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雪地上，水珠顺着冰层边缘往下滴。
倩儿坐在原地，手还搭在星辰的手上。两人没松开，也没说话。风一吹，她打了个喷嚏，这才猛地回神，赶紧把手抽了回去，脸有点热。
星辰看了她一眼，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但最后只是低头整理袖口。
不远处，乐天躺在冰堆上哼歌，贝贝缩在他怀里睡得正香。他忽然坐起来，左脚一滑，“哎哟”一声直接坐进了刚化出的小水坑里。
“这地怎么软了！”他跳起来甩脚，鞋底带起一串泥水。
倩儿站起身，发现脚下的冰面已经开始发软，裂出细纹，雪水正从缝隙里往上冒。
“不是自然融化的。”星辰走到一块高处的岩石边，蹲下摸了摸地面，“温度上升太快，而且方向太集中。”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咔”的一声闷响，像有什么东西被撕开了。紧接着，整片冰原轻轻震了一下。
乐天把琵琶从背上拿下来，随手拨了两下。音波散开，在空气中划出几道看不见的线。他歪头听了听，眼睛突然亮了。
“下面有东西。”
“多深？”星辰问。
“很深，但够大。”乐天趴在地上，耳朵贴着湿雪，“像个房子，或者……船。”
倩儿皱眉，“冰原底下埋着船？”
“要不我下去看看？”乐天咧嘴一笑，作势就要脱鞋。
“别动。”星辰抬手拦住他，“地面不稳，贸然破冰可能引发塌陷。”
乐天撇嘴，“那你打算咋办？等它自己浮上来？”
星辰没答话，抽出斩月剑，剑尖轻轻点在冰面上。一道细如发丝的雷光顺着裂缝钻了进去，沿着冰层下方游走。片刻后，前方一片区域发出“噼啪”声，冰壳从内部开始龟裂。
“成了。”他收剑入鞘。
三人走近那片区域，只见冰层已经裂开一个缺口，黑乎乎的水面露出一角。水不深，但底下确实有东西——一段弯曲的木质结构，表面覆盖着青黑色的苔藓，隐约能看出是船身的一部分。
“还真是船。”倩儿蹲下，伸手探了探水温，“不冷。”
“当然不冷。”乐天掏出一根新糖葫芦，咬了一口，“这地方刚才还冻得能站人，现在就开始流水，哪来的自然变化？肯定是刚才那一战解了什么封印。”
星辰点头，“血影魔尊的力量一直压制着这片区域，他一退，禁制就松了。”
“所以咱们现在脚下踩的，是个被冻了几百年的古战场？”
“可能更久。”
乐天吹了声口哨，“那这船上会不会有宝贝？”
“先看清楚再说。”
星辰绕到船首位置，发现入口被一层厚冰封着。他没再用剑，而是指尖凝聚一点雷光，缓缓渗入冰缝。雷力震动极小，只听得“咔”一声轻响，冰壳整块脱落，露出里面的舱室。
木头已经腐朽，但结构还在。舱内干燥，像是被某种法术保护过。星辰走进去，目光落在角落一个铁盒上。盒子锈迹斑斑，但锁扣完好。
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卷油布。
展开后，是一张完整的航海图。
图纸边缘有些磨损，但航线清晰可见。起点就在他们此刻的位置，一条红线蜿蜒向东，穿过海域，终点标着一座宫殿轮廓。
“东海。”倩儿凑过来看，“这图……怎么看着这么旧，却一点没烂？”
“油布防水，加了符咒。”乐天伸手想碰，被星辰侧身挡住。
“别乱动。”
“你管得真宽。”乐天缩回手，嘀咕，“我就是看看。”
倩儿盯着地图上的终点，忽然觉得胸口一烫。她拉开衣襟，凤凰骨正贴着皮肤发光，热度越来越高。
“它怎么了？”乐天察觉不对，往后退了半步。
还没等回答，凤凰骨突然从她怀里飞了出来，悬在空中，直直指向航海图上的那个宫殿标记。
“它在指路。”星辰抬头看着那点金光。
“连骨头都认了，咱还不走？”乐天一拍大腿，“反正也没别的事干。”
“你不累？”倩儿看他。
“累啊，但我更怕错过饭点。”他嘿嘿笑，“万一龙宫请客呢？”
星辰没笑，但眼神松了些。他把航海图小心折好，收进怀里。
“此行必往。”
倩儿伸手接过凤凰骨。它还在发热，但不再乱动，安安稳稳地躺在她掌心。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那就出发。”
三人走出舱室，外面的水已经涨了不少，船骸露出的部分更多了。船头完整，雕刻着一只展翅的鸟形图腾，和凤凰骨上的纹路很像。
“这船是谁的？”乐天仰头看。
“不知道。”星辰摸了摸船首的刻痕，“但能停在这里，应该不是普通人。”
“会不会是……凤凰一族留下的？”
没人回答。
风从东边吹来，带着水汽和一丝暖意。
倩儿站在船头高处，手里拿着航海图，目光顺着东边望去。太阳升得更高了，融雪汇成的水流不断涌来，冲刷着船身，发出轻轻的哗响。
乐天盘腿坐在岸边，琵琶横放在膝上，手指无意识地拨了一下。
音波荡开，水面微微晃动。
就在这时，船尾的阴影里，一块原本沉在水底的石板被水流冲开，露出下面压着的东西——
半截断裂的旗杆，上面挂着一块残破的布条。
布条颜色褪尽，但依稀能辨出一个字。
“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