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顿疑虑重重。
难道此次秦之行,仅窥其表象?
未曾探得大秦真正的军事底牌?
此刻的银甲铁骑,才是大秦真正的底蕴?
冒顿越想越觉此猜测合理。
身旁左谷蠡王催促道:“单于,此战不可避!若忍此辱而不反击,我胡士气将溃!”
冒顿挥手制止。
左谷蠡王欲再谏,忽见冒顿暴喝。
“我非不愿战!”
“你有何资格出手?”
“你能敌过这支银甲骑兵吗?可知他们的数目?”
“若真有万骑,难道你要率左部南下送死?”
四声咆哮接连响起,终于让左谷蠡王稍许镇定。
然而他依旧满面怨愤,牙关紧咬。
“开春集结的号令已发,此刻若惧秦人威势。”
“我族战士日后见到秦军便会低头丧气!”
右贤王同样怒容满面,但他深知,在未探明秦军实力前,
贸然行动确非明智之举。
冒顿闭目轻叹。
“传令,开春继续集结于南方边塞。”
“然未经我旨意,任何人不得逾界南进!”
右贤王疑惑,不知集结何意。
冒顿目光遥望南方。
“待消息传来。”
“等这些贪婪的秦人告知我们银甲之数!”
他又转向右贤王。
“另外,传右谷蠡王。”
“莫要归返。”
“开春继续征讨三十六国!”
“若大秦尚有隐藏的银甲。”
“我族暂且搁置南进之事,先取西域,断其退路。”
“再寻良机!”
冒顿冷厉的眼神锁定南方。
“秦之长公子?又是你!”
“小小年纪竟敢口出狂言,欲踏我龙城。”
“若查明你虚张声势,大秦并无多余银甲。”
冒顿眸光微凝。
“来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
咸阳城。
再次步入育德殿。
满地金黄的银杏落叶映入眼帘。
焕茵带着两名侍女垂手侍立于门侧,目光专注而恭敬。
“公子。”
“您总算回来了。”
看着焕茵频频拭泪的模样,嬴轩轻笑一声,抬手拍了拍她的肩。
“回来了还哭什么?”
焕茵抽了抽鼻尖。
“我是欢喜的。”
“您在外无人服侍,定是吃了不少苦。”
嬴轩莞尔,指尖轻点她的鼻尖。
“我可没吃苦。这世上哪有人比我更让人服侍的?”
“走吧,许久未尝你的浓汤炖鸡了。”
“让我好好回味一番。”
焕茵破涕为笑,转身引路入内。
依旧是那张熟悉的桌案,依旧有熟悉的人相伴。
虽少了章邯的身影,小茹也已故去,略显寂寥。
但嬴轩仍风卷残云般将满桌佳肴一扫而空,直至抚腹起身。
打着哈欠回至卧房,一头栽进柔软的大床上。
“呼!”
“这一趟走得够远。”
焕茵随后跟进,忙取下嬴轩的鞋袜。
“公子此行半年有余,千里远征讨伐南蛮,着实不易。”
“我在宫中常听闻您的事迹。”
“如今谁说起公子不是由衷赞叹?”
“啊对!现下您已是太子!”
“往后不能再唤作公子了。”
嬴轩哑然失笑。
是啊!
他终于成为太子。
再不用如初来乍到时那般提心吊胆,步步为营。
时刻担心能否存活,把周围人皆视作潜在威胁。
嬴轩不禁忆起一路走来的种种艰辛。
不知不觉间,嬴轩陷入了沉睡。
梦中,他又一次见到了小茹。
小茹仿佛得知自己替她报了仇,脸上满是喜悦。
她向自己挥了挥手,欢快地渐行渐远。
……
在嬴轩沉睡时,胡亥带着人来到育德殿外。
得知兄长正在休息后,胡亥轻笑一声。
“无妨,我在此等他醒来。”
说完,便将三人押入殿内。
这一举动引起了张良的注意。
他走近行礼后,玩笑般询问了几人的身份。
韩信此刻已不再糊涂。
若让那刁滑的老头抢先开口,怕是又要遭诬陷。
他急忙抢先说明原委。
张良听罢,此人竟是旬义推荐的。
自然视为自己人。
又听刘邦质疑嬴轩的功劳,上下打量他一番。
摇头说道:
“仅凭三寸之舌,就想抹杀他人努力的成果。”
“像你这样的人,该受些教训,长点记性!”
刘邦正欲反驳,萧何连忙开口。
他不愿刘邦再惹事端。
此处乃皇宫,不知对方身份如何。
“我是沛县萧何,因朝臣邀请才至咸阳。”
“我对太子的事毫无怀疑,刘季只是与这少年争执了几句。”
“恳请先生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张良闻言,心中有了底气。
“哦?是谁招揽你的?”
“不妨详细说说!”
话音刚落,众人齐刷刷看向他。
胡亥亦满是好奇,不知是谁会远道而来,招揽一个小小的沛县亭长。
萧何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心中忐忑,只能勉强说出实情:“我也不清楚,只被告知去趣阁找他。”
气氛瞬间凝固。
刘邦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倒霉,如今看来所谓的“大靠山”不过是空谈。
身旁的张良却突然睁大双眼,心中了然。
他细细打量二人,沉声问:“而他呢?也被招揽了吗?”
还未等萧何回答,刘邦便摆手否认:“没有!那人只招揽了萧何一人。”
此刻萧何只想着自保,哪顾得上刘邦。
刘邦自嘲一笑,闭口不言。
张良眸光微动,心生计较。萧何既能让公子亲自招揽,必有过人之处,但性格过于软弱,反被无赖拖累。
若此时请求搭救刘邦,恐怕于公子不利。
张良眯起眼睛,正欲怂恿胡亥将刘邦带走,却见嬴轩揉着惺忪睡眼走出屋来,满脸怒色盯着众人。
刚与小茹道别,正准备入梦,却被几人的喧哗惊醒。
“这些人是何方神圣?”
“大白天的,还让不让人休息?”
“再吵闹,别怪我不客气!”
嬴轩一现身,场内瞬间安静。众人仿佛面对始皇帝般噤若寒蝉。
张良突然跑近,在嬴轩耳边低语:“您找的人来了。”
嬴轩正怒火中烧,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双目圆睁:“在哪?”
他转身欲行动,却被张良拽住手臂止住。
“公子且慢!此人身携违律亭长,而您刚被封为太子。”
“若此刻出手相救,恐惹非议。”
“若救,似有轻视律法之嫌;若不救,如何赢得其效忠?”
“不如先歇息片刻,此事交由我处置。”
张良的话语让嬴轩稍作迟疑,最终轻轻点头,低声嘱咐:“人必留。”
张良回以安心之色。
大局既定,细节自可由张良自行决断,嬴轩对此深信不疑。
他冷哼一声,目光凌厉地扫向众人:“再扰我清梦,定不饶过!”
随后转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