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瑶、李莲花、包拯、公孙策、楚楚与庞飞燕几人,听闻后山知返林是藏人绝佳之地,但林中常有云雾密布,地形复杂,极易使人迷失方向。
众人商议后,月瑶和李莲花决定同往——二人武功卓绝,即便误闯迷阵也能迅速脱困;
况且林内险象环生,既有猛兽蛰伏,又有沼泽暗布,寻常人入内只会徒增凶险。
其他人知道两人武功高强,即使迷路也会很容易出来,换成他们自己根本做不到,所以便也同意了。
俩人踏入知返林不久,便在一块石壁上发现了龙千山遗留的刻字:“相国一战,衍悔败我,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这应该是十年前,龙千山与衍悔大师比武落败后所刻吧?”月瑶轻声问道。
李莲花颔首:“正是。他战败后极有可能在此地潜修苦练,伺机复仇。”
“如此说来,龙千山当真在此处?莫非近日凶案真是他所为?”
“未必。这些刻字只能证明他曾经待过,你看周遭已经没有生活的痕迹了,想来他早已离开。走,再往别处瞧瞧。”
行至半途,一片沼泽横亘眼前,二人凭借轻功轻易辨明方位,足尖点叶便翩然掠过;
林中不时有禽鸟穿梭、小兽奔窜,甚至隐约传来虎啸之声,他们也只是绕行避过,未曾招惹。
待林内搜查得差不多,仍未寻获关键线索,二人便决定折返。
谁知临近入口时,竟见一片竹林中有异样——数根竹子被砍断,切口处还凝着湿润的竹汁,显然是不久前被人用刀剑砍斫;
再看那些被剑锋削落的竹叶,边缘光滑无滞,足见出剑者内力深厚、武功极高。
从石壁上的复仇刻字,到林口新鲜的剑痕竹叶,所有痕迹似都在指向:龙千山十年来蛰伏于知返林,且极可能就是杀害住持的真凶。
可月瑶与李莲花心中却疑窦丛生,林内遍寻不到半分生活过的印记,种种线索反倒像有人刻意布置,只为将嫌疑引向龙千山。
“龙千山苦熬十年修炼,为的本就是一雪前耻。可衍悔大师圆寂的经楼里,连半点打斗痕迹都没有,除非他能一招便令衍悔大师经脉尽断,这根本是天方夜谭。
如此看来,大师或许是走火入魔而亡。”
李莲花眉头紧锁,“可若龙千山真想趁人之危,逼得大师走火入魔,他又何苦耗费十年光阴苦练?这实在说不通。”
月瑶拾起两片被剑气削落的竹叶,指尖轻抚叶刃:“单看这两片叶子便知,若真是龙千山所为,其武功确实已臻化境。
以他的心性,断不会弃正面比武不顾,转而用偷袭这般阴私手段。”
“正是,所以此事处处透着古怪。”
与此同时,戒嗔与杭大人并肩行至后山凉亭。
“如今住持与喇嘛相继离世,你那四师弟也已归西,只要我全力推举你接任住持之位,你的胜算便是最大。”杭大人率先开口,语气里满是暗示。
戒嗔低笑两声,语气笃定:“若能顺利坐上住持之位,日后我必定重重答谢大人。”
“日后?”杭大人陡然发笑,语气瞬间冷了下来,“戒嗔,‘日后’二字太过遥远,其间变数更是难料。
我要你现在就开出十万两银票,否则,我大可以转而去支持戒逸。”
“巡府大人,”戒嗔面色微沉,声音压得更低,“眼下我这边财政本就吃紧,十万两绝非小数目。更何况,大日如来咒还在三师弟手中,此事……”
“大日如来咒尽可暂缓交付,银票却半分不能拖延。”
杭大人打断他的话,语气带着威胁,“你若执意拖延,等新住持上任清查账目,你账面亏空如此之大,到头来怕是要被囚于寒潭底,永世不得翻身!
