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御驾亲临的消息,像一阵风,迅速传遍了整个大营。
起初,士兵们都不敢相信。
“啥?陛下亲自来了?”
“真的假的?别是传错了消息吧?”
“陛下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会突然来前线?”
但当陈平川在秦锋和石头的陪同下,走出帅帐,巡视大营时,所有的疑虑和窃窃私语,都化作了山呼海啸般的狂热!
“真的是陛下!”
“陛下万岁!大夏万岁!”
“陛下亲临!我们赢定了!”
前几日的阴霾和颓丧一扫而空。士兵们的脸上,重新燃起了光芒。那是对领袖最纯粹的信任和崇拜。
皇帝,就是他们心中的神!神来了,还有什么仗是打不赢的?
整个大营的士气,在短短半个时辰内,被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巡视完毕,陈平川回到帅帐,秦锋、石头,以及刚刚从舰队赶来的丁远和负责神机营的林勇等核心将领,齐聚一堂。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激动和振奋。
陈平川坐回主位,目光扫过众将,开门见山。
“好了,现在,把唐津城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朕。敌人的火器数量,射程,威力,部署位置……所有细节,一个都不要漏。”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整个人的气场也为之一变,从一个安抚人心的君王,变成了一个运筹帷幄的统帅。
“然后,朕会告诉你们,这场仗,我们该怎么打。”
将领们立刻将唐津城一战的详细情况,以及战后搜集到的所有情报,向陈平川做了详尽的汇报。
林勇将几块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炮管碎片和一把损毁的仿制火铳递了上来。
陈平川没有嫌弃上面的泥土和血污,他亲自拿起那截扭曲的炮管碎片,用手指在断口处摩挲着。
“钢质驳杂,杂质太多,铸造时火候不均,冷却过程也处理得不对。”他只看了一眼,就做出了判断,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这种劣质的百炼钢,强度和韧性都远远不够。别说跟我们的炮钢比,就连我们用来造农具的钢材都不如。能打响不开花,都算是他们运气好。”
他又拿起那支仿制的火铳,拉了拉击锤,感受了一下弹簧的力道。
“击发装置的弹簧片,毫无弹性可言,用的就是普通的熟铁片,难怪哑火率这么高。枪管的膛线也磨得乱七八糟,子弹打出去,能飞到哪全看天意。”
他将手里的东西扔回桌上,发出“哐当”一声。
“一堆破铜烂铁。”陈平川下了结论。
秦锋和石头等人面面相觑。在他们看来,这些武器给大夏军队造成了实实在在的伤亡,是心腹大患。可在陛下的口中,却成了不值一提的垃圾。
陈平川看出了他们的疑惑,解释道:“东西是垃圾,但用对了地方,垃圾也能伤人。佐佐成政很聪明,他知道这些武器不靠谱,所以只敢在守城时,依托城墙的保护,在近距离内进行覆盖射击,打我们一个出其不意。如果拉到野外对阵,不出半个时辰,他这支所谓的‘新铁炮队’自己就得先炸膛炸光了。”
“所以,我们的思路要转变。”陈平川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既然敌人有了我们的‘形’,那我们就要在‘神’上,彻底碾压他们。让他们明白,真正的技术,是他们永远无法窃取,也无法理解的。”
他坐下来,沉声说道:“这次的事件给我们敲响警钟,相同的事件,绝不能再次发生!”
“朕已经传旨。第一,即刻起,大夏所有军械库、兵工厂,由皇家暗影司接管守卫,任何人,无论官职多高,没有朕的亲笔手谕和专属印信,不得靠近一步!所有军械的出入库,必须有暗影司人员、仓库主官、运送将领三方同时签字画押,记录在案,一式三份,一份送至朕的案头。”
陈平川这第一条命令,就是彻底堵死制度上的漏洞。
“第二,朕已经着令全伯,立即对现有火器进行技术升级。”
陈平川的声音变得兴奋起来,这是他最喜欢的环节。
“从即日起,所有新出厂的‘龙兴二年式’火炮,炮管内部,必须刻上我们独有的十二道右旋膛线!这种膛线不仅能增加射程和精度,更是我们大夏火炮的‘身份证’,是他们绝对无法仿制的防伪标记!”
“其三,更改火药配方!在原有的配方基础上,加入万分之一比例的‘蓝铜矿粉’。这种矿石产自西域,是我大夏独有。它不会影响火药威力,但燃烧时,会产生一种极淡的蓝色烟雾,肉眼难以察觉,但用特制的琉璃镜片一看便知。以后,凡是战场上冒蓝烟的,就是我们自己人!”
“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陈平川加重了语气,“立刻停止生产所有旧式的火铳!将所有生产线,全部转向‘龙兴元年式连珠铳’!并且,为连珠铳设计一款全新的、尺寸略有差异的定装铜壳子弹!以后,我们只生产和配发这种新子弹。让吴三保卖出去的那些旧火铳,全都变成一堆没有子弹可用的烧火棍!”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釜底抽薪!
让倭寇就算得到了样品,也无法继续仿造。
陈平川将这些机密告诉在场的所有高级将领,目的是让他们把失去的信心找回来。
听着皇帝陛下的讲述,帅帐内的所有将领,心中都豪情万丈。
皇帝陛下的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鬼神莫测的计谋?
仅仅几道命令,就从根本上解决了技术被仿制的问题,甚至还反过来给敌人埋下了无数的坑。
这种降维打击般的思维方式,让他们感到既震撼,又敬畏。
“陛下圣明!”秦锋由衷地赞叹道,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陈平川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腹黑的笑容。
“技术上的升级,只是其一,需要时间才能见效。而眼下,对付唐津城里的佐佐成政,我们需要的是战术。”
他重新走到沙盘前,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技术上的反制,是‘道’。而战术上的胜利,则是‘术’。”
陈平川拿起代表大夏军队的红色小旗,在唐津城外缓缓移动着。
“倭寇现在最大的依仗,和最大的弱点,其实是同一个东西。”
陈平川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上那支粗劣的仿制火铳。
“那就是他们对我军火器‘一知半解’的认知,以及由此产生的虚假自信。”
他环视众将,缓缓分析道:“佐佐成政见识过我们火器的厉害,所以他不敢野战。但他又拥有了仿制品,这让他觉得,只要龟缩在城里,至少能和我们拼个半斤八两。这种心态,很微妙。就像一个三岁小儿,捡到了一把大刀,他会觉得自己很厉害,敢去挑衅一个成年人,但他绝对不敢走出家门去跟人单挑。”
“他现在,正处于一种‘我很强,但又有点心虚’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