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就这么死了。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蒋文华才敢放下捂着脑袋的手,睁开了眼睛。
结果一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陈勇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
任务没有完成,陈勇死不瞑目。
临死之前,眼神看着的方向,还是蒋文华的方向。
所以蒋文华刚刚从树后面出来,就和陈勇对视上了。
“啊啊啊啊!救命!救我!啊啊啊!杀人啦!”
陈勇几次都差点儿要了自己的命。
蒋文华对陈勇已经怕到了骨子里。
看着陈勇竟然死死地盯着自己,甚至都来不及仔细查看他的状态,就已经惊声尖叫起来。
一边叫,他又一边连滚带爬地躲回了刚刚的那棵树后面,抱住了秦香兰的大腿,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如果他是个二十来岁年轻的帅小伙子,这么抱着秦香兰的大腿,那秦香兰还可以笑着哄哄他。
可是,他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子,还因为长时间吃不饱穿不暖,瘦得跟个麻杆儿一样。
此时再挂着那满脸的鼻涕和眼泪。
别提和帅小伙儿比了。
比村头的大黄狗,都让秦香兰嫌弃。
于是,蒋文华刚刚抱住了秦香兰的腿,就被秦香兰给一脚给踹了出去。
秦香兰这一脚的力道可不小。
蒋文华就像一个球一样轱辘了好几圈儿。
直到碰到了陈勇的尸体才停下来。
蒋文华晕头转向地捂着自己的脑袋,还来不及控诉秦香兰的狠心,就看见了陈勇的尸体。
这个时候,他终于发现,陈勇已经死了的事实。
立马吓得瞪圆了眼睛。
“啊!死人!死、死、死、死人!”
一边尖叫着,蒋文华一边往后退。
秦香兰从树后面走出来,看见他这一副受到了极大惊吓的模样,很是疑惑。
忍不住就问了一句。
“我说蒋文华,你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呀,咋?没见过死人啊?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吗?”
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让蒋文华已经来不及像平时那样思虑周全了。
听见了秦香兰的问话之后,下意识的便给出了真实的答案。
“那、那、那、那、那怎么能一样?
我以前上战场的时候,只要在大后方下命令就行了。那些冲锋陷阵的事情也轮不到我!
再说了,这可是陈勇啊!他可是睚眦小队的副队长!他可是吕为公的左膀右臂!
你们把他给杀了,吕为公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话一出,叫葛二辉他们看蒋文华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
作为一个将领,贪生怕死,非但不觉得羞愧,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真他妈的够无耻的!
秦香兰则咧了咧嘴。
“谁说陈勇是我们杀的?他明明是你杀的呀!陈勇这次来的任务主要是杀你灭口。结果你没死,他却死了,你说,吕为公会不会放过你?”
蒋文华原本就被陈勇的突然刺杀吓得够呛。
此时再一听秦香兰的话,脸吓得更白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秦香兰。
“你、你、你、你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没有能力杀了陈勇!吕为公是不会相信这番话的!”
听见蒋文华的话,秦香兰点了点头。
“好吧,就像你说的,你是没有能力杀了陈勇。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你没有被陈勇杀死,就依然是吕为公的一个心腹大患。
陈勇死了,他就会派王勇、李勇、郭勇来杀你。
总之,他是绝对不会放了你的!”
秦香兰的话让蒋文华无话可说。
确实,不管陈勇是被谁杀死的。
总之吕为公对自己已经起了杀心,陈勇的任务没有完成,吕为公就还会派其他的人来杀自己。
自己就算想要和他鱼死网破,也得需要时间。
所以,自己必须得找一个靠山。
至少,得保证在自己将吕为公的所作所为公诸于众之前,能活着。
这么想着,蒋文华抬头,看向了秦香兰和葛二辉。
像是沙漠中绝望的旅人看见了一片绿洲。
蒋文华狙王的眼中登时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他抬起头,双眼满含希冀地看向葛二辉。
“同志!同志!你们是不是要对付吕为公?我可以做证人,我可以作证!
吕为公他做过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手上有他违法犯罪的证据!
只要你们保护我,只要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保证能让我后半辈子都能过上富足的生活,我愿意把这些证据全部都拿出来!”