你,好好想清楚吧。”
杭大人面色不愉地转身离去,在返回客房的途中,恰巧撞见锦毛鼠与另外四个少年褪去上衣,于水中嬉戏打闹。
然而,他却在不经意间瞥见,锦毛鼠的背上竟有一块刺青……
深夜,禅房内灯火通明。
“杭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公孙策快步上前,目光落在杭天豹伤口上。
此时悟道大师正低头为杭天豹包扎。
杭天豹闻言抬眸看向众人,恨声道:“是龙千山。”
“龙千山?”这三个字一出,众人皆惊——竟真的是他,而且竟直接在杭天豹面前暴露身份。
公孙策往前走了几步,语气带着追问:“这么说,你亲自见过他?”
杭天豹的回忆渐渐清晰:“当时我在房里聚精会神看着卷宗,忽然觉出背后有动静……”
他仔细说着当时的情景——当日他抽剑追出,与那黑衣人缠斗起来,对方边打边退,有意将他引向后山。
途中他厉声喝问:“你可是龙千山?是十年前那个称霸武林的高手?
想不到你躲藏在相国寺到处杀人!你已经送达摩智上极乐世界了,是不是?”
“你说得没错,已经送走了。”黑衣人声音冷得像冰,话音落时攻势更猛。
杭天豹武功远不及对方,没过几招便落了下风,不止受到重击,手背还被划了一下。
万幸他早有防备,颈间藏了层薄钢护颈——方才黑衣人用盘龙丝缠他脖子时,正是这层护颈救了他一命。
……
“若凶手真是龙千山,杀住持是为报十年旧仇,杀达摩智是为找《大日如来咒》,倒还算说得通。”
李莲花皱着眉,语气里满是疑惑,“可他为何要袭击杭巡抚?您既非相国寺僧人,又与他无冤无仇……”
这话戳中了众人的困惑,一时间禅房里静了下来,没人能想出合理的解释。
“嗯……我觉得,他起初未必想杀我。”
杭天豹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以他的功力,若真想动手,早在我背后时就能悄无声息取我性命。”
“没错。”包拯立刻接话,眼神沉了沉,“他大概只是想把杭大人引开,是被他追赶后,才动了杀心。
可问题是——他去杭大人房里,究竟想做什么?”
“不管他想做什么,一定要把他揪出来,为师父报仇!”展昭攥紧了拳头,眼底满是怒火。
“小师弟万万不可轻举妄动!”戒贤急忙拦住他,语气凝重,“论武功,你远不是他的对手。”
说着他转向悟道大师,“我这就加派人手,搜遍全山,务必将龙千山擒住,免得他再伤及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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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柴径旁,戒逸拿着斧头,寻到正俯身砍柴的戒贤,本想帮他砍柴,戒贤却让戒逸有事直说。
“师弟,你可知戒嗔与杭天豹暗通款曲?”说罢从袖中摸出个信封,
“方才有名弟子递来这封告密信,言明戒嗔伙同杭天豹,拿相国寺的香火钱在外放高利贷,如今本利亏空,里头连证据都写得明明白白——你看。”
戒贤接过信封匆匆扫过。
戒逸往前凑了半步,语气带着刻意的恳切:“论寺中主事才干,师兄最服的便是你这位戒律院上座。
单凭这封信,你便能名正言顺在悟道师叔面前检举戒嗔,你的话,便是最无可辩驳的凭据。”
他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戒嗔素来对我二人不假辞色,若真让他坐上住持之位,你我往后哪有安稳日子?
你好好想想。”说罢低笑两声,便转身离开了柴径。
只留戒贤立在原地,自始至终未发一语——他早已看清,戒逸此举不过是借他之手扳倒戒嗔,好坐收渔翁之利。
待戒贤背着满捆柴禾返回寺中,戒嗔又在廊下等着他。
“三师弟,这柴看着沉,要不要为兄搭把手?”
