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安静得过分。
连虫鸣和水滴声都渐渐消失了。
四周只剩下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黑暗像是浓稠的墨汁，包裹着他们，似乎要将那几点微弱的晶石光芒也一并吞噬。
走在最前的银虎忽然停下脚步，抬起一只手。
整个队伍瞬间静止，连呼吸都放轻了。
“怎么了？”乐清压低声音问。
银虎没有回头，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锐利的光。“气味不对。”
乐清也闻到了。
那是一种很淡很淡的气味，夹杂在湿冷的空气里，甜丝丝的，带着一点腐败植物的腻味。
作为医生，她对各种气味都异常敏感，但这种味道，她从未在任何典籍或者实践中接触过。
“有毒吗？”一名狼族战士抽了抽鼻子，脸色有些凝重。
“不像。”
乐清摇头。
她没有感觉到任何即刻的生理威胁，但心头那股莫名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这种感觉，就像是走在看似平坦的雪地上，却知道下面可能隐藏着冰窟。
银虎从腰间摸出一小块肉干，朝着前方的黑暗中扔了过去。
肉干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在十几米外的一片苔藓上，发出轻微的“噗”声。
什么都没有发生。
鹰风皱眉：“会不会是我们太紧张了？”
“继续走，保持警惕。”银虎没有放松，他的直觉告诉他，危险就在附近。
他们又向前走了大约百米，那股甜腻的气味越来越浓。
通道在这里拐了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穹顶洞穴，洞顶的晶石比之前密集了许多，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洞穴中央，是一片奇异的菌类植物。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珊瑚，有的像灵芝，但无一例外，都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内部似乎有流光在缓缓转动。
那股甜腻的气味，正是从这些菌类上散发出来的。
“好漂亮……”
同行的狼族战士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眼前的景象，确实如梦似幻，让人暂时忘记了身处的险境。
乐清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那些美丽的菌类上。
她死死地盯着菌类植物脚下的地面。
那里的岩石颜色，比周围要深上一些，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红色，像是被什么东西常年浸染过。
“别过去！”她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怎么了，王妃？”鹰风问。
乐清没有立刻回答，她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用尽力气朝着那片菌类中央扔了过去。
石子落在菌丛中，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看似柔弱的半透明菌类，在石子落下的瞬间，突然齐齐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淡淡粉色的雾气从菌盖下喷涌而出，迅速弥漫开来。
那股甜腻的气味瞬间浓烈了十倍不止，闻到的人脑中都产生了一阵轻微的眩晕。
队伍里的两名狼族战士晃了晃脑袋，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
银虎和鹰风反应极快，立刻屏住了呼吸，体内的能量运转，将吸入的少量气体逼出体外。
“是迷迭瘴。”
乐清的声音有些发冷，“少量吸入会让人产生幻觉，精神松懈。如果大量吸入，会直接破坏神经，让人变成只会听从指令的傀儡，或者直接脑死亡。”
鹰风的脸色变了。这种阴毒的东西，绝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
他看向银虎，眼神里充满了惊骇。这分明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你怎么知道？”银虎看着乐清，她的镇定，超出了他的预料。
“我的传承记忆里，有关于这种植物的记载。”
乐清找了个借口，她总不能说自己前世在生物毒素的资料库里看到过类似的物种报告，“这种菌类本身无毒，但它寄生的土壤里，有一种特殊的矿物。两者结合，经过某种能量的催化，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菌类，最终定格在菌丛边缘，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上。
那块石头上，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刻痕。
一个扭曲的雪花印记。
乐清的心猛地一沉。
是雪长老！
这个印记，她在当初追捕雪长老时，在他遗留的物品上见过。
“银虎，你看那里。”她指着那块石头。
银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股熟悉的、属于宿敌的阴冷气息，仿佛穿透了时空，再次笼罩过来。
“是他。”银虎的声音里像是淬了冰。
鹰风也看到了那个印记，一股怒火从胸中燃起：“这个老杂碎！他果然没死！他还来过这里！”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乐清脑海中闪过。
鹿角族的病，那些晶石的污染会不会，也和雪长老有关？他不仅仅是路过这里，留下一个陷阱。他很可能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甚至，鹿角族如今的惨状，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雪长老的城府和恶毒，远超他们的想象。
他不是简单地要报复虎族，他似乎在进行着某种更加邪恶和庞大的计划。
“王妃，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绕过去吗？”一个狼族战士问道，声音里带着后怕。
“绕不过去的。”
乐清摇了摇头，她的目光在洞穴里快速搜索着，“这种迷迭瘴的孢子扩散范围很广，只要我们从附近经过，扰动气流，依然会中毒。雪长老把陷阱设在这里，就没打算给人留活路。”
“那怎么办？总不能退回去吧！”鹰风有些急了。
“别急。”
乐清站起身，目光落在洞穴岩壁一侧，那里生长着一片毫不起眼的灰绿色藤蔓。
“既然有毒物，附近就大概率有解药。这是自然界的规律，也是布下陷阱的人为了方便自己出入，通常会留下的钥匙。”
她小心地绕着洞穴边缘，走到那片藤蔓前，摘下一片叶子，放在鼻尖闻了闻。
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冲入鼻腔，让她精神为之一振。
“就是它，刺骨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