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大军临近的一刻,京兆府如同一架骤然启动的战争机器,在贺烽的意志下,高速运转起来!
李御展现出了惊人的行政效率,安民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言辞恳切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明确告知军民,镇朔军将与京兆府共存亡,
同时,他雷厉风行地处置了几个囤积粮食,散布谣言的奸商!
他完全吸收领会了贺烽那一套血腥震慑的手段精髓,凡是囤货居奇的,霍乱人心的,人头被砍下后从中间一劈两半!
一半挂在城门公示,另一半被挂在曾经的住处门头以儆效尤!
血淋淋的人头,被挂在城门口和家门口,瞬间遏制了城内所有想要浑水摸鱼的势头
京兆府的百姓,除了几个月前远远的见过一次西夏人,已经愈百年没有经历过兵戈之祸,哪见过这等血腥残暴的手段!
李御也知道自己的做法过于激进,但也是无奈,
乱世用重典!京兆府这一刻外有强敌环伺,城内决不能乱!
他拉着亲兵,将府库再次清点,所有的资源都被优先向军队倾斜,余粮皆被他按比例按人头分发到百姓手里……
李御这一手屠刀,一手发粮的恩威手段,几乎是一瞬间,就将整个京兆府内的所有民心抓在了手里!
这一刻,全城上下的百姓心里都清楚的很,胆敢跟镇朔军作对的,必死无疑……
但只要镇朔军保住了京兆府,百姓日常用度皆不必发愁筹措,
部分本就没有自己田地的佃农,即便不打仗,也一样在温饱线上徘徊,
可有了李御分发口粮的举动,在这一刻甚至比平日里过的还要滋润……
李御这种养民护民的举错,在兵荒马乱的当下,极大的安定了民心
……
城西校场上,杀声震天,李锐武如同一尊铁塔,矗立在点将台上!
他目光如电的扫视着下方正在重新整编的队伍,
镇朔军老兵作为骨干,被分散到各营担任都头,队正,
新兵们则在老兵的呵斥和带领下,进行着最基础的队列,格杀训练!老兵逐个带着糟糕透了的新兵不断的打磨厮杀技巧,校场上此起彼伏的训练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
“快!再快点!你他娘的没吃饭吗?西夏狗崽子可不会等你摆好了架势!”
“弓弩手!瞄准!……风大?风大就不会算提前量吗?老子在太原,顶着金人的箭雨都能百步穿杨!”
“结阵!长枪向前!刀盾手护住两翼!记住你们身边的人,战场上,他就是你的盾!!”
……
李德忠的训练极其严苛,甚至可以说是残酷,
但新兵们只是吃不消,却没有人抱怨,镇朔军来到京兆府后征募的新兵,大多都是京兆府的无产农民,或是各地家破人散的流民
这些人见过金人的凶残,他们知道想活着就得杀退外敌
……
贺烽亲自巡视各营,他不需要多说,只是沉默地走过,那身经百战带来的煞气和坚定的眼神,就足以让新兵们感到莫名的安心和鼓舞!
他偶尔会停下,纠正一个士兵的持弩姿势,或者拍拍一个紧张的新兵的肩膀,这种与士卒同甘共苦的姿态,比任何慷慨激昂的口号都更能凝聚人心,
……
另一边,苏锐和董怀安率领的所部人马,已经像两把尖刀,插向了西夏军开来的方向,
同官县外的山道上,苏锐趴在一处灌木丛后,冷冷地注视着下方正在缓慢行军的西夏兵,
西夏军以步兵为主,夹杂着部分骑兵,衣甲不算齐整,行军队伍也显得有些松散,与金兵那种森严的军阵相比,差距不小……
“呸,就他娘的这个德性,也敢来趁火打劫?”
苏锐身边一个老兵不屑地啐了一口,
苏锐没有说话,只是仔细观察着,他发现西夏军的斥候撒得并不远,对两侧山林的警惕性也不高……
“告诉弟兄们,按计划行事,一营,攻击他们的后卫,烧掉辎重!”
“二营,在他们左翼山林制造混乱,弓弩自由射击,盯死了他们的将校和旗手!”
“三营,随我埋伏在前方隘口,等他们前军混乱,趁机掩杀一轮,然后立刻撤退,不得恋战!”
“领命!”
