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许愿辗转反侧,失眠了。
明明白天已经筋疲力尽,可心口像压着石头一样沉重,脑海里不断浮现茶屋里的画面——昏暗的灯影、粗糙的绳索、空荡荡的寂静,那些压迫感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让她越发清醒。
这样的危险,以后还会再有吗?
尽管今天化险为夷,但她心里仍是害怕的。
也不知熬到了几点,裹着被子脑袋昏昏沉沉的,许愿终于在煎熬中睡去,却被一个噩梦猛然吞噬。
梦里四面环山。
不是她常去的那座小山,很陌生的环境,傍晚时分,能见度不是很高,周围有一片峭壁,风也尖利得像刀子。
她看到团团云雾在崖下翻滚,仿佛吞没了地平线。
“这是哪呀?”许愿转了个圈圈,环视四周。
夜色厚得像墨,月亮被云层撕裂出一道冷光。
远处,有个身影独自站在峭壁边上,背影挺拔,衣角被风撕扯着。
许愿定睛一看——
“哥哥?!”她无比震惊,朝他呼喊,并往前迈开步伐,声音像被风啸吞没:“宴礼——”
男人回头的瞬间,眼里有她熟悉的冷然,也有不可名状的疲惫。
是季宴礼,是日思夜想的哥哥!!
许愿激动得眼含泪花,朝着他奔跑而去。
他没有伸手,也没有跑向她,面色淡淡的,唇角仿佛染着一抹笑意,又仿佛被某种力牵引着,他缓缓收回目光,向崖边靠近。
不等许愿冲过来,男人脚下的石子松动,风忽然变得很急,像无数条冰冷的手抓住他脚踝。
他身子往前一倾,向下倾落!
时间突然放慢,像被拉长的胶片。
“不要!!”许愿伸手,却在崖边抓了个空。
云雾瞬间吞噬他的身影。
许愿的声音横穿出空洞的回音:“哥哥!!你别丢下我!哥哥……”
他掉下了悬崖,那一刻许愿的天塌了下来。
“不要!不要……”卧室里,她惊叫着醒来,满脸泪水,胸口像被猛捏了一把,有些喘不过气。
赶紧坐起来,脑海里浮现着刚才的梦境,太过真实了,突突突的,心脏都要冲破胸膛。
她双手紧紧拽住的床单,已被汗水浸湿,发丝黏在额头,仿佛耳边还残留着悬崖旁的寒意。
“怎么会这样……哥哥……”不好的梦,会有不好的预示吧?
许愿坐在床边,身子颤抖,脑海里回放着他扑向深渊的背影,眼前的黑暗像一张巨大的网,缠住她喉咙。
她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了,而是一种直觉般的极度恐惧!
这样的梦到底预示着什么呢?
许愿赶紧抱起电脑,颤抖着双手开始敲字——周公解梦。
网上说法不一,她也开始胡思乱想,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夜比以往更长、更冷。
她彻底醒了,失眠像潮水般涌来,整夜无眠。
清晨,天色刚亮,薄雾笼罩在院子里,露水还挂在叶尖,整个世界似乎都还沉在未醒的静谧中。
许愿盯着电脑屏幕,眼睛发酸,手指却机械地滑动鼠标,试图用各种信息压住梦魇带来的不安。
梦与现实无关的,对,一定无关。
她本想合上电脑,再好好睡一会儿,可屏幕一角的弹窗里,一行触目惊心的新闻突然闯入眼帘——
【突发:卡米尔鼠疫泛滥,实验室发生剧烈爆炸,数十名科研人员全部遇难!】
什么???
【因近期爆发鼠疫,该实验室正进行紧急药物研发,目前无人生还,救援困难!】
她揪着一颗心点开,新闻的画面模糊抖动,传来当地记者的声音,带着杂音和沉重的口气。
视频里,爆炸后的废墟冒着滚滚黑烟。
身着防护服的救援人员在浓雾般的灰尘里搜寻,字幕不断闪烁着“鼠疫”“实验室”“无人生还”等字眼……
许愿僵住,脸色发白,嘴唇颤抖。
鼠疫,药物研发,实验室。
这几个词像一根根冰冷的钉子,钉进许愿心脏!
她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整个人僵在电脑前,手指用力到指尖发白。
哥哥在那边。
哥哥是医生,江牧年说他在做药物研发。
脑子里又开始闪过昨夜的噩梦……
哥哥站在崖边,被风推下深渊的那一幕,在脑海里放映,如今梦与新闻叠合在一起,像是命运无情地宣判。
“不会的……不会的……”她喃喃着,声音颤抖,眼泪却倏地涌出,模糊了视线。
她想点开更多消息,却发现所有报道都混乱而模糊,只有一句话反复出现:无人生还。
一具具尸体盖着白布,从里面被抬出来,有点触目惊心。
许愿猛地合上电脑,双手用力抱住自己,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不……不会的……不会的……”
清晨的光明并没有给她带来安全感,反而显得刺眼了些,她整个人像被抛进深海,压得窒息。
那种惶恐像野火一样吞噬着她,心口被撕裂般的疼痛涌上来。
她拿起手机,给季宴礼疯狂拨打语音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
最终,她死死盯着联系人里那个熟悉的名字,泪水一滴一滴砸在屏幕上,整个人几乎崩溃。
直到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江牧年。
他伯伯也在那边啊!
许愿猛然掀开被子,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光着脚丫往楼下跑!
急促凌乱的脚步声,吓得正在收拾餐桌的张嫂抬头望去,只见许愿满脸泪痕,眼神惊慌,头发凌乱,像被抽走了魂。
“小姐,怎么了?”张嫂慌忙迎上去。
“他出事了!哥哥出事了!实验室爆炸了……”许愿声音发抖,喉咙几乎哽住,整个人冲下楼,便要往外冲。
张嫂一把抱住她:“什么实验室?您要去哪里?什么爆炸了?”就像梦游一样的。
“季宴礼!他在那边!新闻里说无人生还!他死了!他死了!!”许愿近乎崩溃地喊出来,手脚乱推,想要从她怀里挣脱。
她好绝望!
张嫂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抱住她,生怕她一头冲出门去:“小姐!您这样出去不行的!您冷静一点,哪能凭一条新闻就乱跑?要是出点事,季先生知道了不得心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