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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所谓滔天苦衷,却并非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缘由,它甚至寻常到人人都能体会。

梁王含泪先问:“敢问皇兄,是从何时开始有了求长生的念头?”

皇帝不答,梁王已自行道:“是从皇兄体衰不支,病痛缠身开始。”

“皇兄只是被寻常病疾所扰,便惶急不安,不得平静,乃至躁虑多疑,性情大变……”梁王抬起缚着锁链的手,看着瘫软双腿:“那我呢?我又该是怎样心境?”

“仙师将我寻到,医好了我的神智,我便从此再不得安宁……我从前是在军营里马背上过日子的,现下却要连出恭都要被人搬着、抬着!”

梁王含泪的眼如一双被关在笼中的绝望兽目:“身体坏了,威名不在,胆量也跟着烂了,就好似有数不清的碎骨头扎破了胆,胆汁淌得满肚子都是,苦得人简直活不下去!”

皇帝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抿紧了微颤的嘴角。

“皇兄是知道我的,我从前哪里哭过几回?可自从清醒之后,我这个废物……却是夜夜哭了又哭!”梁王咬牙道:“所以我后悔了,我后悔当初替皇兄挡下那乱石了!”

皇帝紧紧攥着骨节发白的手。

“但那时我仍只认为是自己脆弱不堪,纵有悔意,却不曾怨过皇兄……因为我历来敬爱皇兄,幼时打架,都是皇兄护着我,家中缺粮,皇兄总也要先给我吃!”

梁王尾音哽咽,泪水大颗滚过脸颊:“我都记着!我一心爱重效忠兄长,所以为兄长拼命杀敌,向来心甘情愿!”

“朕却也不曾亏待你!”皇帝开口,声音沙哑悲愤:“朕知道你苦,朕如何会不知道,所以朕给你梁国,给你其他诸侯王都没有的权力……”

“是给了!但我一身残废,又有何用!”梁王打断君王的话:“正因我是个残废,皇兄知道我没有威胁,才敢给我这些!可我死了之后呢?到时皇兄会不会疑心我的儿女不够忠心!皇兄所谓的慷慨,只怕到头来反要让我的后人不得好死!”

梁王一字一顿道:“此事并非没有先例,东西是皇兄亲手给的,可皇兄给了出去,却又要疑又要怕!”

皇帝脸色沉极,伸手指向御阶下方:“刘符,你……”

梁王也拖着锁链指向上方:“仙师说得对,我刘符才是天命所归!”

皇帝愤恨摇头:“你被祸国妖邪利用蒙蔽,实在糊涂愚蠢至极,这样的话竟也去信……”

“我不得不信。”梁王目色咄咄:“若我当初不曾将皇兄救下,我便是名正言顺的天子,只此一念之差,便叫我从一国天子变作了一具废人!”

皇帝只觉得荒诞:“所以你就听信妖道之言,勾结夷明设下邪阵,窃取什么龙运,妄想天命归身,就算自己的残疾不能无药而愈、夺不走这皇位,也要替你的儿子们谋算……”

“你为此不择手段,残害不知多少无辜孩童。”皇帝眼底是巨大的失望:“从前你最是护短爱惜本家人,可你如今却连纯儿都杀,他才几岁……”

“陛下杀亲子!!”梁王猛然将声音提高至最大,脖颈青筋绷现,挺直了上半身。

除了暗卫再无其他人的空荡殿内霎时一静。

“陛下有什么资格待我痛心疾首?”梁王:“起先我再苦再悔,一年又一年地暗自煎熬,却从未想过记恨兄长,我原想着哪日熬不下去,一死了之便罢!”

“可偏偏我听到长安传来陛下杀子的消息……你杀了思变,杀了凌家姐弟!”

更加巨大的失望从梁王眼底涌出,那几乎是生理性的、近乎呕吐般倾倒而出的失望,他目睹了一个面目全非的皇兄,就如同第一次杀敌后见到血淋淋的残肢一般惊悚到作呕。

若他是其他人便也罢了,可他给皇兄的实在太多了,比命都要重——而让他情愿付出的是那个值得他敬重的皇兄,如若不然,纯粹的悔意势必要变作不甘与悔恨。

他舍弃一切,拼命救下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东西?

多年的煎熬痛苦顿时有了正当的出口……他有恨,他有悔,他不甘,他不服。

“是皇兄先变了,是皇兄背叛昔日承诺情谊在先,我只是要为我昔日给出的东西讨一个公道!”

