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犹豫地将染血的手掌按上冰冷的黄铜锁芯。
嗡——！
锁芯内部传来一声沉闷的低鸣，暗红色的血光沿着门缝的纹路急速亮起。
就在血光即将冲顶，警报法阵光芒转盛的前一瞬。
莫妮卡左手食指如电般点中锁芯侧面一个肉眼难辨的微小凹点。
指尖蕴含的微弱魔力精准刺入刚刚解析出的魔力回路最脆弱处。
嗤啦！
细微的能量短路声响起。
门缝的血光骤然熄灭，警报法阵的辉光也像被掐灭般消失。
门锁发出一声轻响，向内弹开一条缝隙。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密室内弥漫着古老的羊皮纸和魔法尘埃混合的气味。
莫妮卡没有浪费时间，一个最低阶的微光术在她指尖亮起，驱散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她的目标很明确，顶楼书房墙角里那个被多重物理锁保护着的沉重黑铁保险柜。
那里放着贝鲁奇家族最看重的生意上的契约记录。
倒不是贝鲁奇家族内部没有书房存放这些东西。
而是卡尔国王对所有王国贵族都很是警惕，要求每个贵族对外展开的生意必须有单独的档案记录，且会有王室成员定期审查。
莫妮卡只是想来看看最近她离开的这些年贝鲁奇家族都在忙些什么，看起来好像比父亲在位时更有钱了许多。
连原本国王掌控的码头区域似乎都被贝鲁奇家族买下了大半。
开锁对莫妮卡而言如同呼吸。
几息之后，保险柜厚重的柜门被拉开。
微光照亮了柜内整齐摆放的文件。
而最显眼的便是摆在最上层的三张血红色纸张，上面都加盖着不同的纹章。
莫妮卡将它们迅速抽出。
《卡尔王室特许密令（编号：暗影-七）》。
烫金的卡尔三世的私人印章盘踞在羊皮纸顶端。
命令是授权“贝鲁奇”家族利用其“矿物贸易特许权”，向洛尔沼泽兽人“血爪部落”输送特定“战略物资”（这部分的文字被人进行了模糊处理，只有对应的具体物资交接文书上才会有具体信息），并承诺王室武装力量在“合理范围内”提供运输便利。
《净化抗性药剂交割清单（卡尔王城-血爪部落）》
这份清单标注了详细的时间、数量和经手人签名。
最近一次交割记录赫然写着：
“经由黑沼城7号码头，‘贝鲁奇’渠道转运，接收方：血爪部落大督军‘碎骨者’戈尔克”。
清单末尾一行华丽的花体字批注异常刺眼：“前线僵局利于溢价，追加三成供货。——伊琳娜”。
莫妮卡认得这笔迹，也认得这名字。
看到这名字的时候，她的双眼都忍不住微微的眯起。
暂时抛却心中的情绪，她继续看下去。
《符文石采购指令（里奥纳德·夜枭签署）》
指令要求以最快速度秘密采购“幽影结晶（高纯度）二百磅”。
用途栏赤裸裸地写着——“洛尔前线，兽人血爪部落战争图腾强化专供”。
莫妮卡的指尖冰冷地划过清单末尾那巨额的金币结算数字，以及那行伊琳娜的批注。
这伊琳娜不是别人，正是她父亲在她十岁时娶进家门的继母。
按照卡尔王国的风俗，在父亲死后，如果家族中没有直系继承人，伊琳娜是有资格继承家族遗产的。
当然，前提是伊琳娜需要转嫁与同族其他贝鲁奇子弟……
一声极轻，却冰冷得能冻结空气的嗤笑从她唇间溢出：
“父亲至死都在守护的家族荣光……原来早就被贱人的骚气腌透了。”
她动作快如鬼魅，将三份文件原件塞入怀中特制的防水夹层。
保险柜恢复原状，微光术熄灭，顶楼办公室重新陷入黑暗。
她从进来的气窗滑出，如同从未出现过。
翌日黄昏，黑沼城7号码头充斥着卸货工人的号子和海鸥的聒噪。
恩佐穿着一身破旧的码头工服，眼神迷离，浑身散发着劣质麦酒的浓烈气味。
他脚步踉跄地撞向一队正推着覆盖油布的板车的护卫。
“嘿！没长眼吗？！”
一个护卫被撞得一个趔趄，板车上的货箱歪倒，几个箱子滑落在地。
“对…对不起！大爷！”
恩佐喷着酒气，手忙脚乱地去扶箱子，笨拙的动作反而让更多的箱子倾倒下来。
护卫们怒骂着围了上来推搡他，场面一片混乱。
混乱的掩护下，莫妮卡躲开人群视线如同游鱼般贴近了其中一个侧面烙有展翅猎鹰徽记的滚落的货箱。
她的匕首巧妙地撬开封钉，掀开箱盖。
表层是灰黄色的普通硫磺矿石，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莫妮卡的手指在矿石缝隙中摸索片刻，猛地一掀内衬的隔板。
下层赫然是用鞣制过的粗糙兽皮仔细包裹着的一块块拳头大小，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符文石！
缝隙间隐隐渗出洛尔沼泽深处兽人身上那种特有的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味。
再往下，压箱底的则是几个标注着“军需特供”字样的沉重金属罐。
莫妮卡迅速撬开其中一个罐子的封盖，罐内是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粘稠深紫色药剂。
将眼前的一切全部以留影魔法卷轴记录下来。
她迅速复原箱子，身影消失在货物堆的阴影里。
……
城南一条破败小巷深处，一间低矮的棚屋内弥漫着草药和腐朽的气息。
莫妮卡是循着记忆来到了这个父亲告知自己的药铺。
她倒是没想到这间药铺里只有一个鹰钩鼻，眯缝眼的老妇人。
莫妮卡没有多去关注她的外貌，对着眼前枯槁憔悴的老妇人说出暗号：“夜枭归巢，需旧枝引路。”
老妇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警惕地看了看窗外。
然后转头去了柜台边颤抖着跪在地上，用颤抖的手指抠开一块松动的地砖。
她从下面取出一个用厚厚油布包裹着的小包，递到莫妮卡手中，声音略带埋怨的道：
“贝鲁奇家的小姑娘…你终于来了…我等的好苦啊，要是过两年你再不来，我可就要亲自动手了…
“现在好了，我的债还清了，小姑娘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