹纹开始褪色。她急得指尖冒汗,想注入灵力补救,却反而让裂痕从盏底蔓延开来——“灵韵断层,淘汰。”
一个个名字被划去,沙漏里的沙粒越来越少。杨辰掌心的光团却愈发柔和,金纹花瓣轻轻颤动,温玉的润、雷击木的锐、噬魂花的柔,像三首不同的曲子,在同一个节拍里找到了最和谐的共鸣。他能感觉到,三种灵材的灵性不仅没有损耗,反而在彼此的滋养中,生出了新的灵韵——那是种带着生命力的光,顺着指尖往四肢百骸涌去。
“最后一位,杨辰。”
听石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杨辰深吸一口气,抬手将光团托到半空。刹那间,金纹花瓣突然舒展,温玉的柔光化作细密的雨丝,雷击木的电光凝成跳动的银线,噬魂花的薄膜则变成了半透明的羽翼,三者交织成一只展翅的光鸟,在暮色中盘旋了一圈,缓缓落在评审席的正中央。
光鸟停驻的瞬间,整个试炼场仿佛被注入了一道暖流。玄铁老人伸手触碰光鸟的羽翼,指尖传来的灵力波动让他眼中闪过惊叹:“灵韵留存度百分之百,且生发出新的共生灵智……这等境界,已远超‘融合’,算得上‘新生’了。”
他拿起朱砂笔,在名册上杨辰的名字旁画了个圈,笔尖落下的瞬间,高台上的水晶沙漏恰好流尽最后一粒沙。
“时辰到!”玄铁老人的声音陡然提高,传遍整个试炼场,“本轮试炼,晋级者——杨辰!”
话音落下的刹那,全场的寂静被猛地打破。后排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好”,紧接着,掌声、欢呼声像潮水般涌来,浪涛般拍打着梁柱。之前屏住呼吸的孩童们蹦跳着欢呼,木家小姐虽面带失落,却也朝杨辰投来认可的目光。连一直紧绷着脸的执法弟子,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扬。
杨辰站在光鸟的余辉里,看着台下涌动的人影,突然想起沈清辞早上说的话:“真正的晋级,不是打败谁,而是让自己的道,长出新的枝芽。”此刻掌心残留的暖意,和耳边震耳的欢呼交织在一起,他忽然明白,所谓晋级,从来不是终点——当那只光鸟从指尖飞出的瞬间,新的试炼,其实已经开始了。
人群渐渐围拢过来,有人递上早已备好的晋级令牌,有人兴奋地讨论着刚才的共生灵韵,还有孩童举着自己画的光鸟涂鸦挤到面前。杨辰接过令牌,指尖的紫金珠与令牌的灵光相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共鸣。
暮色已浓,试炼场的灯笼一盏盏亮起,像落在人间的星子。他握着令牌站在光影里,看着那只光鸟渐渐融入夜色,心中清晰地感觉到: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段旅程的第一盏灯——接下来要走的路,或许更长,但掌心的温度和耳边的欢呼,已足够照亮前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