梁王满面不齿:“你做出德不配位之事,自然也不配再得到我刘符的效忠敬重!”

皇帝不可遏止地瞪大眼睛,久久未能眨动,此刻随着颤颤眨眼,终于能够开口说话:“胡言乱语……是他们背叛朕在先,此事却反倒成了你背叛朕的借口……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背叛者何人,陛下心中清楚!”梁王脊背挺直,泪光如刀光:“凌轲若果真勾结匈奴不顾天下百姓,那他当日为何不反?为何要断臂求见!”

“陛下是当真不懂,还是不敢承认!”

“你住口!”皇帝猛然拍案起身,脸色沉到极致,他绕过龙案,怒声质问:“你丧心病狂,疯痴愚昧,颠倒黑白……朕问你,昨晚你与思退都说了什么!”

梁王忽然笑了出来,知父莫若子啊,儿子知道当父亲的心虚,所以去见他,所以借此让当父亲的同意见他。

“自然是实话实说。”梁王看向皇帝阴沉的脸:“他疑心伪造凌轲通敌密信的人是我,我好意提醒他,凌轲曾随陛下习字,论起仿造凌轲字迹,自然是陛下最擅长。”

皇帝咬牙:“你谋逆不够,还要挑拨离间我儿!”

“可那小子不肯信!所以他这些年来查了又查!”梁王眼里带一丝讥讽的同情:“我猜他是不敢信……他年岁太轻,如何敢信自己的亲生父亲竟是如此豺狼本相,他若信了,必然也要像我一样活不下去了!”

“他和他的兄长一模一样,到死都不会信,将他们扛在肩上长大的父亲竟会杀儿子……逼杀如此赤子,皇兄夜里当真不会被噩梦所困吗?”

皇帝眼眸赤红,喉咙似被血堵住,那些平日里不去想、也无人敢言的话,此刻被迫听了个清清楚楚。

“皇兄以为没人敢说,便当真不存在了吗?”

梁王的声音仍在继续:“当年经历此事的人,关于对错,都与我一样清楚!没人再对皇兄真正心服!”

“皇兄继续杀啊,将不服者统统杀尽,将思退这个后患也一并杀了,杀到后继无人,杀到江山无人镇守,杀到兵祸连结,杀到我等拼死打下的天下毁于一旦粉身碎骨!”

“这世上没有长生药,皇兄迟早要死,届时到得地下,我要让阿父阿母评理,看看到底是我错,还是皇兄错!”

话语至末尾,伴随锁链声响,竟带上孩时般的愤怒委屈。

战乱贫苦里相依长大的至亲,怎会没有真情?

若无真情,当年便不可能舍命相救,而若从无真情,也不会非要相见、非要当面倾倒这苦水不可。

隐在暗处的死士也在屏息。

而片刻寂静后,眼中带泪的皇帝忽然发出一声鄙夷的嗤笑。

“朕明白了。”

他看着梁王,道:“你自己犯下大错,反要来栽赃朕,只因你想保命,所以你想让朕相信你并非蓄意谋逆,而是因为待朕心存误解,才铸成此错,实乃情有可原,好让朕心软,网开一面,饶你不死……”

他话未说完,忽听梁王震声道:“——本将乃沛郡刘符,今为父兄讨贼而来!”

猝不及防,伴随这旧时话语,仿佛又见到当年马背上的白袍将军意气风发,手持长枪,为父兄掠地夺城讨贼诛敌。

更洪亮凛然的话语随之掷地:“贼子!领死!”

伴着话音,锁链声动,梁王拼尽全力以双手撑地,猛然扑将上前。

任凭他使出全部气力,也不可能越上高高的御阶,但暗处的死士务必尽职,还是很快现身护驾,而待他们拔刀来至圣侧之际,伴随一声撞击,已有鲜血迸溅。

赤红的血从凹陷的头颅缝隙里崩出,染在御阶上,溅到皇帝脸上。

皇帝一动不动。

溅来的血并不多,仅有几滴。

他是打过仗的君王,身上脸上染过数不清的血,岂会惧惮这个?