……
刚想跑开去传命的传令兵跑出两步又扭头跑了回来:
“将军,那您那床弩,给您架在哪儿?……”
董怀安满脸嫌弃的一翻白眼,差点让这传令兵气的骂脏话,心中一阵咒骂,这他娘的一触就走的游击战,架了床弩咋带走……
传令兵似乎也在董怀安的面色中找到了答案,自顾自的给自己下了令:
“不架了……收好!嗯……知道了将军”
说着话,不等董怀安张嘴开始骂,已经跑没影儿了
……
很快,寂静的山林中再次响起了镇朔军熟悉的喊杀声!
弩箭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射出,精准地射翻扛着粮草的民夫和押运的西夏兵,
左翼山林中鼓噪大作,箭矢如飞蝗般落下,虽然造成的实际伤亡不大,却让整个西夏行军队伍陷入了混乱,
“敌袭!结阵!……”
“在哪里?敌人在哪里?”
西夏军官大声呼喝着,试图稳住队伍,但也仅是一瞬间,一支狼牙箭破着风,一下洞穿他的喉咙!
还有其他的西夏军将校试图稳住队形军心,但无一例外的只要一露头,都会被众多不知哪射来的冷箭集火!
稀疏的树林和复杂的地形让他们难以组织有效的反击,
“固阵!固阵!……”
“不要露头!防御!……”
“注意弩箭!……”
尽管西夏将校在混乱的军阵中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但丝毫没有改变镇朔军将士对他们箭羽的压制和杀伤
董怀安嘴里叼着一根枯黄的杂草,在一处灌木丛后看着眼前的西夏兵,又悠闲的抬头看看天色……
他如今虽然已经不只统御一个神射营那么精专,但他是射手出身,带出来的兵自然也个个都得射艺过关
面前这一场遭遇战,自己又是先手突袭,这箭羽要是不能有效的杀伤西夏兵,那他才接受不了!
……
就在前军也被骚动波及,阵型微乱之际,前方隘口处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号声!
“杀……!”
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苏锐一马当先,带着数百精锐如同猛虎下山,直插西夏军前军队列!
“坏了!……”
“他娘的,把他给忘了……”
董怀安懊悔的一拍大腿!他千算万算,生怕自己一鼓噪进军,把西夏人打疼了打跑了……违背了贺烽的军令,但他千算万算,漏算了苏锐这个意外……
董怀安麾下都是步卒,主阵地埋伏和正面对垒,苏锐麾下都是精骑,一直游走于步卒军阵外围……董怀安的军令,根本影响不到苏锐这支马军的行为……
就在董怀安懊悔的这当口,苏锐麾下的马军已经冲入了敌阵!
这些的镇朔军老兵久经沙场,尤其擅长这种小规模的突击搏杀,
他们三人一组,互相掩护,刀劈枪刺,瞬间就将西夏前军搅得天翻地覆!
只一入阵,苏锐手中一杆马槊上下翻飞如同猛龙出洞,连续挑翻数名西夏兵将,勇不可当!
西夏军没想到会遭遇如此凶悍的突袭,前军顷刻间崩溃,哭喊着向后逃窜……
董怀安在后面看着干着急没办法,愤恨的一圈打在面前的土包上:
“这他娘的苏锐……差不多你赶紧退吧……”
……
不仅董怀安是这么想的,苏锐也是同样的想法,虽然他也想一路冲下去,但他不想违抗贺烽的军令
冲过一阵,苏锐见好就收,一声唿哨,带着麾下的精骑,如同潮水般退去,迅速消失在密林之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西夏兵……
董怀安一脸幽怨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憋愤着朝身边的传令兵怒吼!
“撤!!!”
没来由的被自己主将怒斥了一声的传令兵一脸懵逼,半天没回过神来……,反应过来的一刻,才对着身后的鼓号手传令:
“将军令,鸣金!”
……
类似的场景,也在耀州方向上演,镇朔军将他们在西山中磨练出的游击战术,发挥得淋漓尽致,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不断袭扰,疲惫着西夏兵,使其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几天后,苏锐和董怀安的军报陆续传回京兆府:
“西夏军战力远逊金兵,军纪涣散,攻坚能力不足……”
“其主帅似为西夏宗室李仁忠,好大喜功,急于求成……”
“我军袭扰效果显着,已迟滞其进军五日以上,敌军士气有所跌落……”
“西夏人就一群废物,指日可破……”
贺烽看着眼前的军报,气的拿军报的手都在发抖!
“着人!去把苏锐那兔崽子给我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