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友会结束后的第二天下午，杨晨和朱莉正在江城的老书店里翻找黑胶唱片，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小鱼发来的消息，只有短短一行字：“晨哥，你现在有空吗？想找你说点事。”后面跟着个不安的小表情。
杨晨心里咯噔一下。小鱼很少主动找他，每次说话都轻声细语的，像怕惊扰了什么。他回了句“在书店附近的咖啡馆等你”，转头跟朱莉说了声，两人便往街角的咖啡馆走。
秋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落进来，在木质桌面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杨晨点了杯热可可，刚抿了一口，就看见玻璃门外站着个纤瘦的身影——是小鱼，穿着昨天歌友会的米白色长裙，手里紧紧攥着个牛皮纸信封，指尖都泛白了。
“晨哥，朱姐。”她走进来，声音比平时还轻，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坐下时裙摆都没敢铺平。
“怎么了？”杨晨把热可可往她面前推了推，“慢慢说。”
小鱼捏着杯子的手轻轻发抖，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眼里蒙着层水汽：“昨天歌友会结束后，有个人找我……说他是星探，在唱片公司工作。”
她从信封里抽出张名片，递过来时指尖还在颤。名片上印着“星芒音乐 艺人部总监 周明”，下面是一串电话和地址。“他说……觉得我声音条件好，想跟我签约，还说会给我做个人专辑，安排巡演。”
朱莉在旁边轻轻“呀”了一声，刚想说话，被杨晨用眼神制止了。他看着小鱼泛红的眼眶，轻声问：“你自己想不想去？”
“我不知道。”小鱼低下头，手指绞着裙摆，“他说小鱼这个名字很适合做独立音乐人，还说我的声音有‘故事感’……可我从来没想过这些。”她顿了顿，声音低得像叹息，“我以前就想，能和林希一起唱歌，有人听就够了。”
正说着，咖啡馆门被推开，林希风风火火地跑进来，额头上还带着汗：“晨哥！我找了你半天——”看到桌上的名片，她的声音突然卡住，“他……他真找你了？”
昨天散场时，周明找到后台，先跟林希打了招呼，说想单独聊聊小鱼。林希当时心里又惊又慌，既替小鱼高兴，又怕这突如其来的机会会拆散她们，犹豫着没敢多说，只让他今天联系小鱼。
“他说签约后会重点培养我，”小鱼的声音带着哭腔，“还说……可能要搬到他们公司所在的城市，离这里很远。”
杨晨看着两个女孩泛红的眼眶，忽然想起她们在直播间里挤在同一面星空墙前的样子。他拿起那张名片，指尖划过“星芒音乐”四个字，问：“他有没有说签约的具体条件？比如合约年限，专辑风格，还有……会不会限制你们俩合作？”
小鱼摇摇头：“他只说细节可以谈，让我三天内给他答复。”
林希突然吸了吸鼻子，拉着小鱼的手说：“其实……我觉得这是好事啊。你唱歌那么好听，本来就该被更多人听到。”话虽这么说，她的眼眶却红了，“只是……只是以后不能天天一起排练了。”
“别先急着做决定。”杨晨把名片推回去，“你们可以先问问那个周总监，能不能带家属一起去公司看看？了解下他们之前捧红的歌手风格，看看是不是你喜欢的路数。还有合约条款，特别是关于创作自由和合作权限的部分，一定要看清楚。”
他顿了顿，看向小鱼：“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心里的声音。你是喜欢安安静静和林希一起唱歌，还是想站在更大的舞台上？不用急着回答，想清楚了再说。”
小鱼抬起头，眼里的水汽慢慢散了些，露出点光亮：“晨哥，你觉得……我能行吗？”
“你在直播间唱跑调时，有人觉得你不行吗？”杨晨笑了笑，“你在出租屋对着墙练歌时，自己觉得不行吗？能站到昨天那个舞台上，就已经证明你可以了。剩下的，只是选哪条路走而已。”
旁边的朱莉也跟着点头：“不管选哪条，我们都支持你。要是去新城市，我们就去看你；要是留下来，就再开一场歌友会，我还来给你们拍照。”
小鱼看着杨晨温和的眼神，又看看林希用力点头的样子，忽然笑了，眼眶还红着，嘴角却扬了起来：“嗯！”
离开咖啡馆时，夕阳正把街道染成暖黄色。林希拉着小鱼往前走，叽叽喳喳地说要去查星芒音乐的资料，小鱼跟在后面，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手里的牛皮纸信封不再攥得那么紧了。
杨晨和朱莉走在后面，看着两个女孩的背影，朱莉忽然说：“你刚才说的话，比当经理训话时好听多了。”
他笑着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其实道理都一样，不管是管物业还是选人生，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要什么。”
考察星芒音乐那天，杨晨特意请了假，和朱莉一起陪着小鱼和林希。
公司在市中心的写字楼里，玻璃门擦得能照见人影，前台小姐领着他们往里走时，走廊墙上挂着好多艺人的海报，风格都很凌厉，和小鱼素净的气质不太搭。
周总监在会议室等着，递过来的合约很厚，字小得像蚂蚁。“小鱼的声线很有辨识度，”他推了推眼镜，指着合约里的条款，“我们计划先给她出三张Ep，主打治愈系，再安排几个综艺露脸，半年内肯定能火。”
林希凑过去看合约，手指划过“五年独家经纪”那行字，眉头悄悄皱起来：“那她和我……还能一起唱歌吗？”
周总监笑了笑：“当然可以，但主要精力得放在个人发展上。毕竟团队资源有限，集中火力才能出效果。”
小鱼没说话，指尖在合约边缘来回划着，像在数纸上的纹路。杨晨拿起合约翻到后面，指着“创作版权归属”那页问：“如果是她自己写的歌，版权归谁？”
“公司和艺人共同所有，”周总监解释，“毕竟制作、宣发都是公司投入。”
会议室的空调有点冷，小鱼下意识裹了裹米白色的外套——还是歌友会那天穿的那件。她忽然抬头，看向窗外：“我能去看看录音室吗？”
录音室在走廊尽头，隔音门很厚，推开时能听见里面有人在唱歌，是首节奏很快的电子乐，震得墙壁都发颤。调音台前的制作人戴着耳机，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看见他们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
“我们的录音设备都是业内顶尖的，”周总监介绍，“很多当红歌手都来这儿录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