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失去了魂魄的肉身，无论凡胎肉体还是妖魔强横的躯壳，都在同一瞬间，如同风化了亿万年的沙雕，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细微的尘埃，簌簌飘散，连一点血迹、一丝碎骨都未曾留下。
整座刚刚还充满血腥与惨叫的城池，顷刻间陷入一片死寂的“干净”，只剩下破损的建筑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灾难，而所有生命的痕迹，已被彻底抹除，吸收殆尽。
整个过程，安静、迅速、高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完美”与“慈悲”的错觉。
云华天镜前，诸葛尚瞳孔骤缩，背脊瞬间被冷汗浸透。
这吞噬方式，比未来镜预演的更加直接、更加霸道，无需编织复杂的梦境诱导沉溺，仅仅是一个照面，一个“幸福”的幻象，便完成了对所有生灵魂魄的收割。
这效率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能再等了！”
诸葛尚猛地咬牙，强行压下心头的寒意与无力感。
智者最大的武器永远是信息，他双手如飞，在云华天镜上快速操作，同时神识以最高权限接入了高考范围内尚能运转的公共通讯网络，将刚才记录下的画面、未来镜分析出的部分特性，以最简练、最醒目的格式，打包发送向所有他还能联系到的学校领袖通讯节点。
他们看到之后，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与此同时，他再次将微微颤抖的手按在未来镜上，不顾镜身裂纹似乎在扩大，不顾自己神识如同被千万根针穿刺的剧痛，疯狂地推演、观察、分析。
弱点……任何存在都有弱点！
规则漏洞？
能量相克？
行为模式规律？
哪怕只是一丝可能……快，再快一点！
……
“该死！”
一片被血色剑光清理出来的荒原上空，苏灿刚刚捏碎一枚来自某个星海高中强者的魂魄，脑海中便同步接收到了诸葛尚传来的、附带影像与分析的紧急信息。
只扫了一眼，一股难以言喻的暴躁与荒谬感瞬间冲上头顶，让他忍不住低吼出声，拳头上青筋暴起。
凭什么？
凭什么往届那些实力远不如自己的学长学姐，可能只是大日级一阶，甚至只是满月级，都能在高考中搏得一线生机，成功拿到那张该死的毕业证。
凭什么轮到他这一届，他历经九死一生，融合血海、炼化仙骨、吞噬舍利、甚至与天道博弈，实力一度达到了前无古人的大日级三阶巅峰数千倍，堪称仙境之下最巅峰的存在，却依然要面对这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仿佛永无止境的绝境？
众生愿还没彻底解决，天上便掉下个更诡异的融合怪，回家的路明明仿佛触手可及，却在下一刻又被更深的黑暗推得更远，遥不可及得令人心生怨愤！
但苏灿毕竟是苏灿，短暂的失控后，深吸一口气，将那无用的怨气压回心底最深处，抱怨改变不了任何事，这是他从无数次生死中学会的铁律。
“加速！必须赶在它之前完成指标！”
苏灿心念电转，诸葛尚的信息明确指出，这怪物可能通过“保存”考生来拖延考试结束。
那么，唯一的生路，就是在它找到并“吞噬”足够多的考生、制造出大量“存活假象”之前，由他们这些清醒者，以更快的速度，进行真实的、彻底的清除！
“血海无涯，神念通天！”
苏灿不再保留，低喝一声，磅礴的血海本源之力轰然爆发，并非用于攻击，而是极致地扩散他的神识感知范围。
同时，他心念一动，成百上千个实力稍弱但足以对付普通考生的血神子分身从血海中分化而出，如同出巢的蜂群，朝着不同方向激射而去，执行最纯粹的搜索与清除指令，本体则化作一道血电，朝着感知中考生相对密集的区域狂飙突进。
杀戮，变成了与时间赛跑的机械进程。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血色半小时”。
苏灿的本体与分身如同最有效率的死神镰刀，在广袤而混乱的世界中划过一道道死亡轨迹。
剑光、血掌、雷法、魂刺……各种神通毫无花哨地倾泻，只为最快速度灭杀目标。
一个照面，判断，击杀，离开，寻找下一个。
三千七百四十二人。
这是苏灿意识中自动记录的数字，半个小时内直接死于他手的考生数量。
这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段挣扎求存的故事，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爱人，朋友，亲人，知己……但此刻，他们都化为了苏灿通往生路的垫脚石。
这无关善恶，只是为了活下去，为了能够活着回家。
就在他根据一个分身反馈的坐标，锁定四名藏身于一处地底熔岩洞穴、似乎来自同一所中型高中、正在布阵疗伤的考生，准备如法炮制，瞬移过去将他们清除时。
异变陡生！
一股难以形容的、温润却又令人灵魂本能颤栗的“气息”，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毫无征兆地在他神念边缘晕染开来，并瞬间出现在那熔岩洞穴的坐标点！
苏灿的神念立刻聚焦过去。
“看到了。”
洞穴中，那四名考生刚刚察觉到不对，脸上惊骇的表情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浮现。
而在他们中间，那个“存在”已然降临，祂的形态依旧模糊变幻，但在苏灿的神念“注视”下，能隐约看到祂周身散发着一层如梦似幻的柔和光晕。
没有攻击，没有言语。
只见祂那模糊的身影，似乎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光晕如水波般荡漾开一圈极淡的涟漪。
下一刻，洞穴中的四名考生，连同他们布置到一半的防御阵法、手中的丹药法宝，如同被最高明的pS工具“擦除”了一般，瞬间从苏灿的神念感知中彻底消失！
原地只留下空荡荡的洞穴和缓缓流淌的熔岩，仿佛那四人从未存在过。
不是死亡的气息，而是“存在”本身被抹去、被收纳的诡异空白。
祂“吞”掉了他们，干净利落，效率比苏灿的杀戮更高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