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辞抱着电脑坐在窗前沙发椅里,房门反锁着,身周的寂静仿佛能吞没一切。
电脑屏幕亮着,冷白的光映在男人清俊的面庞,将他眉眼衬得越发寡淡。
他修长的指尖悬在键盘上,看着网络缓缓加载,几条关于宴礼的新闻标题浮现出来——
《军工世家季氏传人,低调崛起》
《季四公子季宴礼:医学界的奇才》
《远赴海外深造的年轻院长——季宴礼》
谢风辞目光微微一动,点开第一条。
屏幕上显示着一篇旧闻,配图是一张模糊的全家福合影,里面被标注成季宴礼的男孩还很小,大约十几岁。
照片里的男人们军装笔挺,女人们仪态端庄。
他盯着这张照片,视线一寸寸从人物上掠过,对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印象。
翻着翻着,他看到了关于季宴礼的相关新闻——
“季宴礼,人称季四公子,排老四,医学与工程双博士学位,年纪轻轻便出任京都医科中心院长,他为人低调,极少公开露面,几年前,他参与某项国际医疗科研项目后出国,从此行踪成谜。”
鼠标轻轻滑过页面,谢风辞的眉心缓缓皱起。
“医学……科研……出国,行踪成谜?”
这些词刺激着他的大脑,他仿佛看到一间无菌实验室,冷光下的金属器械反着光。
白色的实验服,仪器的嗡鸣声,以及大屏幕上的数据飞速跳动。
另一个画面里,是一声剧烈的爆炸。
他脑中“轰”的一声,画面碎裂!
谢风辞猛地抬手,掐住眉心,呼吸微乱,记忆像潮水,又退回深海。
所以,他是季宴礼吗?
为什么拍卖会现场遇见的那两人,喊他宴礼?
继续翻查网页,可所有信息都止步于几年前,没有任何更新,没有行踪,没有照片。
像是这个人从世界上,被精确地抹除了。
谢风辞盯着屏幕许久,缓缓合上电脑。
那声“啪嗒”,在空荡的房间里清晰地回荡。
窗外,雪还在下。
冬天的风吹动厚重的窗帘,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寒意。
他再次拿起这只蝴蝶发簪,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
脑海里浮现出来的那个女孩子是谁?在画室里,她的背影纤细好看,就仿佛是深深映了脑海里的人影。
所有线索像散乱的玻璃碎片,正慢慢拼成某个模糊的轮廓。
他已经停药许久了……停药以后,某些记忆才开始重叠。
风卷着雪花掠过窗棂,簪上的翠蝶在阳光下微微一闪,像一双正在睁开的眼。
傍晚时分,雪停了,城市白茫茫一片,暮色笼罩着半城霓虹。
温瑶坐在车后座,妆容精致,衣着优雅,她双手叠放在膝盖上。
车窗外的街景一闪而过,她眼神始终空落落的,心似乎早已不在这里。
周必君坐在她身旁,西装笔挺,姿态温和。
两人要结婚了,却像隔着一层疏离的客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都快要抵达周家老宅了,他才侧头看了她一眼,轻声说:“别担心,爷爷很喜欢你。”
温瑶回神,转眸迎上他的目光:“你会后悔吗?”
男人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她也不想再解释,她满脑子都是谢风辞。
自从拍卖会后,她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那种担心与害怕,像一只无形的手,勒着她的心,她无法想象没有他的日子,自己要怎么活。
喜欢了他整整二十年啊……命运让他们在异国他乡相遇,她怎么可能辜负命运?
车厢里一片安静,只剩下引擎的低鸣。
周必君转眸看向窗外,没再说话。
他看得出她心不在焉,却没有拆穿,只淡淡地叮嘱司机:“快到了,放慢点车速,安全第一。”
“好的,少爷。”
夜色渐深,周家老宅渐渐映入眼帘——
远远便看见红灯高挂,偌大的宅邸被装饰得十分喜庆,流光溢彩,一场盛大的喜宴正在等待他们。
温瑶下车后,抬头望着这片耀眼的灯火,心里泛起一种说不出的局促与茫然。
“瑶瑶,走吧。” 周必君关上车门,伸手搂住她肩膀,另一只手里拎着礼物。
神情温和,却又一如既往的平静克制。
她微微一笑,努力掩饰着尴尬,跟了上去。
厅堂内热闹非凡,佣人们穿梭忙碌,餐桌上早已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海参、鲍鱼、燕窝汤香气四溢……
周爷爷坐在主位上,见他们进来,立刻笑得合不拢嘴:“来了来了!瑶瑶啊,快来坐我旁边,这可是我盼了好久的乖孙媳!”
温瑶连忙露出笑容,轻声问好:“周爷爷。”
“好,好啊!”老爷子拉着她坐下,眼底尽是慈爱,“这孩子真是温柔懂事,比电视上那些女明星看着顺眼多了!必君眼光不错!能娶到你啊,是我们周家的福气。”
周必君面色很平静,虽然唇角微微上扬,但心里却丝毫不开心。
餐桌上笑声阵阵,祝福声不断。
周家的气氛热烈得几乎能掀起屋顶,可温瑶却始终觉得自己像个误闯喜宴的客人。
她举杯、微笑、应对,表面上无懈可击,心里却一阵阵空白。
手机被她藏在腿上,屏幕不时亮起,她下意识地一看——依旧没有谢风辞的消息。
晚餐过后,周必君开车送温瑶回家,她坐在副驾驶。
气氛有些怪异。
“瑶瑶,你真的想好了,要这么做吗?”男人双手握着方向盘,沉思片刻转眸问道。
“我查过了,这行为不犯法,顶多只是不道德。” 温瑶转眸,语气坚定:“人都是只活一辈子,为自己的幸福努力一次,无可厚非。”
“……”话已至此,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周必君深爱温瑶,所以无论她要他做什么,他都会答应。
他真恨不得自己是谢风辞啊。
“有件事情,我想我可以告诉你。” 温瑶经过深思熟虑,终于开了口:“谢风辞就是季宴礼。”
周必君如五雷轰顶,豁然转眸!
然后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温瑶倒是显得很淡定:“所以你问我,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我宁愿爱上别人,也不会回头看你一眼。”
她苦笑,转眸道:“他不是别人,他就是季宴礼,我从始至终爱着的男人。”
周必君是个有三观的人,他站在季家人的角度,无法接受这个事情。
明明还活着,却被温瑶截胡,并用药物控制……人明明到了京都,却还是没法与家人相认。
“我知道你会站在我这边,你会无条件支持我的,对不对?”温瑶眼含笑意,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是吃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