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阿九转身看了一眼楚玄逸，眼中满是歉意，“大人，对不起，请你……一定把龙涎果带回去救活凶凶哥哥。”
说完，她毅然地转回头。
就在她的脚尖触碰到台阶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她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远在谷外的河床边。
一直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的萧宇，突然感觉到一股让他心悸的恐怖感觉，他猛地回头看向那辆被符箓覆盖的马车。
“吱呀——”
车门被一股巨力从内部猛地推开，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从车里走了出来。
“表兄。”萧宇大惊失色，连忙冲了过去。
只见萧煜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身体摇摇欲坠，但他那双眼睛此刻却猛地睁开了。
那双眼睛里没有往日的深邃与清明，只有一片骇人的、燃烧着紫色火焰的暴怒与疯狂。
他没有理会萧宇的搀扶，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血雾弥漫的谷口，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他感应到了。
通过那道深入灵魂的龙魂羁绊，他清楚地感应到他的阿九正在走向死亡。
“不……准……”
两个沙哑的字眼从他干裂的嘴唇中挤出。
下一刻，他竟不顾自己龙脉寸断的身体，强行催动起体内最后一丝潜能，化作一道残影疯了一般地冲进了血月谷。
祭坛前。
阿九正准备踏上第二级台阶。
她忽然感觉到自己与萧煜之间的那道羁绊正在疯狂地震动。
怎么回事。
凶凶哥哥他……
就在她愣神的瞬间，一道熟悉的身影猛地从旁边的血雾中冲了出来，一把将她从台阶上拽下来紧紧地护在了身后。
“凶……凶凶哥哥。”
阿九彻底呆住了，她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那个摇摇欲坠的背影，眼泪瞬间决堤。
“谁……准你动她的。”
萧煜抬起头死死地瞪着祭坛上的黑袍人，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但他依旧站得笔直，将阿九牢牢地护在身后。
楚玄逸躺在地上，满脸震惊地看着那个本该昏迷不醒的男人。
黑袍人兜帽下的目光也透出一丝讶异，“龙魂羁绊竟能强行唤醒将死之人，有趣，真是有趣。”
“凶凶哥哥，你怎么样。”阿九哭着想要上前扶住萧煜，却被他用手臂拦住了。
“别过来，”萧煜的声音嘶哑得厉害，“站我身后。”
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但他挡在阿九身前的手臂却稳如磐石。
“一个油尽灯枯的将死之人，也想阻拦我。”黑袍人嗤笑一声，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也罢，既然你们都到齐了，就一起成为祭坛的养料吧。”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一团由无数怨魂凝聚而成的黑色能量球正飞速地成型、扩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楚玄逸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啾。”
一声细微的叫声忽然从阿九的袖子里传了出来。
阿九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袖袋。
只见一个毛茸茸的、拳头大小的白色小东西，正从她的袖袋里努力地往外钻。
这小东西通体雪白，长得像个小团子，没有四肢，只有头顶上顶着两片酷似嫩芽的、翠绿的小叶子。一双黑豆般乌溜溜的大眼睛此刻正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小团子？”阿九愣愣地叫了一声。
这是当初她为了救大人和凶凶哥哥，用自己的精血和国师府后院的灵土培育出的那枚“心果”的果核。
当时她见这果核小巧可爱，就随手缝了个小袋子装起来当护身符一样带在了身上，没想到……它竟然活了过来。
这小东西似乎是感觉到了阿九的注视，它亲昵地蹭了蹭阿九的手指，然后从她的袖袋里一跃而出，轻巧地落在了地上。
它先是茫然地转了一圈，当它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白骨祭坛，以及祭坛上那个散发着邪恶气息的黑袍人时，它那双黑豆似的眼睛里充满了厌恶。
黑袍人也注意到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东西，只是不屑地瞥了一眼。
“一只小小的精怪，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他屈指一弹，一道黑气如利箭般射向地上的白色小团子。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面对黑气，白色小团子竟兴奋地张开嘴，一口就将那道黑气给吞了下去。
“嗝。”
小团子打了一个饱嗝，头顶的小绿叶还满足地晃了晃。
黑袍冷哼一声，正要再次动手。
白色小团子却抢先动了，整个身体都膨胀了一圈，像个吹满了气的皮球。
“啾——”
小团子仰起头，对着那座巨大的白骨祭坛发出了一声咆哮。
整个血月谷瞬间风云变色。
那些原本被祭坛禁锢化作怨魂的无数残魂，在听到这声咆哮的刹那间不再攻击，发了疯似的开始互相吞噬。
祭坛上无数头骨组成的狰狞人脸竟也露出了恐惧的情绪，刻在白骨上的血色符文开始疯狂地闪烁，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就连那株被强大禁制保护着的龙涎果也停止了吸收怨气，周身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这……这是……净灵之体。”
黑袍人终于变了脸色，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个毫不起眼的白色小团子。
“不对，不仅仅是净灵之体，这股气息……是万物生机的本源，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团子没有回答他，鼓起腮帮子准备再来一声。
“住手。”黑袍人急忙喝止了它。
如果让这个小东西再吼上一声，这座他守护了千年的血祭大阵恐怕就要当场崩溃了。
到时候别说龙涎果，整个山谷的平衡都会被打破，后果不堪设想。
阿九试探着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小团子毛茸茸的身体。
“小团子，别叫了。”
小团子歪了歪脑袋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把鼓起的腮帮子收了回去。
黑袍人兜帽下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了几分。他死死地盯着小团子，“食秽兽……以天地污秽怨念为食，净化万物的上古净灵。传说中早已与神魔一同灭绝的生灵，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认了一个凡人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