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初升的艳阳穿透云层,将阳光洒在京兆府西郊的原野上,
西夏军阵如同一片巨大的,移动的土黄色沙丘,伴着沉闷的脚步声和兵甲碰撞的铿锵声,缓缓逼近,……
中军位置上,一杆绣着西夏文“李”字的大旗下,主帅李仁忠身着华丽铠甲,满脸的志得意满!
他看着远处城墙上严阵以待的镇朔军将士,和京兆府那巍峨的城墙,眼中闪烁着浓浓的贪婪,
“镇朔军?哼!不过一群贼寇出身的贼配军!”
“侥幸得了些地盘,也敢挡我大夏雄师?”
李仁忠嗤笑一声,对左右道:
“传令前军,擂鼓!推进!先碾碎他们城外这些营寨,让城里的宋人看看,负隅顽抗的下场!”
“告诉前军!不要用弓箭,要用铁锤!用刀!用长枪!就跟这些宋人真刀真枪的正面干!”
“不仅要杀光这些城外的宋人!也要让城内的看见!我大夏的精锐,不是他们能挡得住的!”
……
“咚!咚!咚!……”
随着李仁忠军令颁下,沉闷的战鼓声在西夏军阵中响起!
鼓声带着原始的杀戮节奏,催动着前军两万步卒,扛着简陋的云梯和撞木前行!
……
另一边镇朔军中,贺烽看着西夏军阵的前沿,如同潮水般向镇朔军的阵地涌过来,心底里暗自盘算着,对比着……
看着面前这不算严整的军阵,再看着那军阵中兵卒的精气神……
贺烽忍不住一声嗤笑,心中暗道:
难怪苏锐忍不住要冲他一阵!……
眼前这军阵的德性,放在马军营的精骑面前,可不就是牛刀杀鸡一般……
别说苏锐,连自己现在也有点儿忍不住想一骑当先的冲他一阵!……这西夏人,确实是一群废物!
……
其实严格意义来讲,西夏的军阵虽不及金兵那般精锐狂野,也不如大宋禁军那般军阵严整,
但总的来说,在九州之侧,这已经是除了宋金两国之外,规模最大,战力最强的一支军
而镇朔军从组建最初,就是常年在金人的屠刀下淬炼出来的人马,长久以来早已经习惯了金人凶残至极,悍勇至极的战力,
当下这一刻看着眼前的西夏人,心里总是习惯性的和自己之前对阵过的敌人相比……
结果,也没有悬念,金人与西夏人之间,高下立判!
……
贺烽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西夏军阵,心中玩味心更胜,对着身边人调笑道:
“哎!你们说,这西夏人……阵型虽算不上严整,但人够多啊,你瞅瞅,你看看这黑压压的一大片……”
“离远了看,确实带着一股蛮横的气势!这一点儿,你不服不行!你要是不跟他打两场,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儿来的精锐呢!呵呵呵……”
贺烽一句讪笑出口,身边的将校也纷纷跟着起哄调笑……
身边的苏锐一脸酱紫色……心中十分憋闷!
前段时间自己骂西夏人是废物,贺烽还百般不满……
如今到他自己了,也是如此的肆无忌惮……
贺烽讪笑着,眉飞色舞着,一扭头,视线正撞在苏锐那酱紫色的臭脸上……
“咳咳咳……”
他不自觉的清了清嗓子,来缓解尴尬……
“啊……别笑了啊,都别笑了!……那个,打仗嘛!还是要重视对手!……”
……
贺烽看着身边的李锐武,张德柱等人均已就位,为了缓解当下这一刻的尴尬,他故意高声呼喊李锐武:
“接敌!”
贺烽一声令下,李锐武立刻声如洪钟的对麾下军阵下令:
“弩手!前列准备!!”
位于军阵最前方的三排弩手闻令,齐齐踏前一步,端起了手中的神臂弩,对准了越来越近的土黄色军阵
这些弩手不少是新兵,看着远处汹涌而来的敌军,脸色发白,呼吸渐急促,但身边老兵沉稳的身影和基层将校严厉的目光,让他们死死钉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
“稳住……稳住……”
什长,队正们低声嘶吼着
“听号令!谁他妈敢先放箭,老子先砍了他!”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五十步!
