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出了议事厅,各自忙碌起来。
夕阳西下时,河间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义军士兵们帮百姓修补破损的房屋,粮库的士兵们正在给百姓分发粟米,衙署里,城守和副将正在登记守军的名册。
辛弃疾站在城头上,望着远处的天际,心里满是感慨 —— 河间府的收复,只是河北光复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沧州、定州、莫州。。。 还有燕云,还有中原。
城头上的 “宋” 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映着辛弃疾的玄甲,也映着河间城百姓安稳的笑容。
这一天,河间府终于摆脱了金军的统治,重新回到了汉人的手中,而这,只是义军北伐征程中,又一个坚实的脚印。。。
入夜时分,议事厅的烛火渐渐亮起。
辛弃疾望着诸将振奋的脸庞,心里满是坚定 —— 换俘不仅是换回亲人,更是换回人心,有了这人心,义军就能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挡得住金军的铁骑,也撑得起复土的希望。
“传令下去,” 辛弃疾对着诸将道,“明日一早,李铁枪率骑兵为先锋,魏胜押解粮草,马全福带步兵跟进,移剌窝斡率契丹营策应,某与城守留守河间,待使者传回消息,再去沧州!”
“诸位,兵贵神速!此次攻伐,沧州城(狮子城、卧牛城),南皮城,东空城,高丽城等是务必要拿下的,分兵、奇袭,诸位各凭本事,等沧州地界安定后,再看机会拿下任丘城,鄚州城。”
“遵令!” 诸将齐声应诺,声音震得厅内的烛火都在晃动。
厅外,老槐树上的最后一片叶子落下,被晚风卷着,落在议事厅的窗台上。
河间城的夜渐渐降临,却不再像往日那般沉寂 —— 守军操练的呐喊、百姓归家的笑语、义军议事的声响,交织成一片鲜活的声浪,在这座刚光复的城池里,诉说着新生的希望。
而这一切,都始于那一场 “亏本” 的换俘,始于那颗 “以人心为甲” 的决心。。。
翌日清晨的河间城,晨光像一层薄金洒在营垒上。
义军的号角声刺破晨雾,在街道上空回荡,惊醒了刚安稳一夜的百姓。
衙署外的空地上,各队将士已整装待发 —— 李铁枪的五千骑兵列在最前,战马的鬃毛梳得油亮,马背上的铁枪斜倚着,枪尖在晨光里泛着冷光;马全福的步兵推着裹铁撞车,车轮碾过冻土,发出 “轱辘轱辘” 的闷响;移剌窝斡的契丹营骑兵则牵着战马检查马鞍,他们的皮甲上还留着昨日操练的尘土,却个个眼神锐利;魏胜的粮草队跟在最后,粮车上插着 “辛” 字小旗,在风里轻轻晃动。
辛弃疾站在城门口,玄色皮甲上的甲叶映着晨光,他手里握着横刀,目光扫过诸将:“沧州守将完颜福寿是女真名将,金天眷二年即被封为猛安(千户长)如今年纪虽长却更加沉稳,且城内虽多是签军,却有瓮城之险,诸位务必小心。李铁枪,劝降不成便强攻,但切记别伤百姓;马全福,撞车破城时注意掩护步兵;移剌窝斡,你的契丹营绕至北门,防他逃窜。”
“元帅放心!” 李铁枪扛着铁枪,声音洪亮得震得身边战马喷了口白气,“俺定拿下沧州,让那完颜福寿知道义军的厉害!”
诸将领命,各自翻身上马。
李铁枪率先策马,五千骑兵如一道黑色洪流,朝着沧州方向疾驰而去。
在接近沧州城的官道上,义军骑兵的马蹄声渐渐放缓。
李铁枪勒住马,玄色战靴轻轻磕了磕马腹,胯下战马会意地打了个响鼻,前蹄刨着坑。
他眯起眼望向远方的 “卧牛城”—— 青黑色的城墙在午后阳光下泛着冷光,瓮城门口的拒马堆得一人多高,城头的狼头旗虽依旧张扬,却隐约能看到守军频繁走动的身影,显然是在调整布防。
“将军,沧州守将完颜福寿派人来了!” 斥候策马从前方奔来,手里牵着一个穿着女真皮袍的使者。
“说是来谈归降之事,还带了完颜福寿的佩刀当信物!”
李铁枪挑眉,示意将使者带过来。
那使者约莫四十岁,满脸络腮胡,皮袍上沾着尘土,手里捧着一柄镶银柄的马刀,刀鞘上刻着女真文的 “福寿” 二字。
他走到李铁枪面前,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刻意的恭敬:“李将军,我家将军完颜福寿得知仆散忠义败北,深知大金气数已尽,愿率沧州军民归降义军。这是将军的佩刀,以示诚意,明日一早,将军便开城,请义军入城接管。”
李铁枪接过马刀,指尖摩挲着刀鞘上的刻痕 —— 这确实是女真宗室将领的佩刀样式,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身旁的归降签军凑过来,小声道:“将军,俺认识这使者,他是完颜福寿的亲卫统领,去年在沧州时,他亲手杀了俺的同乡,是个狠角色,这会儿怎么会突然来归降?”
李铁枪眼神一沉,盯着使者:“你家将军既愿归降,为何不亲自出城?又为何选在明日?”
使者眼神闪烁了一下,连忙道:“将军昨日守城时受了伤,不便行动;明日开城,是为了安抚城内守军,免得生乱。”
“是吗?” 李铁枪突然抬手,铁枪尖抵住使者的咽喉诈道,“可俺听说,完颜福寿昨日还在城头督战,怎会突然受伤?再说,归降要什么安抚?怕是你家将军想趁明日我军入城时,设伏杀俺们吧!”
使者脸色瞬间惨白,却仍强撑着:“将军误会!我家将军是真心归降!”
“真心归降?” 移剌窝斡这时策马过来,他盯着城头,突然指向瓮城方向。
“李将军你看!瓮城后面有反光,像是藏着刀枪!他们根本不是想归降,是想诱咱们进城,再伏击!”
李铁枪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瓮城阴影里有金属反光一闪而过。
他冷笑一声,铁枪一挑,将使者掀翻在地:“还敢骗俺!说!完颜福寿是不是在瓮城设了伏兵?”
使者被摔得龇牙咧嘴,却仍不肯承认:“没有!将军真的是真心归降!”
“还嘴硬!” ,李铁枪一脚踩在使者的胸口,“俺们义军可没耐心跟你耗!再不说,就把你扔进乱葬岗!”
使者被踩得喘不过气,终于松口:“我说!我说!将军确实在瓮城设了五千伏兵,想明日诱义军入城后,关门放箭,再派骑兵从北门杀出,围歼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