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归见张楚然站在那儿没动,眼尾扫到她攥着衣角的手指松了松,立马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指尖刚碰到她温热的皮肤,就感觉到她下意识往回挣。
“好了好了,”
顾云归放软了语气,带着点哄人的意味,“刚才跟你斗嘴都是逗你玩的,没真惹你生气。
乖乖乖~陪我在这儿逛会儿呗?你现在回去,屋里人都睡着呢,也没人跟你说话,多闷啊。”
张楚然手腕挣得更用力,脸还绷着:“谁要跟你逛!你放开我!”
她正使劲往后扯,没成想顾云归突然松了手。
张楚然劲儿使过了,身体往后一仰,“噗通” 一声坐在黄土地上,扬起一片细灰,牛仔裤屁股那块瞬间沾了圈土印子。
“嘶 ——”
张楚然疼得皱了皱眉,却没顾着拍身上的灰,坐在地上抬头瞪顾云归,眼睛亮晶晶的,像只炸毛的小猫:“陪你就陪你!但你别对我动手动脚的!还有!”
她加重了语气,耳尖却有点红,“我不是你女朋友了,别老‘乖乖乖’地哄我!你那些哄人的心思,留着哄你那些女人去!”
顾云归蹲下来,看着她沾了土的裤腿,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就想去摸她的头。
指尖刚碰到她的发顶,张楚然就猛地偏头,张口就要咬他的手。
“哎!你属狗的啊?” 顾云归赶紧缩回手,笑着往后退了点,“我就是想帮你把头发上的灰拍掉,你至于咬我吗?”
张楚然哼了一声,这才撑着地面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可土印子黏在布料上,越拍越明显。
她看着自己脏了的裤子,又瞪了顾云归一眼:“都怪你!要不是你突然撒手,我能摔着吗?”
“好好好,怪我怪我。”
顾云归顺着她的话接,从口袋里摸出纸巾递过去,“先擦擦手,一会儿逛到村口小卖部,我给你买根冰棒赔罪,行不行?”
张楚然盯着他手里的纸巾,犹豫了两秒,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小声嘟囔:“谁要吃你买的冰棒……”
话虽这么说,却没再提要回去的事,只是跟在顾云归身后,隔着半步的距离,慢慢往稻田方向走。
风把她的碎发吹到耳后,露出泛红的耳尖,连脚步都比刚才轻了点......
穿过稻田时,稻穗尖儿蹭过脚踝,痒得张楚然忍不住缩了缩脚。
风裹着稻花的清香吹过来,把她额前的碎发吹得飘起来,顾云归走在前面,偶尔会回头等她,见她被稻穗绊住,还会伸手扶一把。
这次张楚然没躲,只是抿着嘴,别开脸不看他。
村口的小卖部不大,红砖墙刷着白漆,玻璃柜里摆得满满当当:左边是冰棒和饮料,右边是辣条、泡泡糖,最上面一层还放着几包干脆面,包装纸在阳光下亮闪闪的。
小卖部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坐在门口的竹椅上摇蒲扇,见他们过来,笑着打招呼:“俩孩子来买啥?刚进的绿豆冰棒,凉得很!”
顾云归走到玻璃柜前,回头朝着张楚然勾了勾手,语气带着点笑意:“过来看看,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张楚然站在门口没动,心里还憋着气,刚才摔在地上的疼还没散,裤子上的土印子也没完全拍掉。
她本想硬气地说 “不吃你买的”,可盯着玻璃柜里的绿豆冰棒,又想起顾云归刚才撒手的模样,心里忽然冒出来个念头:
凭什么便宜他?他害得自己摔跤,就得花他的钱!把他的钱花光,看他以后还怎么跟别的女人大方!
这么一想,张楚然立马抬着下巴走过去,手指 “咚咚” 地戳着玻璃柜:“我要那个绿豆冰棒!还要这个辣条,大包装的!”
她顿了顿,又指向最上面的干脆面,“还有这个,香葱味的!对了,还要两包泡泡糖,橘子味的!”
