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瘫软回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浸透了他的额发。
恐惧、愤怒、后怕，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脚印会停在卧室门口。
因为阁楼的入口就在那里。
为什么家里会丢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因为那个人只是在随手营造恐怖氛围。
为什么总感觉有白影一闪而过。
那根本不是鬼影，而是一个活人迅速躲藏时留下的残影。
一切都说得通了。
所有诡异的现象，都有了最现实，也最让人不寒而栗的解释。
男人嘴唇颤抖着，他看着屏幕里的扶虞，那已经不是在看一个大师。
那是在看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
“我该怎么办？”
整个直播间，在经历了刚才的疯狂刷屏后，此刻竟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扶虞的最后一句话。
扶虞往椅背上闲适地一靠。
她抬手，将那缕发丝重新别回耳后，动作依旧从容。
“报警吧。”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一丝玩味。
“毕竟，警察同志们最喜欢检查的，就是藏在地板下的东西了。”
无趣的养乐多：【我裤子都脱了，大师你就给我看这个？】
悲伤锅巴又：【不是，虽然但是，私闯民宅也确实该报警啊。】
虾仁不眨眼：【前面的，你没抓到重点。大师说的是‘警察同志们最喜欢检查的，就是藏在地板下的东西了’！】
如果红温是种天赋：【细思极恐！地板下面除了钱，还有别的东西？】
总为钱包憔悴：【是什么是什么？大师你快说啊！我愿意用我室友的十年单身换一个真相！】
屏幕前的男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刚刚因为真相大白而稍稍松弛下去的神经，再一次绷紧。
“大…大师……”
“不是说……没有鬼吗？”
“真的……没有鬼的，对不对？”
他宁愿相信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为了钱财而装神弄鬼的赌徒。
这虽然可怕，但至少还在常理可以理解的范畴之内。
扶虞看着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对。”
“确实没有鬼。”
这个回答，让男人紧绷的身体出现了一瞬间的松懈。
然而，扶虞的下一句话，却将他镇在了原地。
她微微侧过头，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是有尸体。”
“轰——”
如果说大脑里有声音，那么此刻男人脑子里炸开的，就是一颗核弹。
尸体。
尸体？
尸体！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变成一种死人般的惨白。
嘴巴无声地张合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直播间的弹幕，在经历了零点一秒的停滞后，彻底疯了。
神卷胀的难受：【！！！！！！！！】
自信知性女人：【？？？？？？？？？？】
日记泛黄那叶：【尸体？？？？？？】
下次见有糖吃：【我直接从床上弹起来了！我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过年回村喂鸡：【救命！这比鬼故事刺激一万倍啊！】
虾仁不眨眼：【哪的？赶紧定位一下这个直播间啊！要出人命了！】
弹幕的狂潮，男人一个字也看不见了。
他想起了那个阁楼。
想起了那个被动过手脚的地板入口。
想起了每晚从头顶上方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异响。
他一直以为，那是二房东爬下来的声音。
可现在……
那声音的背后，还躺着什么？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感，猛地从他的胃里翻涌上来。
不是真的闻到了什么。
而是一种心理上的，源于极度恐惧的生理性反胃。
“呕……”
他死死捂住嘴，将那股呕吐的欲望强行压了下去。
他不敢吐。
他怕自己一动，头顶上那个看不见的阁楼里，就会有什么东西跟着掉下来。
扶虞没有理会直播间的沸腾，也没有在意男人即将崩溃的状态。
“你那个爱赌的二房东，欠下的赌债，恐怕不是小数目。”
“为了躲债，也为了弄到更多的钱，他把主意打到了上一个租客身上。”
“一个独居的女孩子。”
扶虞每说一句，男人的身体就剧烈地颤抖一下。
他想捂住耳朵，想大声尖叫让她别说了。
可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只能被迫地，一字一句地，听着那个最恐怖的真相被缓缓揭开。
“他大概是想图财。”
“也可能是起了别的歹心。”
“总之，那个女孩死了。”
直播间里，刚才还喧闹无比的弹幕，再次变得稀疏起来。
所有人都被这急转直下的剧情骇住了。
男人瘫在椅子上，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混合着冷汗，糊了满脸。
他终于想起来了。
刚搬进来的时候，他好像问过二房东，上一个租客为什么搬走。
二房东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
他说那个女孩不小心去世了。
当时他还觉得这那个女孩真是太可惜了。
现在想来，那哪里是可惜。
那分明是……
分明是再也无法续租了。
“他杀了人，却没办法处理尸体。”
“抛尸太容易被发现。”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好主机。”
“这个老房子的阁楼。”
“够隐蔽，够偏僻，平时根本不会有人上去。”
“所以，他把那个女孩的尸体，就藏在了阁楼的地板下面。”
“用一层木板，掩盖了他所有的罪恶。”
男人死死地盯着自己卧室的天花板。
那里，就是阁楼的入口。
他每晚睡觉的地方。
头顶上方不到三米，就躺着一具被谋杀的尸体。
而凶手，每晚都会从尸体旁边爬下来，进入他的房间，反锁他的门，吃他的东西，翻他的衣柜。
甚至，播放着悲切的哭声录音。
那哭声……
真的是录音吗？
还是说……有一部分，是真的？
这个就像藤蔓一样，瞬间缠住了他的心脏，疯狂收紧。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把你吓走，一是为了保护他藏在阁楼里的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