这算什么,这根本不算什么。

但这世上许多事不过是一种碗盏容器,容器本身不具备任何杀伤力,里面盛着的东西才是正题,其内究竟是清水还是毒药,要看做这件事的人是谁。

血本身不可怕。

可怕的是口中喊着讨贼而自戕的人。

他在这世上所讨最后一贼是他自己,他自诛御阶之前,皇兄之前。

他并非是为保命而来,他不惧死,他以旧时真心自祭。

几滴鲜血留在皇帝脸上,如同几片金漆剥落,暴露出其下腐烂的血肉。

腐烂的血肉也是属于人的血肉,而非果真是金铜铸就的真龙神像。

皇帝怔怔看着血泊里的人,脑海中闪过当年自己从乱石下抱起弟弟满是血的身体,仓皇流泪让人包扎医治时的情形。

刘符这辈子将两条命都当面给了他。

第一次是为救下他的躯体,第二次是要诛杀他的心。

脑中嗡嗡作响,胸腔气息翻涌,皇帝蓦地倾身,呕出一大口鲜血。

诸声嘈杂,画面也交错,意识陷入数不清的层叠幻境中。

待终于睁开眼时,恍惚之下分不清虚实何年,只知朦胧视线中,见一轮廓漂亮的少年面庞,紧张关切:“父皇,您醒了。”

皇帝喃喃:“思变,你也在……”

少年神情凝怔。

一旁跪侍的郭食心底一个咯噔,忙低声提醒:“陛下,这是六殿下。”

思退竟也长成思变这般大的少年了?

这想法不过刹那而过,皇帝的目光越过眼前的少年,内侍,看向后面的刘承,芮泽等人。

自昏迷中醒来的一瞬混沌随着视线中所见而散去,一切都没有变,一切都是发生过的。

迎着皇帝看来的目光,芮泽急忙行礼,心间却因那一声恍惚不清的“思变”而震悚难安。

守着的医士赶忙上前号脉,不多时,即有温着的汤药被宫娥捧来,刘承接过,跪坐榻边为君父奉药。

刘岐欲将榻上躺着的君父扶起,皇帝微抬一手将他制止,哑声道:“你重伤未愈,不要乱动了……”

刘承沿着君父抬起的手,看向六弟,片刻,垂下眼,专心侍药。

皇帝将药用罢,眼神已恢复清醒。

这时,有内侍躬身入内:“陛下,太祝携其师入宫求见,在殿外等候通传。”

皇帝这才意识到:“朕昏了这么久……”

郭食从旁答:“是,陛下……您昏睡了足足一日一夜。”

但皇帝吐血昏迷的消息没有大肆声张,于是少微也佯装不知,依旧如期入宫面圣。

芮泽看着走进来的巫服少女。

时隔近十日,这是自灵星山之后第一次见到这位太祝、天机。

他使人送去许多补药珍品及问候,对方一概无有回应。

再看向那位坐在车椅上,被内侍推着进来的雪发女君,今次洗去遮掩及血迹,原是一张尚且年轻的自在风流面庞,隐约似在何处见过,但细想之下又寻不出印象。

少微行礼毕,目光扫过刘岐,他脸上没有表情,但在她看过来时,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仅她能够捕捉的笑意。

此人又来尽孝了。

旁人许不知,与之传信往来密切的少微却知,梁王之所以能够如愿死在皇帝家里,乃是他的推动。

先将父皇气个半死,再带伤跑来尽孝,实为没有尽孝的机会也要主动创造,如此强行尽孝,乃亘古罕见之大孝。

而待少微上前为皇帝看过脉象,才惊觉此一场孝稍不留神便要从尽孝变作戴孝。

皇帝心窍受损,可见经过一场罕见打击。

少微不由想到路上马车里姜负说过的那一番话。

少微原本认定,似皇帝这样被权力异化后的狠心独人,心绪纵然也会有动摇的时候,但应当不可能因感情之事而重伤躯体。

姜负却与她说,人食五谷生七情,情感不可完全自控,更无法全部抹杀,而这位皇帝年轻时之所以能受到数不清的追随拥护,其中不乏是以真心相换。

他原是情感充沛之人,而多疑与狠辣原本也是情志充沛的另一种极端表现。

梁王对皇帝而言具有不同意义,可以牵动太多被掩埋的心绪,加之皇帝病了多年,一时牵动体疾,没有一命呜呼已算得上他足够倔强不屈。

“你们都退下吧。”

皇帝屏退众人,连同郭食等内侍也一并退出。

看着被扶下车椅跪坐在席垫上的人,皇帝缓声道:“原来天机之师,竟是朕的国师。”

姜负微微笑道:“是啊陛下,多年不见,龙体可安好?”

皇帝虚弱哼笑一声:“朕这样半死不活,你还要特意揶揄朕……样子变了,性子还是依旧,难怪并未能真正成仙。”

? ?少微眼里的六七:【全自动一体化尽孝机】

?

更新成就:国庆八天乐!

?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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