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晴艺花店的玻璃窗，在木质柜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婷抱着一大捆奄奄一息的蓝色妖姬冲进店里时，几片枯萎的花瓣像凋零的蝴蝶般飘落在地。
\"这批花全完蛋了！\"苏婷把花束重重放在柜台上，激起一阵细小的灰尘，\"昨晚刚到货时还精神抖擞，现在看起来像是被吸血鬼吸干了生命力。\"
沈艺从账本中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些本该呈现出深邃海洋蓝色的玫瑰，此刻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蓝色调，边缘卷曲发黑，像是被火烧过又浇灭的旧信纸。
\"冷藏车温度控制系统出了问题。\"苏晴翻看着发货单，手指在\"不可退货\"的红章上停顿了一下，\"供应商说这是最后一批库存，现在全球缺货。\"
\"绝版了？\"苏婷瞪圆了眼睛，声音提高了八度，\"可明天陈会长千金的婚礼指名要这款！她特意强调要'和请柬完全一致的普鲁士蓝'！我记得她原话是'如果颜色有半点偏差，我就把花插在你们店门口当装饰'。\"
三人沉默地注视着那堆价值不菲的残花。阳光照在枯萎的花瓣上，映出一种病态的金属光泽，像是某种现代艺术装置。
门口的风铃突然清脆作响，林晚亭的声音像一阵微风般飘进来：\"哇哦，这是谁家的蓝精灵集体殉情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亚麻衬衫，脖子上依然挂着那台徕卡相机，栗棕色的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阳光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从某幅油画里走出来的。
\"来得正好，\"苏婷双手叉腰，\"快用你万能的相机给这些花拍张遗照。\"
林晚亭轻笑一声，举起相机对准那束残花。快门声响起时，一片花瓣应声而落，在空中划出一道忧伤的弧线。
\"完美，\"她欣赏着屏幕，\"这张可以命名为《蓝色多瑙河的葬礼》。\"
\"别玩行为艺术了，\"沈艺揉了揉太阳穴，\"我们现在有正经的危机要处理。\"
\"危机？\"林晚亭歪着头，像只好奇的猫，\"说来听听。\"
十分钟后，四人围坐在花店后间的小圆桌旁，面前摆着那束垂死的蓝玫瑰。沈艺在白板上列出了三个选项：
1. 退款道歉（附赠终身黑名单）
2. 用普通白玫瑰喷漆（可能被新娘当场处决）
3. 寻找替代品（比如蓝绣球？虽然看起来像是塑料假花）
\"我有个第四选择，\"林晚亭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一片盛开的蓝色妖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在巴塞罗那有个小温室，正好种着这种特殊基因的蓝玫瑰。\"
苏晴眯起眼睛：\"你为什么会种这么特定的品种？\"
\"因为好看啊，\"林晚亭无辜地眨眨眼，\"和我眼睛的颜色很配。\"她转动眼球，展示她琥珀色瞳孔中那抹奇异的蓝色光晕。
苏婷突然凑近手机屏幕：\"等等，这照片角落的日历显示是上周拍的？\"她猛地抬头，\"你早就知道我们会缺货？\"
林晚亭的笑容扩大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巧合，纯属巧合。就像我恰好在你们需要摄影师的时候开了摄影店，恰好在你们缺咖啡豆的时候囤了一批牙买加蓝山。\"
\"说重点，\"沈艺打断她，\"你的玫瑰要多少钱？\"
\"运费三万二，每朵加收80%紧急服务费，\"林晚亭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份合同，用钢笔轻轻敲着，\"总共......让我算算......\"
\"抢钱啊！\"苏婷的尖叫声吓飞了窗外树上的麻雀，\"金玫瑰也没这么贵！\"
\"金玫瑰可不用专机运输，\"林晚亭翻开手机相册，\"看，这是我的小飞机，可爱吧？\"
沈艺盯着照片里那架涂装成宝蓝色的塞斯纳：\"你管这叫'小飞机'？\"
\"和A380比是小嘛。\"林晚亭耸耸肩，突然转向苏晴，\"或者......你可以用别的支付方式？\"