蒋文华还是很有心眼的。
他说了自己手上有吕为公违法犯罪的证据,但是却没有说那证据是什么。
很显然,这句话是一句试探。
而这个时候,葛二辉他们已经把陈勇的那些手下全身上下都搜了一遍。
将危险物品都缴获了起来,一个个像粽子一样,绑在了一起。
葛二辉走到了陈勇的身边,将陈勇之前放在身上的,蒋文华之前给他的那个帕子给拿了出来。
拿着那帕子,葛二辉看向蒋文华。
“之前你和陈勇说的那些事情,我们都已经听见了。你都已经说了,只要拿着这个帕子,去找你的那个姘头,就能拿到吕为公的那些证据。
所以,有没有你这个证人,好像都没什么所谓吧?”
葛二辉这番话,本应该将蒋文华最后的希望也破灭掉。
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是,蒋文华听见了他的这番话之后,非但没有重新陷入绝望,他甚至还仰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们以为那个手帕是真的信物吗?你们以为我这么多年是白混的?
我要是这么容易骗,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我告诉你们,那手帕根本就不是什么信物!
要是你们拿着那手帕去找我的那姘头,她就会知道,我已经出了事情。
所以,她只会给你们一份假的证据。
你们就永远都拿不到真正的证据了!
所以,只有我!
你们只有答应了我的条件,才能拿到真正的证据。”
蒋文华这话说得很是自信和笃定。但是,秦香兰却从他的眼神之中看见了隐藏在最深处的一抹惊慌。
忽然,秦香兰就想到了蒋文华话里的一个漏洞。
“蒋文华,按照你原本的计划,应该就是给陈勇一个假信物吧!
或许,信物不是假的。
但你的那个姘头绝对不会只看信物就把东西交出来。
可能,你们之间还有一个接头的暗号。
如果吕为公讲信用,帮你官复原职,那你就会把真的接头暗号告诉她。
可是,如果吕为公像现在这样,想要杀你灭口,那么他就永远都不会知道,接头的暗号是什么。
这样一来,你的那姘头等不到暗号,就会知道,你已经遇到了危险。
她就会立刻想办法,把手中的证据给公布出去。
和吕为公来个同归于尽吧!”
随着秦香兰的话出口。
蒋文华脸上原本的自信和笃定也一点一点地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因为事实就像秦香兰说的那样。
那个手帕并不是假的信物。
它是真的。
只不过,当陈勇拿着那手帕去找自己的姘头的时候,她就会向陈勇要一个暗号。
陈勇想要东西,就只能回头来问蒋文华暗号是什么。
而那个时候,吕为公就应该已经让他官复原职了。
如果是那样,他自然会把真的暗号告诉给吕为公。
可是,如果吕为公拿到了手帕之后,翻脸不认人。
那么他们就永远不会知道那个暗号是什么。
那样的话,事情就会像之前说的那样,他的姘头就会把吕为公违法犯罪的证据,宣扬得全天下的人都是知道。
到时候,吕为公也别想好!
蒋文华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秦香兰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所以,她一下就乐了。
双手抱胸,秦香兰看着蒋文华。
“所以,就算没有你,吕为公的罪证到时候也能被公布出来。这样的话,有没有你,确实是没有什么用。”
说是这么说,可是,等到蒋文华的姘头知道蒋文华出事儿,再到她把那些证据拿出来,又要用上不少的时间。
这段时间,不知道吕为公又会做哪些准备。
很可能,他会直接把蒋文华的那姘头杀了灭口。
更或者,蒋文华的那姘头在得知蒋文华死了以后,干脆直接背弃了蒋文华,直接把证据送给吕为公换取荣华富贵,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如果,能直接从蒋文华这里知道证据的位置,那才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心里想是这么想的,但秦香兰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现在这个时候,打的就是心理战。
谁更能沉住气,谁就赢了。
很显然,随后没有沉住气的,还是蒋文华。
因为,除了那些证据,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底牌了。
见蒋文华还不说话,秦香兰干脆朝着葛二辉招了招手。
“二辉,直接把他绑了,送监狱去吧。就凭这玩意儿值钱干的那些事儿,没有吕为公保他,够他吃一百粒花生米的!”
说着,秦香兰拍拍自己裤子上刚刚粘上的雪花,转身就要走。
而蒋文华也终于意识到。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别!别走!我说!我全都说我!我全都说还不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