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疏妡刚从屋里出来,霁归远就带着慕曦媃进去,路过她身边时只淡淡颔首。
院里只剩郗霖,见她过来,将霁归远她不让去沧冥的缘由,掰开揉碎了说给她听。
……
“我一直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总说我实力不够。”凌疏妡垂着头站在他面前,声音闷闷的。
“确实不算太强。”郗霖直言,语气没带半点委婉。
“那你说,得多高的实力才有资格?”
“嗯……”郗霖闻言顿住,沉吟了几秒才开口,“你主修的属性偏寒,可我从始至终,没见你展露过一分。”
这话让凌疏妡瞬间语塞。
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啥属性,张口想辩解:“我……我不是有部分九妖……”
“依赖部分九妖的力量吗?”郗霖收回手,双手环胸看着她,身形站得笔直,语气里带了点长辈训晚辈的沉意。
看着郗霖这模样,凌疏妡往后缩了缩,肩膀微微垮下来,
“没有……”
“没有吗?”郗霖往前半步,歪头看她,目光锐利得像能看穿她心底的那点小心思,
“嗯……”她咬着唇应着。
凌疏妡真的从来都没有依赖过这种东西,因为,她从来都不喜欢打架。
“那遇上殁殄那样的对手…我……”
凌疏妡刚要辩解,就被他截断话头。
“所以说你实力弱。”
方才鼓起的一点底气瞬间泄了个干净,凌疏妡怔怔地看着他,眼里漫上一层茫然,还有点不敢置信,“难……难道我起码要达到殁殄那种程度吗?”
郗霖看着她眼底的怯意,喉结轻轻滚了滚,先前的锐利慢慢敛了去。
好像自己有点过激了…~
他静默地退后半步,指尖放缓了动作,不再是方才那副紧绷的模样,抬手时带着几分轻缓,在半空虚召出一道灵光。
掌心渐渐凝出个模样古怪的器物,像放大数倍的温度计,通体莹白,面板上刻着细密的刻度和醒目的读数。
他将器物稳稳立在凌疏妡身前的石板上,指了指面板,
“用力打一拳,数值冲到一百,就算达到要求。别往死里打。”
凌疏妡的注意力瞬间被这新鲜玩意儿勾了去,方才的沮丧散了大半。
她凑上前,歪着脑袋打量了半晌,然后攥起拳头,轻飘飘地往面板上砸了一下。
没有反应。
郗霖看着她那点小力道,又无奈又觉得好笑,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
“催动点灵力啊……”
“哦……”凌疏妡撇了撇嘴,重新攥紧拳头,闭上眼睛凝神片刻,再挥拳时,一股清冽的寒气伴着淡淡的灵力从拳面翻涌而出。
面板上的数字终于跳了跳,慢悠悠地爬到27%
然后定格不动。
郗霖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连30都没到?
他没说出来,只是抬手敲了敲面板,看向愣在原地的凌疏妡,“没谁和你属性相同,没人能教你,想提升,只能靠你自己。”
同属性……
凌疏妡垂眸盯着面板上的数字,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
“夙晚汀不是吗?”
“夙晚汀那不过是她修行里的旁支末节,”郗霖摇了摇头,耐心解释,“何况她是纯种的妖兽,是狐狸,和你这种自然属性不是一回事,教不了你什么。”
(就普遍将夙晚汀当做白狐了)
“是吗……”凌疏妡微微垂头,声音里裹着藏不住的沮丧。
郗霖将她的失落看在眼里,虽然很犹豫,但这次,是真的没法让步。
他压下心头那点软意,转身想往廊下走,给她留点独自缓神的空间。
“等一下……”
凌疏妡的声音少了先前的怯生生,反倒透着股清晰的低沉。
这异样的音色让郗霖的脚步倏地顿住,后背僵了一瞬。
凌疏妡:“你们是不是知道,我可能要耗很久……很久的时间,才能达到那个要求?”
因为对方太平静了,凌疏妡一开始就怀疑对方是不是在算计……
被猜到最初的想法的郗霖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幸好是背对着她,没让她瞧见自己的失态。
可即便隔着一道背影,凌疏妡也从那凝滞的沉默里笃定了答案,心口轻轻沉了沉。
空气静了好几秒,她攥紧拳,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会达到要求的……”
这次,她是真的听进去了郗霖的话。
郗霖闻言,没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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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曦媃眨着眼睛,凑近了些问:“所以……要查查我的什么?”
霁归远指尖轻点下巴,眉峰微蹙:“嗯……我也不知道。”
话虽如此,他还是抬手,指尖轻轻抵在慕曦媃的额头上,闭上眼催动灵力探入。
【不就是……以魆炁为基础创造的类似容器的生命体吗?】
心底浮起模糊的念头,霁归远始终不太明白到底要查什么,只顺着那丝联结往深处探。
像穿过幽深的隧道,一步步踏入慕曦媃意识的最底层。
【好纯净的意识空间……】
这“纯净”却带着极致的暗,是那种沉到骨子里的至暗空寂。
偏偏嗅不到半点魆炁的腥涩。
霁归远在这片黑暗里缓步走,周遭只有无边的静。
他也说不清该寻些什么。
“嗯…!”不过几步,霁归远猛地驻足,眉心狠狠一跳。
屋里的慕曦媃跟着身子轻震,霁归远的指尖也微微发颤。
意识深处,一座中央平台突兀浮现,四周峤岩破壁嶙峋而立,环绕的至暗气息循着某种规律流转,带着慑人的压迫感。
霁归远周身浅浅的金光,也堪堪抵挡住那股气息的侵蚀,
他抬眼望向平台中心,一块巨石旁,竟横躺着个女子,她单手撑着头,黑发梢缀着霜白,神情散漫却裹着化不开的压抑。
下一秒,她倏然睁眼,红瞳亮得灼人。
霁归远的瞳孔骤然放大,惊得心头一窒。
不等他反应,一股强韧的力道猛地将他往外扯,意识瞬间被拽回现实。
霁归远踉跄着后退半步,抬手按住胸口大口喘气,慕曦媃也捂着心口轻颤了下,倒没什么大碍。
她抬头时,正瞧见霁归远晃了晃脑袋,扶着桌沿站稳。
“怎……怎么了?”
霁归远没应声,垂眸凝思,
【魆炁只不过是最主要的一种……】
直到慕曦媃又轻唤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抬眼勉强扯出平静的神色:“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