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掌柜一听,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强撑着笑脸说道:“姑娘,您这话说得在理。”
“可咱们盛香楼也是诚心诚意想跟您合作。您看这样行不行,以后您家的豆芽我们全包了,价钱好商量,绝不会让您吃亏!”
江玉燕摇了摇头,语气不容置疑:“掌柜的,您的好意我们真的心领了。”
“但契约就是契约,咱们不能因为眼前的利益就坏了规矩。”
“掌柜的,真是不好意思了。”
钱掌柜见江玉燕态度坚决,心里又急又恼,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僵住了。
他咬了咬牙,语气里带了几分威胁:“姑娘,您可要想清楚了。这镇上做生意的,可不是只有醉仙楼一家。”
“您要是得罪了我们盛香楼,以后的路可不好走啊。”
江玉燕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她直视着钱掌柜,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坚定:“掌柜的,咱们做生意的,讲究的是诚信和规矩。”
“若是您觉得我们得罪了您,那我们也无话可说。”
“但若是您想用这种手段逼我们就范,那也是不可能的。”
说完,江玉燕转头对江恒信说道:“四叔,咱们走吧,别耽误了送豆芽的时辰。”
江恒信点点头,推起小车就要走。
钱掌柜见两人要走,顿时急了,连忙上前拦住:“姑娘,您别急着走啊!咱们再商量商量,价钱好说,价钱好说!”
江玉燕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钱掌柜一眼,语气依旧平静:“掌柜的,咱们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钱掌柜被江玉燕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颤,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江玉燕和江恒信推着小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钱掌柜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拳头攥得紧紧的。
他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不识抬举的东西!咱们走着瞧!”
不就是个豆芽,他迟早琢磨的出来!
他立马招手让伙计去买了十斤黄豆,关上屋子琢磨起来。
刚回家,没来的及喝口水,屋外响起敲门声。
江玉燕刚放下手中的水碗,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屋外就传来了一阵沉稳的敲门声。
她抬头朝门口望去,透过半开的门缝,隐约看见一抹青色的官服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她心里一紧,连忙快步走到门口,伸手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位中年男子。
身穿青色官服,腰间系着一条深色腰带,头戴乌纱帽,面容端正,眉宇间带着几分威严。
他身后跟着两名衙役,穿着统一的皂色差服,腰间别着佩刀,神情肃穆。
江玉燕一眼就认出了那身官服,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是县衙的人!
她连忙收敛心神,脸上露出恭敬的神色,微微欠身行礼:“这位大人,不知您有何贵干?”
那中年男子见开门的是个年轻姑娘,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语气温和地说道:“姑娘不必多礼。”
“我是县衙的刘主簿,今日特来拜访江老爷子,不知他可在家里?”
刘主簿不正是黄老爷的姐夫吗?
刘主薄找爷有啥事?
还说什么拜访,官与民之间可谓天壤之别……
江玉燕不敢怠慢,连忙侧身让开:“刘主簿请进,我爷这会儿在地里干活,我这就去叫他回来。”
“您先屋里坐,喝口茶歇歇脚。”
刘主簿点点头,迈步进了院子。
江玉燕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两名衙役,见他们神色严肃,手按在刀柄上,心里不由得又紧张了几分。
她暗自思忖,县衙的人突然来访,到底是福是祸?
隔壁王婶的嗓音隔着篱笆响起来:“哎呦喂,江家如今可是要飞黄腾达了!”
“三天两头的,不是掌柜就是主簿,赶明儿怕是要在门口竖牌坊了!”
她倚着柴门磕着瓜子,碎屑簌簌落在补丁的围裙上,“就是不知道发达了还记不记得咱们这些老邻居,可别学那些白眼狼......”
“王婶这话说得稀奇。”江玉燕突然转身,手里还端着待客的粗陶茶碗,“去年春旱您家借的三斗糙米,我们江家可曾催过?”
王婶嗑瓜子的动作僵住了,脸上横肉抽了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您家去年冬月赊的二十斤豆油——\"江玉燕把茶碗往石磨上一搁,清脆的碰撞声惊得王婶后退半步,“我也说等开春再结账,您倒好,转头跟村头李货郎嚼舌根,说我们江家仗着几个读书人欺负乡邻。”
围观的人群里传来几声窃笑,王婶的胖脸涨成猪肝色:“你、你胡咧咧什么!”
“是不是胡咧咧,您心里门儿清。”江玉燕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我们江家做不来落井下石的缺德事。”
“但也容不得旁人往门楣上泼脏水。您要实在闲得慌——”
她突然弯腰捡起地上的竹扫帚,“不如把您家门前那堆鸡粪扫扫,省得贵客来了以为咱们村都是腌臜地界。”
篱笆外看热闹的张大娘“噗嗤”笑出声,几个媳妇子忙用帕子掩着嘴。
王婶的瓜子洒了一地,肥硕的身子撞得柴门咣当响:“小蹄子嘴皮子利索是吧?等着瞧!”
臊红着脸钻进屋里,木窗“砰”地合上了。
江玉燕掸了掸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头对探头张望的刘主簿福了福身:“叫大人见笑了,乡下妇人眼皮子浅,您里边请。”
阳光勾勒出她挺直的脊梁,映得那张素净小脸格外鲜亮。
“刘大人,您先屋里坐,我这就去叫我爷爷回来。”
刘主簿点点头,笑着说道:“江姑娘不必着急,我在这儿等着便是。”
江玉燕应了一声,转身对江恒信说道:“四叔,您先陪刘大人坐会儿,我去田里叫爷爷回来。”
江恒信点点头,连忙招呼刘主簿进屋坐下,又倒了杯茶递过去:“刘主簿,您先喝口茶,我爹一会儿就回来。”
刘主簿接过茶,笑着点点头:“不急,不急。”
江玉燕一路小跑着往田里赶,远远就看见江老爷子正弯着腰在地里翻土,身后跟着几个儿子和孙子,个个挥着锄头,汗流浃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