西夏兵已经进入神臂弩的有效射程,镇朔军将士已经能清晰的听到西夏兵口中吼出的怪叫,随着两军锋线临近,能明显看得出,西夏兵加快了冲锋的步伐……
“放!!!”
就在西夏军前锋踏入一百五十步最佳杀伤距离的一瞬间,李锐武猛地挥下了手臂!
“嗡!!”
镇朔军阵线上一阵弩机绷簧的嗡鸣瞬间爆发!
数千支弩箭,朝着西夏冲锋的军阵蜂拥而至!
冲在最前排的西夏兵猛的遭到这覆盖的箭羽,躲避不及……
尽管很多人已经本能的将盾牌举过头顶防御,但还是有很多人中箭倒地!
“噗!噗!噗!噗!……”
四溅的血雾在西夏军阵中瞬间绽放!
冲在最前面的西夏兵,如同被镰刀割倒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
弩箭恐怖的穿透力,是西夏兵那些杂制铠甲根本无法近距离抵御的,
神臂弩超强的穿甲能力,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许多箭矢平射时,甚至能连续洞穿两三人才力竭!
惨叫声,哀嚎声在西夏军阵中,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怪叫,贺烽立在高处,能明显看到那西夏军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
“第二排!上前!放!”
“第三排!上前!放!”
镇朔军的弩手继承了前人总结的经验,即便是新兵也一样的训练有素,
这些弩手采用三组轮射的方式御敌,当第三轮箭羽射出的一刻,第一轮弩手的弩矢已经装好,又开始进行下一轮射击!
如此周而复始之中,镇朔军射出的弩箭,几乎毫无间断!
随着镇朔军的弩矢箭羽一波接着一波的泼洒出去,在西夏军阵中制造出大片的死伤和混乱!
西夏兵手中的皮盾和简陋的铁甲,在神臂弩面前如同纸糊一般!
人性使然,西夏军跑在前排最直观的面对生死威胁的兵卒,见到如此凶悍的强弓劲弩,战意依然开始动摇
……
“不许退!冲过去!他们的弩箭上得慢!”
西夏军的将校见军阵中已见溃散的端倪,拼了命的要稳住阵脚,
他们在阵后声嘶力竭地吼叫,挥刀砍翻了两个试图后退的士兵……
在死亡的威胁和将校的督战下,后面的西夏兵,几乎被恐惧吓破了胆,甚至更有甚者是闭着眼,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疯狂前冲!
……
十余轮弩箭齐射,西夏人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终于冲到了距离镇朔军枪盾阵线只有数十步的地方!
“长枪兵!向前!”
“刀盾兵!护住两翼!”
张德柱怒吼着,亲自扛着一面大盾,顶到了最前面,在他身后,如林的长枪,层层叠叠地从盾牌缝隙中探出,斜指向前,形成一片枪林!
“杀!!”
西夏兵嚎叫着,惨叫着,如同一轮水浪般,狠狠拍在镇朔军坚固的枪盾阵线上!
两军接触的刹那间,血肉横飞!
镇朔军将士的长枪凶狠地刺入西夏人的身体,刀盾兵则奋力劈砍着试图靠近的西夏兵,
张德柱如同门神,手中横刀每一次挥出,都必有一名西夏兵溅血倒地!
他一边砍杀,一边还不忘对着身边那些紧张的新兵大吼:
“看到了吗?!就这么杀!跟砍瓜切菜一样!别怂!”
新兵们被这血腥的场面刺激得双目赤红,最初的恐惧在一次又一次的心潮澎湃的击杀作用下,逐渐转化为求生的疯狂,
他们学着老兵的样子,机械地,拼命地向前刺出手中的长枪,挥动战刀……
战线陷入了残酷的绞杀,镇朔军凭借严密的阵型和更好的武备,牢牢扼守着阵地,
西夏军人数虽众,但个体战力与武备较镇朔军均逊色一大截,
两军厮杀的阵中,在镇朔军老兵的带领下,新兵们也渐渐稳住了阵脚,开始与西夏兵杀的有来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