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还在宫里,手里的边防图册翻得哗哗响。他刚在地图上圈了三个点,笔尖顿住,抬头看见张良从殿外走进来。
张良走路很轻,手里捏着三片竹简,没说话先递过去。
刘邦接过一看,眉头慢慢皱起来。竹简上的字不多,但每一条都扎眼。
北境那边,最近有好几支队伍往边境靠。不是明着走,是夜里赶路,不打火把,也不报行程。函谷关的线人说,有人在偷偷运粮草,数量对不上日常消耗。鸿沟那边更邪门,几个小部落突然换了首领,新来的都不露脸。
刘邦看完把竹简放下,问:“你从哪儿搞到这些的?”
张良说:“老办法。人在各地,消息一汇总,就有数了。”
刘邦冷笑一声:“这是要动手啊。”
张良点头:“不止是动手。他们打算里应外合。上次剿的那伙土匪,供出个话头——说有人给信号,等他们闹起来,外面就冲进来。”
刘邦一拍案几:“敢拿咱们当靶子练?”
张良没接这话,反而说:“现在的问题是,咱们不能乱动。”
刘邦眯眼看他。
张良继续说:“要是现在调兵,动静一大,百姓以为又要打仗,市集得瘫。商人不敢走货,钱流不动,比敌人杀进来还伤元气。”
刘邦摸了摸下巴:“那你意思是,装不知道?”
“不是装。”张良说,“是让别人以为我们不知道。”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铺在案上。画了几条线,标了几个地名。
“我建议,表面不动,暗地里布防。先把周勃的人撒出去,伪装成商队,控制烽燧。再让吴芮那边动一动,借点人上来,别说是来打仗,就说护商路。”
刘邦盯着图看,手指在几个点上敲了敲:“吴芮肯出人?”
张良笑了下:“你忘了狗肉债?去年你请他吃了一顿,欠条还没还。系统自动弹提醒了,说再不履约影响信用。”
刘邦也笑出声:“这玩意儿还真管用?”
“管用。”张良说,“我已经发协议了,拿五百斤狗肉换两千长沙军北上,十日内到位。他回了个‘同意’,人今天就开始动了。”
刘邦点点头:“行,这事你办得利索。”
张良又说:“我还让人写了十道假命令,内容全是调兵去南郡修渠。盖了玉玺印模,往各郡传。敌人探子要是看到,肯定信以为真。”
刘邦竖起大拇指:“你这招叫啥?”
“静防快应。”张良说,“敌人以为我们松懈,其实刀已经架在门口了。”
刘邦站起身,在殿里走了两圈,忽然停住:“那就按你说的办。周勃那边我亲自下令,让他带禁军混进商队,连夜出发。烽燧系统必须今晚接上。吴芮的人到了之后,直接进山谷埋伏,别露头。”
张良说:“我已经让斥候在边境轮守,一旦发现越境,不交战,点蓝烟三次,启动预案。”
刘邦点头:“好。这一回,咱们不等他们打上门,先让他们知道疼。”
两人说完,各自分头行动。
张良回到静室,坐在案前继续看密报。他把所有信息重新理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然后写下一份研判书,封进匣子,派人送去未央宫。
刘邦在书房批了三道密令,一道给周勃,一道给边境守将,最后一道给了驿传总管,要求所有加急文书必须优先传递,延误者斩。
天快黑的时候,第一份前线回报来了。
敌方前锋已越境三十里,人数约四百,携带攻城器械,但行动迟缓,像是在等什么信号。
刘邦看了报告,没说话,只让传令兵回去告诉前线:按计划行事,不得擅自出击。
夜里,蓝色狼烟在边境连点了三次。
这是预设的暗号,表示敌踪确认,进入反击准备阶段。
山谷两侧,早已埋伏好的弓弩手立刻就位。骑兵在后方集结,随时准备包抄。
敌人往前推进了一段,发现路上没人拦,开始放松警惕。可刚走到一处隘口,前面突然升起火把,足足上千支,排成三列。
同时,身后传来马蹄声,尘土飞扬,明显有部队切断退路。
敌军当场乱了阵脚,指挥官连喊撤退,但已经晚了。两边高地上的箭雨压下来,逼得他们只能往中间挤。
没打多久,对方就溃了。剩下的人扔下武器往回跑,连尸体都不敢收。
第二天早上,战报送进宫。
刘邦正在喝茶,接过一看,嘴角扬了一下。
“前锋击退,缴获旗号三面,作战文书两卷,证实确为大规模进攻前哨。我方无伤亡,仅一人扭了脚。”
他把竹片放下,走到窗前看了看天。
阳光很好,风也不大。
他让人把这份战报单独归档,标签写的是“预策类”。
中午,张良过来复命。
刘邦问他:“你觉得他们还会来吗?”
张良说:“一次扑空,不会死心。但他们下次再来,就得想清楚了——咱们不是靠运气赢的,是早就在等着。”
刘邦笑了:“还是你脑子快。要不是你把这些线索串起来,我们可能还在等他们打上门才反应。”
张良摆手:“我只是把看到的说出来。真正做决定的,是你。”
刘邦拍拍他肩膀:“走,我请你吃狗肉。这顿算报销狗肉债。”
张良说:“行。不过吃完得赶紧回来。我昨晚推演了一下,觉得内部可能有人漏消息。这事还没完。”
刘邦脚步一顿:“你怀疑谁?”
张良没回答,只是把手里的研判书递过去。
书页翻到一半,露出一行小字:“近期频繁接触外使的官员名单”。下面列了七个人的名字,其中一个被红笔圈了出来。
刘邦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忽然说:“这个人……上个月刚给我献过一匹好马。”
他把书合上,递给旁边侍从:“收好。晚上我要看。”
然后转身走向议事厅,背影挺直。
门外阳光刺眼,照得地砖发白。
他走到台阶中间,忽然停下。
一只乌鸦从屋檐飞过,翅膀扇了一下,掉下一小片羽毛,落在他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