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咪——咪咪——”
凌疏妡蹲在地上，勾着手指逗弄霁归远家的大老虎，语气里满是雀跃。
叫老虎咪咪……
眠山（老虎本虎）只是懒懒地转头瞥了她一眼，不想搭理。
霁归远靠在一旁的廊柱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等凌疏妡闹够了，才转头看向郗霖，语气认真起来：“关于沧冥，你觉得她们能去吗？”
郗霖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能。”
凌疏妡因为正专注地折腾着眠山。
如果不刻意去听，就听不到他们对话。
郗霖看着她趴在虎背上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复杂，转回头对霁归远道：“琼羽汐……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
听到“琼羽汐”三个字，霁归远脸上的笑意瞬间淡去，神色凝重了几分。
“就因为这个，她才要去沧冥……可就算是这样，以她的实力，去了也做不了什么。”
“先说说你知道的。”
“……”
沧冥散落着许多区域。
其中蓬山兰台、方壶阆苑、瀛海灵洲，这些算是相对而言较是最主要的地区。
蓬山兰台偏居一隅，常年被清浅的云雾包裹，不闻喧嚣，是一个富有修身意境的地方。
方壶阆苑则是沧冥秩序的标杆。
那里有着最严明的规矩，罪人都会被带到那接受审判。
瀛海灵洲占据着沧冥最广阔的疆域，是三者中最具生机的地方。
一侧连着人族聚居的大陆，烟火气袅袅；另一侧则是未经雕琢的自然盛景，林海连绵，溪流奔涌，鸟兽穿梭其间，天地灵气肆意流淌。
自然与人间在此相融共生，自成一派风貌。
三大区域之外，还有许多别样的区域，就比如沧胤族，这些共同织就了沧冥的全貌。
而三大区域的交汇处，是整片地界的核心。
这里没有偏安一隅的清寂，没有戒律森严的肃穆，也没有野逸的自然之态，却是沧冥最本真的模样。
将军和军队也是在中心区域，但也不过是一个地方，没什么特别。
霁归远：“你的种族，沧胤族，就是在瀛海灵洲和最中心的交汇处。”
郗霖听着听着，渐渐想起些往事。
当年还是龙尊的自己，在沧枢（中心区域）游玩时，可是很受欢迎的。
说的真多……
霁归远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抬眼看向郗霖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得规规矩矩的凌疏妡。
“说这么多，听明白了？”
凌疏妡捏着衣角顿了顿，试探着问：“那……羽汐姐现在是在方壶阆苑？”
“嗯。”
霁归远应了声，心里暗忖她倒只揪着这一点不放。
不过看她眼神里的笃定，还是继续道，“你既然能和妖气相合的九妖产生共感，说不定能靠这个，直接和琼羽汐建立联系。”
这话一出，郗霖猛地抬眼看向他。
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而凌疏妡却是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脸上忍不住透出几分兴奋。
郗霖心头却沉了下去。
他又瞥了眼身旁的慕曦媃，想起愔歆之前的嘱托，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的事恐怕也不会有好结果。
两个都好麻烦。
就这样，郗霖带着慕曦媃留在院落里，眉心始终拧着。
慕曦媃瞧着他这模样，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说起来……郗霖和他的族群好像有很深的隔阂，真要去沧冥……
他心里怕是要翻江倒海掂量许久。
应该是一个很艰难的思想斗争。
……
另一边，凌疏妡愣愣地站在霁归远对面。
霁归远像是在斟酌着，到底要不要这么做？
但自己说都说了……
而且对方看上去很期待。
要是凌疏妡真通过共感看到琼羽汐的处境，她还能保持这份期待吗？
毕竟琼羽汐现在境况如何，他也做不了保证。
沉默良久，霁归远终是叹了口气。
看他这样，凌疏妡不由得皱起眉。
方才那几秒的停顿，他是在犹豫吗？
没等她细想，霁归远的指尖已经轻点在她额头，淡淡的金光在两人触碰处漾开。
凌疏妡僵在原地，只觉意识渐渐发沉，却并未晕厥。
像顺着绵长的水流往前漂，想去抓什么，眼前却只剩一片混沌。
画面模糊得厉害，能隐约瞧见人影攒动，可一张张面孔都模糊成了虚影，什么也辨不清。
另一边，霁归远目光沉沉地盯着凌疏妡，跟着闭上眼，想借着这连接窥得些许画面。
应该能成吧？
结果下一秒，那丝微弱的联结骤然断裂。
霁归远因反噬的细微疼痛猛地睁眼，眸色沉来沉。
看来看不了啊……
“嗯……”
闭着眼的凌疏妡突然捂住胸口，眉头死死皱起。
“死刑！死刑！”
尖锐的嘶吼在她脑海里炸开，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许多嘈杂的声音）
凌疏妡晃了晃头，想甩掉这声音，可恐惧已经顺着血管蔓延全身。
“亵渎……”
脑海里的声响渐渐低下去。
“方壶阆苑……应该是……”
凌疏妡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话音断断续续。
霁归远刚收回指尖的微光，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神色凝重。
凌疏妡：“后面……好黑……好安静……”
好像还有交错的锁链悬在暗处，上空是如流水般缓缓淌动的星河，死寂的氛围，刺骨的冷意，一点一点渗进骨髓里。
……
门被打开，郗霖探身往里瞧。
先走出来的是霁归远，凌疏妡还坐在原地，闭目调息平复心绪。
“怎么样？”郗霖压低声音问，目光扫过屋里的凌疏妡。
霁归远耸耸肩，唇角勾着点无奈的笑：“嗯……好像她的想法更坚定了。”
“呵……”郗霖瞬间垮下脸，可也就一秒，他忽而松了肩，释怀地轻笑出声。
反正凌疏妡的想法也不可能被动容。
霁归远瞥他一眼，接话道：“不过凭她现在的实力，别说你不允许，我也不会同意。”
凌疏妡在沧冥既没有人脉，自身又没有实力。
自己怎么可能同意。
郗霖：“所以呢？你能让她放弃？”
“哎——，帮她提升实力不就好了。”
听到这郗霖自己先愣住，反应过来后抬头看向霁归远，
“你教？”
“不要。”
“……”郗霖噎了一下，脸又沉了下去。
“？？咋又愁眉苦脸的？”霁归远戳了戳他胳膊，眼底藏着点笑意。
郗霖：“她主掌控的属性，我们这儿没合适的人教。倘若让她自己练，恐怕得耗好久。”
“嗯。”霁归远煞有介事地点头，眼神却透着点不怀好意。
这副模样让郗霖愣了愣，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眸光一闪。
原来如此…
这样凌疏妡恐怕永远都去不了沧冥。
但也只是可能……
起码能拖几天。
两人对视一眼，下一秒不约而同勾起嘴角。
郗霖还绷着点，嘴角只偷偷翘个边，霁归远则眼睛弯弯贼兮兮的藏不住。
“咳咳……先不管这个。”
郗霖清了清嗓子，扭头瞥见旁边蹲在廊下的慕曦媃。
小姑娘正托着腮，目不转睛盯着趴在地上打盹的老虎。
郗霖：“帮我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