戒贤抬眼瞥他,语气平静:“二师兄有话,不妨直说。”
“哈哈哈,师弟果然是聪明人,想必早猜透我的来意。”戒嗔笑得眯起眼,随即从怀中摸出另一封匿名信,
“大师兄在寺中弟子间口碑本就寻常,这信里说,他纵容门下弟子饮酒食肉、不守清规——你瞧瞧。”
见戒贤接过信,他又凑近几分,声音压得更低,“住持之位,大师兄实在难堪大任,论品行才干,最佳人选本就是师弟你。
依我看,你把这信呈给悟道师叔,你是戒律院上座,师叔定然会听你的建议。阿弥陀佛。”
不久后达摩堂,众人齐聚。
悟道大师端坐主位,戒逸、戒嗔、戒贤分列两侧,杭大人、月瑶、李莲花与包拯一行人,再加上寺中诸位僧人,将不大的禅堂挤得满满当当。
“戒贤,你特意请这么多人前来,究竟有何事要说?”悟道率先开口,语气温和。
戒贤上前一步,目光扫过堂中众人,朗声道:“今日请诸位施主、师叔与师兄前来,是有要事相告——近日,我接连收到两封告密信。”
话音刚落,戒逸与戒嗔脸色同时微变,心底暗叫不妙。
“一封指责大师兄纵容门下弟子饮酒食肉,罔顾戒律;
另一封,则言二师兄挪用寺中公款,还暗中挑拨弟子关系、制造纷争。”
戒贤话音未落,戒逸与戒嗔已是坐立难安,只能强作镇定,低念一声“阿弥陀佛”,试图掩饰慌乱。
月瑶与李莲花对视一眼,瞬间明了——这哪里是告密,分明是师兄弟为争住持之位,互相构陷攻讦,只是不知信中所言是真是假。
堂中其余人也各有神色,或惊讶,或了然,或暗自揣测。
就在戒逸与戒嗔绷紧神经时,戒贤却话锋一转:“不过经我仔细查证,信中所言全是无稽之谈,纯属捏造,绝无此事。”
他抬眼看向戒逸与戒嗔,语气诚恳,“我也相信,两位师兄绝非会做这等事的人。”
戒逸与戒嗔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悄悄松了口气。
悟道却微微蹙眉:“你今日请众人来,便是为了澄清此事?”
“除此之外,戒贤还想向师叔恳请——退出住持之位的参选。”
此言一出,禅堂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皆面露惊色。
旁人为争住持之位机关算尽,戒贤却主动退出,这举动实在出人意料。
悟道也坐直了身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位师兄弟中,我入寺时日最短,修为与德行皆有不足。
此前龙千山来犯,寺中人心涣散;如今师兄弟间又起嫌隙,这桩桩件件,皆是我这个戒律院上座的失职。”
戒贤语气带着几分自责,“所以我甘愿留在戒律院,继续修持,也尽好本分。”
“戒贤,你的心思我懂。”
悟道轻轻叹气,“可你们三人参选住持,是衍悔师兄生前的嘱托。你若退出,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听闻“衍悔”二字,戒贤眼中闪过一丝伤感,却依旧坚定:“弟子自问才德远不及二师兄,便先自请淘汰。
今日请诸位做个见证,戒贤自愿退出参选,绝无反悔。”
堂中众人闻言,无不感慨——难怪法号为“贤”,这份不争不抢的禅心,确实配得上一个“贤”字。
杭大人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赞许:“戒贤大师一片诚心,天地可鉴。若强行让他参选,反倒落了妄执的执念,悟道大师,不如便成全了他吧。”
悟道望着戒贤坦荡的神色,终是无奈叹气:“你既执意如此,那便不用参选了。阿弥陀佛。”
“谢师叔。”戒贤躬身行礼,神色平静如初。
戒逸与戒嗔眼底皆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少了戒贤这个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住持之位,便只剩他二人相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