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放完行李陆续下楼时，旅社大厅已经热闹起来。
木质长桌旁摆着几壶凉白开，桂花香气从院子里飘进来，混着学生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格外有烟火气。
刘老师和王老师坐在前台旁的沙发上，见人差不多到齐了，王老师站起身拍了拍手：“大家先安静一下，跟大家说个事！”
喧闹声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过去。
王老师笑着说：“咱们今天刚坐了一路车，大家肯定都累了，上午就先休整休整。
下午呢，不用统一行动，大家可以自行组队在临江市转一转，尝尝当地小吃，看看街景，感受下风土民情。
要是觉得累，想在旅社补觉、看书也没问题，完全自由安排！”
话音刚落，大厅里立刻响起一阵欢呼 ——“太好了！终于能自由逛了！”
“我刚才在高铁上就搜了临江的糖糕，下午一定要去吃！”
学生们兴奋地凑在一起组队，有人拉着同伴说要去看临江的老桥，计划着去菜市场看看新鲜的农产品，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顾云归站在人群边缘，个子高的优势让他视线不受阻碍。；
他扫过人群，很快就看到了张楚然。
她正和同屋的许妍凑在一起，头挨着头看手机，许妍指着屏幕笑着说什么，张楚然弯着眼睛点头，然后两人挽着手，拎着帆布包往门口走，脚步轻快，显然是早就想好要去逛的地方。
顾云归的目光在她们背影上顿了两秒，又很快移开，指尖无意识地碰了下口袋里的手机。
他其实也想逛逛临江的老街，看看自己的高中母校，只是没打算跟人结伴，毕竟刚认识的人太多，硬凑在一起反而不自在。
“顾云归？”
一个客气的声音在身旁响起，顾云归回头，见吕归尘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我刚才查了下，临江老街离这儿不算远，走路大概十五分钟。
听说那边有很多老字号小吃，还有老手艺摊位。你下午要是没安排，要不…… 咱俩搭个伴儿去转一转？”
吕归尘的语气带着点试探，毕竟两人早上才认识，还不算熟，怕唐突了对方。
顾云归愣了下，随即点头：“行啊，正好我也想去老街看看。”
吕归尘明显松了口气，笑了笑推了推眼镜：“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我听前台说，老街的糖糕摊下午两点开始营业，去早了可能还没做好。”
“那就两点吧，现在刚一点，咱们可以先在门口等会儿，避避正午的太阳。”
顾云归提议道。两人走到旅社门口的树荫下，靠在门框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吕归尘说起自己学的数学专业，提到这次想调研临江的农产品电商，顾云归偶尔应两句，没多说自己的事，只是听着。
远处，张楚然和许妍的身影已经拐进了街角，顾云归的目光扫过那片方向，又很快收回。
吕归尘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还在说着查到的老街攻略。
两点一到，两人并肩往老街走。
顾云归走在外侧，偶尔提醒吕归尘 “这边有台阶”，语气自然得像常来一样，吕归尘也没多想，只当他是细心，完全没察觉身边这个刚认识的同学，其实对临江的每一条小巷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这队排的，得等半小时吧？”
吕归尘往队伍前头探了探，又缩回树荫下，手里的小本子被风吹得哗啦响，“不过好在有这棵老槐树，不然正午的太阳能把人晒化。”
顾云归靠在墙上，目光扫过前头攒动的人头，“嗯，阴凉处还行。”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前面两个穿蓝白校服的学生在闹 ——
“你快催催前面！我妈让我多买两个给弟弟带，晚了就卖完了！”
“急什么？老板刚出锅一笼，没看见正往这边递呢？”
吕归尘笑了，撞了撞顾云归的胳膊：“当地学生还挺有意思，这糖糕魅力够大。”
顾云归没接话，目光却定在了前头的浅蓝 t 恤的背影，扎着马尾，不是张楚然是谁？
她正跟许妍凑在一起，许妍举着手机拍糖糕摊，声音脆生生的：“楚然你看，这油锅冒的泡，拍出来肯定有烟火气！”
张楚然 “嗯” 了一声，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没回头。
“哎，那不是咱们队的张楚然吗？” 吕归尘也认出来了，指了指前头，“巧啊，她也来买糖糕。”
顾云归没说话，只是收回目光，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假装看消息。
队伍慢慢挪，前头的学生买到糖糕，蹦蹦跳跳地走了，很快就轮到张楚然和许妍。
“叔，要四个糖糕，多撒点芝麻！”
许妍笑着递钱，老板应着 “好嘞”，用油纸袋包了四个递过去，“刚出锅的，小心烫。”
张楚然接过油纸袋，指尖碰了碰袋子，赶紧缩回来，“谢谢叔。”
两人转身往回走，刚走到顾云归跟前，许妍突然停住脚，眼睛亮了：“哎楚然，你看那不是咱们队的顾云归吗？早上点名我记得他！”
张楚然的脚步顿了顿，没抬头，只是拉了拉许妍的袖子：“走了，糖糕要凉了。”
“哎等等！” 许妍没动，反而朝着顾云归挥了挥手，笑着喊，“顾同学，你也来买糖糕啊？”
顾云归抬眼，正好对上许妍的目光，点了点头：“对啊。”
吕归尘赶紧打圆场：“我们刚排到，你们这是买完了？味道怎么样？”
“超好吃！外脆里软，甜而不腻！” 许妍说着，还举了举手里的油纸袋，“你们快尝尝，别等凉了。”
她转头看张楚然，“楚然你说是不是？”
张楚然这才抬头，目光飞快地扫过顾云归，又立刻移开，轻声 “嗯” 了一声，拉着许妍：“该走了，下午还想去老桥那边看看。”
两人走远后，吕归尘撞了撞顾云归的胳膊，小声问：“你跟张楚然是不是认识啊？刚才她看你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顾云归低头拆油纸袋，声音平淡：“算...认识吧。”
这时老板喊了声 “下两位”，吕归尘赶紧应着 “来了”，拉着顾云归往前凑：“先买糖糕！不管熟不熟，这糖糕可不能错过！”
顾云归跟着他走，目光却忍不住往张楚然消失的方向飘了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