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姬、月无双与黑衣人在密林中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参天古木的阴影里,一头双尾蛇正借着树影穿梭,鳞片在斑驳的光线下泛着幽蓝幽绿的磷光,吞吐的信子不时喷出淡紫色毒雾,所过之处,粗壮的藤蔓瞬间被腐蚀出焦黑的窟窿,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甜。
月无双的利爪撕裂空气,带起尖锐的锐啸,每一次挥击都精准落在那些围上来的青铜傀儡关节处,甲胄崩裂的脆响不绝于耳,深可见骨的伤痕里,绿色的灵力液如同血液般流淌。
她红衣猎猎,在树影间腾挪,阴气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似结了层薄冰。
“桀桀,墨家的走狗,也敢擅闯千机阁!”黑衣人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质感。
他手腕急转,腰间的青铜盒再次弹开,数十根银丝如骤雨般射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泛着诡异的绿光,将月无双牢牢笼罩。
那些银丝上显然淬了足以腐蚀灵力的剧毒。
月无双不退反进,红衣在风中狂舞如烈焰,口中喷出一团幽蓝色的幽冥鬼火,火焰落地即燃,顺着银丝蔓延,瞬间将那张毒网熔断,刺鼻的焦糊味混杂着毒雾飘散开来。
“聒噪。”她冷笑一声,身影如鬼魅般欺近,利爪带着破风的劲势,直取对方咽喉,指尖的阴气几乎要将空气冻结。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月无双如此难缠,慌忙侧身躲闪的同时,猛地甩出腰间青铜盒暗藏的机关弩。
“咻咻咻”的破空声中,十二道寒光分作上下两路,同时射向月无双的眉心与心口,箭头同样泛着绿光,显然与银丝同源。
“姐姐,小心!”身后的月姬声音清冷,指尖凝聚的阴气骤然膨胀,凝成一面半透明的鬼面盾牌,盾面上雕刻的鬼纹在阴气灌注下栩栩如生。
弩箭射中盾牌,竟如同陷入黏稠的泥沼,速度骤减,最终“叮”地钉在盾牌表面,箭头的绿光在阴气侵蚀下渐渐黯淡。
就在黑衣人分神应对盾牌的瞬间,月姬突然手腕一扬,一条泛着寒气的锁链如灵蛇般甩出。
锁链末端的骷髅头张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精准地咬住黑衣人的脚踝。
阴气顺着锁链疯狂蔓延,瞬间将他的下肢冻成晶莹的冰晶,连地面都结起一层白霜,让他动弹不得。
“啊!”黑衣人发出痛苦的嘶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腕翻转间,腰间的青铜盒突然炸裂开来,无数细小的齿轮如暴雨般飞出,在空中组成三道旋转的螺旋剑阵,带着切割空气的锐啸,向月姬绞杀而来。
那些齿轮边缘都淬着绿光,显然也是剧毒之物。
“小心!”月无双在近处看得真切,顾不上追击黑衣人,勾魂猎爪泛起浓郁的紫黑色光芒,隔空挥出一道半圆形的冲击波。
冲击波撞上螺旋剑阵,瞬间撞碎半数齿轮,金属碎片四溅。
但仍有一道齿轮擦着月姬的鬓角飞过,锋利的边缘割破了她几缕青丝,发丝落地即被齿轮上的剧毒腐蚀成黑色粉末。
月无双见月姬差点受伤,瞳孔瞬间缩成针尖状,周身阴气如海啸般暴涨,连周围的树木都覆上了一层薄冰。
她猛地欺近被冻住脚踝的黑衣人,抬手将锁链缠上他的脖颈,借着阴气的牵引,狠狠将他砸向地面。
“咔嚓”一声脆响,黑衣人脸上的木头面具在撞击下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一小片苍白的皮肤,隐约可见皮肤下跳动的青筋。
“等等,无双!”林羽澄的声音从空地传来,正快步赶来,道:“留活口!”
月无双冷哼一声,手腕用力,将半死不活的黑衣人如同拖死狗般甩向空地中央,锁链仍牢牢捆着他的手脚,防止其挣脱。
与此同时,她反手甩出锁链,精准地缠住那头双尾蛇的七寸,不顾蛇身疯狂扭动喷出的毒雾,硬生生将这条剧毒生物拖了出来,摔在黑衣人脚边。
双尾蛇被阴气压制,毒雾刚喷出便化作冰粒,只能徒劳地张着蛇口,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这...这是大祭司的蛊蛇!”阿吉与阿吖两人踉跄后退,脸上血色尽褪,手中的青铜弯刀“当啷”落地。
他们对这条双尾蛇再熟悉不过,那是白彝蛇部落大祭司豢养的本命蛊蛇,平日里藏在祭司的吊脚楼,从不轻易示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月姬缓步上前,红色的衣袖轻轻拂过黑衣人的面具。
随着“咔嗒”一声轻响,那张布满螺旋图案的面具彻底碎裂,露出底下那张沟壑纵横的脸。
皱纹如刀刻般深刻,鼻梁高挺却带着一丝歪斜,嘴唇干裂泛着紫黑色,赫然正是白彝族长身边那位头插孔雀翎的大祭司!
