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的风慢悠悠吹着,芦苇晃出细碎的声响。顾云归靠在石头上,望着河水发呆。
张楚然则坐在离他两步远的草地上,手里捏着空冰棒棍,脚尖偶尔碰一下水面,两人间的空气安静得只剩蝉鸣和水声。
突然,张楚然感觉脚踝处传来一阵凉丝丝的触感,像是有人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
她猛地回头,瞪向顾云归,声音又急又气:“大流氓!你还摸我!都说了别碰我了,你信不信我…… 我告老师啊!”
顾云归被她骂得一愣,眨了眨眼,满脸无辜:“你在说什么?我坐这儿没动啊。”
他动了动脚,证明自己没挪位置,“我连你那边都没靠近,怎么摸你?”
张楚然愣了愣,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踝,刚才那触感还在,像是有东西在蹭她的裤脚。
她心里一慌,慢慢撩起裤腿,下一秒,整个人僵住了:一条小臂粗的青蛇,正盘在她脚边的草地上,脑袋微微抬起,吐着信子。
“啊啊啊!!!”
张楚然的尖叫瞬间划破河边的安静,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腿像灌了铅一样软,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死死抓着旁边的草,声音发颤,“蛇…… 有蛇!”
顾云归听到尖叫,猛地转头,看到那条青蛇时,心脏也猛地一缩。
他从小就怕蛇,连蛇的图片都不敢多看。
可看着张楚然哭得满脸是泪、浑身发抖的样子,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站起来:“别怕!我来!”
他屏住呼吸,慢慢挪过去,眼疾手快地伸向蛇尾,手指刚碰到冰凉滑腻的蛇身,他浑身都绷紧了,可还是死死攥住。
蛇被抓得挣扎起来,“嘶” 地一声,猛地转头咬住了他的胳膊。
“嘶 ——”
一阵刺痛传来,顾云归额角冒出汗,却没松手,反而更用力地把蛇拽下来,狠狠扔向河里。蛇掉进水里,很快就游远了。
顾云归顾不上看胳膊上的伤口,赶紧蹲下来,扶住腿软的张楚然:“别怕,蛇已经扔走了,我们赶紧离开这儿!”
他的胳膊上,牙印处已经开始渗血,染红了浅灰色的袖口,可他只匆匆抹了一把,就一手扶着张楚然的腰,一手架着她的胳膊,半扶半架地往回走。
张楚然紧紧抓着他的胳膊,眼泪还在掉,声音带着哭腔:“你......你被蛇咬了......”
“没事,小伤,先带你离开这儿再说。”
顾云归的声音有点虚,胳膊的刺痛越来越明显,但他还是尽量走稳,不让张楚然摔倒。
他知道,现在他要是慌了,张楚然只会更害怕。
两人脚步匆匆地离开河边,芦苇在身后晃悠,蝉鸣依旧。
可刚才的平静早已被惊蛇的恐慌和此刻的紧张取代,只剩下顾云归胳膊上不断渗血的伤口,和张楚然攥得发白的手指。
两人踩着玉米地边缘的土路往回走,风裹着玉米叶的气息吹过来,却没了之前的惬意。
张楚然紧紧抓着顾云归的胳膊,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她能感觉到顾云归的脚步越来越沉,呼吸也变得急促,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连头发都湿了。
“你你你…… 你怎么脸色这么白啊!”
张楚然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快一头的顾云归,他的嘴唇都没了血色,原本清亮的眼睛也开始发虚,她急得声音都带了哭腔,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袖口,“是不是蛇咬的地方疼?你别硬撑啊!”
顾云归低头,看着她眼眶通红、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忍不住抬起没受伤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次张楚然没躲,反而往他身边靠了靠,连平时最在意的 “别碰我” 都忘了。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力气:“快点…… 回去找老师他们,送我去…… 去医……”
话还没说完,顾云归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耳边的蝉鸣、风声瞬间消失,胳膊上的刺痛也变得模糊,身体像灌了铅一样往下沉。
“顾云归!”
张楚然见他身体一软,赶紧伸手去扶,可他的体重比她沉太多,她只能死死撑着他的胳膊,不让他直接摔在地上,“顾云归你醒醒!别睡啊!我们快到了!老师就在前面!”
顾云归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呼吸微弱,眼睛紧闭着,连回应都做不到。
张楚然看着他胳膊上渗血的袖口,血渍已经晕开了一大片,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顾云归的手背上。
她咬着牙,半拖半扶地把顾云归往村里拉,土路上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股倔强:“你别有事啊…… 顾云归,你要是有事,我......我该怎么办啊!”
远处的村口已经能看到三角屋的屋顶,张楚然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扶着顾云归往前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到,快点找到老师,顾云归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