顾云归靠在玻璃柜上,看着她手指点个不停,无奈地笑出声:“喂喂喂,小学姐,你买这么多?一会儿吃得完吗?你平时不是说辣条太油,干脆面容易上火吗?”
“要你管!” 张楚然瞪他一眼,手指又往旁边移了移,“我乐意!反正花你的钱,你心疼了?”
她故意把 “花你的钱” 说得格外重,像是在强调自己的 “报复”,可眼角却偷偷瞥了眼顾云归,见他没生气,反而还在笑。
小卖部老板看得乐了,摇着蒲扇说:“小姑娘挺能吃啊,跟我家孙女似的,一看见零食就挪不动脚。”
说着就弯腰帮他们拿东西,绿豆冰棒刚从冰柜里拿出来,还冒着白气,“这冰棒得赶紧吃,化得快。”
顾云归接过老板递来的袋子,掏出手机扫码,笑着对张楚然说:“行,不心疼,你要是还想吃,咱们再买。就是一会儿吃不完,可别塞给我,我不爱吃甜的。”
“谁要塞给你!”
张楚然抢过袋子,从里面拿出绿豆冰棒,撕开包装纸就咬了一口,凉丝丝的绿豆沙在嘴里化开,甜得刚好,刚才的烦躁好像也跟着散了点。
她咬着冰棒,跟在顾云归身后往回走,脚步比刚才轻快了不少,连裤腿上的土印子,都好像没那么显眼了。
顾云归看她偷偷舔冰棒棍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这哪是报复性消费,明明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小丫头,一点零食就哄得差不多了。
他放慢脚步,跟她并排走,风里混着冰棒的甜香和稻花的清香。
两人顺着田埂走,没多久就看到一条小河。
河水清得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岸边的芦苇长得齐腰高,风一吹就晃悠悠的,几只蜻蜓停在芦苇尖上,红的、蓝的,像撒在绿丛里的小宝石。
顾云归在河边的石头上坐下,脚边的河水轻轻漫过鞋尖,凉丝丝的。
他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张楚然,她手里还捏着没吃完的绿豆冰棒,冰棒棍上沾着点融化的绿豆沙,嘴角也蹭了点白。
“你之前体验过这种生活吗?” 顾云归指了指周围的稻田和小河,“就是在村里逛,看稻田、摸河水,连小卖部的零食都得现挑。”
张楚然咬了口冰棒,摇摇头,语气软了点:“没有…… 我是土生土长的东海人。”
她顿了顿,看着河水里的倒影,“东海那边全是海,还有高楼,平时出门要么是商场要么是海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稻田,也没在这么窄的土路上走过。”
顾云归听着,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 皮肤软乎乎的,像刚剥壳的鸡蛋,吹弹可破。
“看不出来啊,” 他笑着收回手,语气带着点调侃,“小学姐还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富婆呢,连稻田都没见过。”
“你又占我便宜!”
张楚然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冰棒都晃掉了点渣,她嘟着嘴,气鼓鼓地瞪他,“顾云归!我都说多少遍了,我不是你女朋友了!你别老是动手动脚的!”
她伸手擦了擦被捏过的脸颊,好像那里还留着他指尖的温度,耳尖悄悄泛红。
冰棒融化的水滴在手指上,凉丝丝的,可脸颊却有点发烫。
明明该生气的,可刚才他指尖碰过来的时候,她居然没来得及躲开,心里还慌了一下。
顾云归看着她这副又气又慌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我就是捏了下脸,算什么占便宜?你小时候没被家里人捏过脸啊?”
“那不一样!”
张楚然把冰棒举到他面前,像是要挡开他的目光,“他们是家里人,你是......你是渣男!”
说完又觉得这话有点重,声音小了点,“反正就是不能碰我。”
河风吹过来,带着水汽,把她的声音吹得软乎乎的。
顾云归没再逗她,只是指了指她的嘴角:“你嘴角沾了冰棒渣,跟只偷吃的小猫似的。”
张楚然赶紧抬手去擦,慌乱间差点把冰棒掉在地上,顾云归眼疾手快扶住,两人的手指不经意碰到一起,又赶紧分开,空气里好像都飘着点甜丝丝的冰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