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废墟的烛火正顺着龟纹蔓延，张小纯指尖的金纹突然一顿——他“看”到水泽国度里，逆凡的指尖正按在鳄龟胃壁的月亮花上，那朵花被按得低垂，却在花芯处钻出缕银线，悄无声息地缠上逆凡的指尖。
“要出来了。”张小纯握紧龟纹锅。锅沿的星图突然亮起，将仙界废墟的烛火引向高空，在星空中织成巨大的光网——这一次的光网里，不仅有月亮花，还有逆凡道身消散时留下的星尘，那些星尘正随着光网流转，像被驯化的溪流。
裂缝在轰鸣声中撕裂星空。逆凡的战舟冲出来时，舟首的龙纹正滴着银血——那是鳄龟胃壁的月亮花留下的印记，此刻竟在龙纹上开出细小的花，花瓣里映出张小纯在仙界点亮烛火的画面。
“灭圣？逆凡？”逆凡抚摸着舟首的龙纹，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癫狂，却又藏着解脱，“或许从吞噬他残魂的那天起，我就既是灭圣，也是逆凡了。”
他身后的虚幻老者突然睁眼。老者的目光扫过仙界废墟，落在张小纯身上时，竟露出丝复杂——那目光里有灭圣的凶残，也有逆凡师尊的温和，像两团火焰在瞳孔里交织。
张小纯缓缓起身。星空里的光网突然收缩，一百零八万界的道身化作蒲公英，顺着光网汇聚成银白的洪流，融入他的身躯——随着洪流涌入，他的身影在星空中急剧庞大，皮肤表面浮现出龟甲般的纹路，纹路里流淌的，正是罗天故里的“灵”之气息。
“你把灭圣的残魂融进了道基。”张小纯看着逆凡眉心的窟窿，那里的银血正顺着战舟的纹路蔓延，“但你留着师尊的令牌，说明你还在等。”
逆凡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抬手，战舟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黑火——火里浮出灭圣追杀师尊的画面，可画面边缘，却有朵小小的月亮花正在悄悄绽放。
“等？”逆凡的声音里带着自嘲，“我等了太久，久到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他身后的老者虚影突然抬手，掌心浮现出半块令牌——那是灭圣遗失的另一半。令牌飞出的瞬间，逆凡掌心里的半块令牌同时飞起，两块令牌在星空中碰撞，却没有崩碎，而是化作漫天星屑，融入战舟的裂缝。
战舟在星屑里剧烈震颤。那些嵌着修士残骨的裂缝正在愈合，舟身上的凶纹渐渐消退，露出底下细密的金色纹路——这些纹路与张小纯龟甲上的星图，竟隐隐形成了呼应。
“原来你也在等。”张小纯突然明白过来。逆凡的寂灭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寻找能融合灭圣与师尊之道的契机，就像他一直在等龟纹锅找到另一半龟甲。
逆凡没有回答。他看着战舟上重新长出的月亮花，突然抬起右手——这一次没有黑火，只有淡淡的星光在指尖流转。星光里浮出的，不再是被寂灭的星域，而是正在孕育的新生星辰。
“战吧。”逆凡的声音平静下来，“不是为了灭谁，是为了看看，谁的道能让星星亮得更久。”
张小纯握紧龟纹锅的刹那，星空里的光网突然暴涨。他庞大的身躯上，龟甲纹路与战舟的金纹同时亮起，像两串首尾相接的星辰项链。远处的鳄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从水泽里探出脑袋，对着星空喷出团金雾——金雾里，藏着片完整的罗天星图。
“好。”张小纯的声音在星空中回荡。他抬起的右拳上，缠绕着光网与龟纹，拳风掠过之处，仙界废墟的烛火突然冲天而起，在星空中凝成巨大的光柱——光柱里，无数修士的虚影正在微笑，他们的身影渐渐融入光柱，化作支撑星空的脊梁。
逆凡的战舟在光柱前停下。他看着舟首绽放的月亮花，突然想起师尊的话：“真正的主宰，不是能灭多少星，是能让多少星重新亮起。”
双尊的身影在星空中对峙，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星光与光网的缓缓交织。战舟的金纹与龟甲的纹路渐渐重合，在星空中织成新的星图——这一次的星图里，没有黑暗，只有无数正在亮起的星辰，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钻，璀璨而温暖。
远处的鳄龟打了个哈欠，把头缩回水泽。它知道这场战斗不会有胜负，就像它吞不下战舟，战舟也困不住它，有些相遇，本就是为了让彼此的道，能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