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烽召回的军令颁下,亲卫领命去传马军营苏锐……
……
苏锐是被两名亲兵“请”回京兆府的,
他一路风尘仆仆,脸上还带着在敌阵中冲杀的煞气和几分不以为然,
刚踏入帅府正堂,就见贺烽背对着他,正看着墙上那幅巨大的京兆府周边舆图,
“王爷!”
苏锐抱拳行礼,声音洪亮,这亢奋不减的神情,显然在城外那一阵是杀过瘾了!
贺烽没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手指在舆图上同官,耀州一带轻轻划过:
“前线战报我看了,打得不错,斩获颇丰,大涨我军威风……”
苏锐闻言喜上眉梢,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刚想嘚瑟两句,不想贺烽的话锋却突然一转,语气冰冷如刀:
“苏大将军的虎威!我是领教了!……”
苏锐刚刚喜上眉梢的神情,立刻僵在了脸上!
自从他跟了镇朔军以来,贺烽还从没这么跟自己说过话……他不免的联想到出征之前的军令,立刻开口辩解道:
“王爷您不知道,那西夏狗,就一群废物,不用跟他们耍什么计策,直接杀了多省事……”
……
见苏锐并不知错,还在狡辩,贺烽心里的火“腾!”的暴怒!
“你还嘴硬!老子让你把他打跑了吗?!”
贺烽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住苏锐!
那目光中蕴含的压迫感,让久经沙场的苏锐也不由得心头一凛,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完!完犊子的完……苏锐心中一凉,自知大祸临头,一阵懊悔不已
“王爷,末将……末将只是见战机难得,想多杀一些西夏人,让他们不敢……”
苏锐试图解释,
“放屁!那西夏人就是再废物!你也得把他当成敌人,当成对手!切不可大意!你手底下的都是人命!”
“你只要有哪怕一丝的懈怠,换来的没准就是你手底下将士的几条人命!”
“你身为一军主将,岂可如此儿戏!”
贺烽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抓起桌上一份军报摔在苏锐面前:
“战机?老子的战略就是最大的战机!我让你迟滞,骚扰,把他拖疲,拖垮,像熬鹰似的熬掉他们的锐气和粮草!谁让你奋力冲阵了?”
“你那一通猛冲是痛快了!可万一吓破了李仁忠的胆子,他缩回去了,老子去哪里找这十万头自己走进锅里的肥羊?!”
“京兆府库房里快能跑老鼠了!全城军民等着米下锅,将士们等着甲胄兵器!”
“你告诉我,这些东西,是你苏锐能凭空变出来,还是我贺烽能变出来?!”
……
贺烽的斥责一句高过一句,如同重锤敲在苏锐心头,
他这才彻底明白贺烽的深意……不仅要退敌,更要借此机会,一口吞下西夏这支大军,用他们的武备和辎重,来滋养刚刚立足未稳的镇朔军!
这已不再是单纯的防守,而是带着强烈侵略性的反击布局!
……
恍然大悟的苏锐单膝跪地,额头渗出了冷汗,他意识到自己险些坏了贺烽的大计:
“末将……知罪!”
贺烽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
苏锐勇猛,是难得的猛将,但过于锐利,缺乏大局观,敲打是必要的,但也不能一棍子打死,
“起来吧?……”
贺烽语气稍缓,但心中的怒意未消:
“念你初犯,且确实杀出了我军威风,功过相抵,不处罚……”
“但你给老子记住,慈不掌兵!”
“为将者,不能只图一时痛快!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麾下几千儿郎的性命,关系到京兆府百万军民的存亡!”
……
被贺烽用大义骂的狗血淋头的苏心悦诚服,连连告饶:
“是是是……末将谨记王爷教诲!……”
“记住就好!”
贺烽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勇猛,可你就是浑身是铁,你能打几颗钉!带兵,要动脑子!”
“回去好好带兵,仗有你打的,你给我牢牢钉在预设地点,没有我的将令,一步也不许冒进!再敢违令……”
贺烽眼神一冷:
“军法无情!”
“领命!”
苏锐还以为自己犯下大错,怎么也得军阀处置,没想到贺烽只是骂了一通就没再提下言,一股侥幸的狂喜充斥着心头,
苏锐看着贺烽那严厉中带着温存的眼神,暗下决心,这一次,万不敢再有怠慢……
……
处理完苏锐,贺烽又看向自己脑海中的沙盘情报系统,
代表西夏军的红色,在经历了初期的混乱后,速度虽然慢了下来,但依旧坚定地向京兆府方向推进,
看这架势,这李仁忠似乎并未被苏锐的突击吓退,反而可能因为前期的损失而更加恼怒,急于寻求决战!
“传令给董怀安……”
贺烽对身边的传令兵道:“对西夏军的骚扰力度可以再加大,以袭扰后勤,射杀军官为主,尽量避免正面接触,”
“我要让李仁忠觉得,我们只有这些骚扰手段,主力怯战,诱他放心大胆地来京兆府城下!”
“再令李锐武,新兵编练加速,十日期限已过半,我要在城头看到能拉弓放箭的兵,不是只会站队列的木头!”
“令李御,加快城内工事加固,尤其是西面城墙,滚木礌石,火油金汁,有多少备多少!”
“传命种师道种师中,让他们将西军整备好,明日出城至十里坡设伏!”
……
一道道命令发出,整个京兆府的战争机器运转得更加精密,高效,
贺烽站在舆图前,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李仁忠!我就在这城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