林羽澄瞳孔微缩,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什么那双眼睛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他走上前,灵阳棒斜指地面,青金色的灵力在棒身流转,目光锐利地盯着对方:
“为什么要拦我们?还是说,你早已得到了千机阁的秘密,不想被外人窥探?”
大祭司他抬起头,眼中没有了平日的浑浊,只剩下刻骨的恨意与疯狂,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嘶哑如破锣,道:
“哈哈哈,墨家的走狗,也配问秘密?你们要问,就问问他!”
他猛地抬起被冻住的手指,指向一脸震惊的墨柒,眼中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大声道:“问问他们墨家,何时放过我们公输家!”
“你是…”
墨柒看着那张脸,又看了看他腰间残留的青铜盒碎片,脑中突然闪过家族古籍里的记载,犹豫了许久,直到月姬随手一挥,一道阴气卷起一个从他脖颈处掉落的玉牌项链,玉牌上用古篆写着“公输”二字,他才如遭雷击般后退一步,失声惊道:
“公输家的人!你是公输家族的后裔?”
“不错,我就是公输家的人,公输畴!”
公输畴眼中闪过一丝傲然,随即又被恨意取代,道:“要不是当年你们墨家那群伪君子觊觎我公输家的至宝‘天工核心’,设计陷害,我们公输家也不至于传承断绝,只剩下我这一脉苟延残喘!”
“墨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羽澄转头看向墨柒,眼中带着询问。
墨家与公输家同为机关术大家,传闻世代不和,却没想到有如此深仇大恨。
“这……”墨柒脸色发白,连忙摇头,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啊!家族古籍里只记载公输家是在百年前突然衰落,从未提及与墨家有关,更没提过什么‘天工核心’!”
“哼,也对。”公输畴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道:“毕竟当初参与此事的墨家核心成员,都死在了这里!又怎么会留下记载?”
“究竟发生了什么!”墨柒上前一步,语气带着急切与质问。
“你说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墨家为何会与你们公输家在此结仇?”
公输畴看着他急切的模样,突然又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疯狂:
“你还不知道吧,哈哈哈,当年我们公输家的先祖在此发现了天外陨铁,那陨铁蕴含的灵力足以打造出传说中的‘千机傀儡’,我们耗费三代人心血,才从中提炼出‘天工核心’。
可你们墨家的人不知从何处得知消息,竟想据为己有!”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过,他们没想到,我们公输家早已察觉他们的野心。
我们将计就计,故意放出核心在此的消息,联合了同样觊觎陨铁的阴阳家,设下这座千机阁作为陷阱,将你们墨家的精锐困在了这里!”
“那你们……”林羽澄追问,心中已有猜测。
“我们?”公输畴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无尽的疲惫,道:
“我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你们墨家的青龙傀儡太过强悍,那是集合了墨家百年心血的镇族之宝,为了毁掉它,我们公输家与阴阳家的人几乎死伤殆尽,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青龙傀儡与千机阁的核心区域一同被封印在浓雾深处。
而我,作为公输家残存的后裔,只能隐姓埋名,守在这哀牢山外,防止任何人再踏入这片禁地,尤其是……墨家的人!”
他的目光扫过墨柒,带着刻骨的仇恨,怒道:“我本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复仇的机会,没想到你们墨家的余孽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你以为你找到的是家族荣耀?不,你找到的是百年前的血债!今日,我就要用你的血,来祭奠公输家的亡魂!”
话音刚落,公输畴突然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脚下的青铜盒碎片上。
那些碎片竟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瞬间组成一只巴掌大的金属蜘蛛,蜘蛛的眼睛闪烁着红光,顺着他的裤腿向上爬去。
显然是某种同归于尽的秘术。
“不好!”林羽澄脸色一变,灵阳棒猛地挥出,青金色的灵力如潮水般涌向公输畴,想要阻止他的动作。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金属蜘蛛爬到公输畴心口的瞬间,突然炸裂开来,一股狂暴的灵力冲击波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将周围的古木都震得摇摇欲坠。
月姬反应极快,急忙护住众人。
而公输畴在爆炸中发出最后的狂笑,声音渐渐消散在冲击波中。
“千机阁的秘密……永远封存……”
冲击波过后,原地只留下一摊血迹与散落的金属碎片,连那只双尾蛇也在爆炸中化为焦炭。
林羽澄望着空地上的残骸,眉头紧锁,公输畴的话如同一颗石子,在众人心中激起千层浪。
百年前的恩怨,墨家与公输家的血债,被封印的青龙傀儡……
墨柒蹲下身,捡起一块刻着“公输”二字的玉牌碎片,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震惊与迷茫。
他一直以为寻找的墨家遗迹是家族荣耀,却没想到背后隐藏着如此沉重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