苏晴警惕地绷直了背：\"比如？\"
\"让沈艺当我下期摄影展的模特，\"林晚亭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主题是'困兽'，我想拍他被金钱和婚姻束缚的样子。\"
苏婷抄起墙角的扫把：\"你再说一遍？！\"
\"开玩笑的~\"林晚亭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耳垂上的蓝宝石耳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那就现金支付，不过......\"她突然从包里变魔术般拿出一朵完美的蓝色妖姬，轻轻插进苏晴的发间，\"样品先押在这儿。\"
那朵蓝玫瑰在苏晴耳边绽放，像一滴凝固的深海，在晨光中泛着神秘的金属光泽。苏晴下意识想摘下来，却被林晚亭按住了手。
\"别动，\"她轻声说，\"很适合你。\"
沈艺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最后定格在那朵蓝玫瑰上。他的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
趁林晚亭出去接电话的空档，苏婷蹑手蹑脚地摸向她留在椅子上的包。
\"姐！快看这个！\"她举起一个小药瓶，标签被撕得只剩\"......酮\"字样。
\"又是这个！\"苏婷压低声音，\"和之前她'哮喘药'的瓶子一模一样！\"
苏晴刚要接过，身后传来一声轻咳。林晚亭倚在门框上，手机还在耳边：\"偷看淑女的包包可不礼貌。\"
\"淑女不会随身携带可疑药品，\"苏晴直视她的眼睛，\"这是什么？\"
\"维生素，\"林晚亭面不改色地拧开瓶盖，倒出两粒粉色药片吞下，\"草莓味的，要尝尝吗？\"
苏婷突然抢过一粒舔了舔，表情从警惕变成了惊讶：\"......真是草莓味的。\"
\"满意了？\"林晚亭把药瓶收回包里，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既然你们发现了我的小秘密......\"她神秘地微笑，\"这批玫瑰其实是转基因试验品，接触皮肤会让人说真话。\"
苏婷像被烫到一样把手里把玩的玫瑰扔出三米远。
次日清晨，当冷链车准时停在花店门口时，苏婷连拖鞋都来不及换就冲了出去。200朵蓝玫瑰整齐地排列在保温箱中，新鲜得像是刚从童话里摘下来的，每一朵都呈现出完美的普鲁士蓝色调，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晨露。
\"这简直是个奇迹，\"苏晴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朵，放在鼻尖轻嗅，\"居然真的能在24小时内从巴塞罗那运来。\"
\"只要钱到位，月亮上的花都能给你摘来，\"林晚亭靠在门边，手里把玩着一朵玫瑰，\"不过这些花确实很特别，是我用北极蓝蝴蝶的基因改良的品种。\"
苏婷正在拆包装的手突然停住：\"等等，什么蝴蝶？\"
\"开玩笑的，\"林晚亭把玫瑰别在沈艺的领口，\"试试？据说这种花能让人说出心里话。\"
沈艺刚要开口，苏晴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我花粉过敏！\"她红着鼻子抢过沈艺胸前的花，\"婚礼要迟到了！\"
林晚亭大笑起来，举起相机拍下这一幕：\"这张就叫《逃避可耻但有用》！\"
婚礼现场，新娘激动地拥抱苏晴：\"这就是我要的蓝！和请柬一模一样！\"她转身对摄影师喊道，\"一定要多拍些玫瑰的特写！\"
角落里，林晚亭对着满场蓝玫瑰不停拍摄，直到沈艺拦住她：\"拍够了吧？\"
\"急什么，\"她调出刚拍的照片，\"看这张——你看着苏晴的眼神。\"
照片里，沈艺隔着花丛望向正在忙碌的苏晴，目光柔软得像在注视易碎的宝物。
\"这才是我要的作品，\"林晚亭轻声说，\"《真正的绝版》。\"
她按下删除键，画面瞬间消失。
\"别担心，\"她对愣住的沈艺眨眨眼，\"最好的照片从来不需要保存。\"
当晚关店时，苏晴在收银台发现一朵完美的蓝色妖姬，下面压着张纸条：
「运费免了，当我的模特费。——说谎会脸红的摄影师」
花瓣上还沾着淡淡的草莓香气，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