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的北境战场之上。
原本如同潮水一般疯狂进攻的邪魔大军,此刻却陷入了一片巨大的混乱之中。
就像是被斩断了所有丝线的木偶。
有的停在原地茫然地四处张望,有的开始互相攻击,彼此撕咬。
还有的开始漫无目的地四散奔逃。
整个邪魔军团彻底地乱了。
人族的联军在经历了最初的错愕之后,立刻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邪魔……邪魔乱了。”
“兄弟们,它们没有指挥了。”
“天佑我人族,胜利就在眼前。”
“杀啊。”
震天的喊杀声再次响起,人族的士兵们发起了总攻。
战争胜利了。
士兵们将手中的武器高高地抛向天空,发出一声喜极而泣的欢呼。
这种情绪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我们守住了。”
胜利的欢呼声如同山呼海啸一般,从大地的尽头传来,响彻了整个云霄。
阿九缓缓地抬起一只手伸向了天空。
那里的空间裂隙已经彻底愈合,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迹。
“那个洞……虽然看不见了,但是……它还在。”
“嗯。”萧煜点点头,“世界壁垒已经很薄弱了。”
“我把它……锁上。”
阿九的指尖亮起一点微弱的紫色光芒。
那点紫光脱离了她的指尖,缓缓地飞向那道天空的痕迹,然后融入了进去。
一道无形的由世界法则构成的锁,被她亲手加上了。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将不再会受到幽冥裂隙的威胁。
做完这一切,阿九眼中的光芒彻底地黯淡了下去。
她安心地在萧煜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个世界好像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楚玄逸看着头顶那片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天空,若有所思地说道。
“没错,是不一样了。”
萧煜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睡得安详的阿九,然后抬起头望向那片无垠的苍穹。
“以前,我们是活在蛋壳里的鸟,不知道天外有天。”
“现在,蛋壳破了。”
“虽然外面更危险了,但我们也终于看到了真正的天空。”
“而且。”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弧度。
“我们也拥有了守护这片天空的力量与觉悟。”
......
数月后,京城,摄政王府。
书房内,清雅的墨香与上等檀木沉静安神的味道交织弥漫。
一袭玄色常服的萧煜端坐于御案后,长眉微蹙。他面前的奏折堆叠如山,竟比战时军报更为繁浩。
战争的硝烟虽已散尽,留下的却是一个百废待兴的江山,与亟待建立的崭新秩序。
战后各地的安抚重建,流民的安置归籍,新立的万族联盟中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
桩桩件件,远比沙场上的金戈铁马更耗心神。
萧煜捻起朱笔,在一份关于北境防线的奏折上落下批注,笔锋沉稳。
他已不知不觉在此枯坐了三个时辰,连桌角的茶都失了温度。
吱呀——
门扉被悄然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端着托盘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
萧煜头也未抬,习惯性地开口:
“玄二,先放着,本王处理完手头这些……”
话音未落,他却倏然一顿。
一缕若有若无的清甜香气,独属于某个人的气息悄然钻入鼻尖。
他缓缓抬眸,撞上了一双含着浅浅笑意的清亮眼眸。
阿九今日穿了件素雅的月白长裙,三千青丝用一根发带松松绾着,整个人素净得如同一支雨后新荷,温暖而恬静。
“凶凶哥哥。”
阿九将奏折小心地挪开一角,才将手中的白玉小碗稳稳放下,推至他面前。
“我给你熬了莲子羹,你先歇一下,喝一点吧。”
她的嗓音一如既往的软糯,像羽毛轻轻拂过心尖,瞬间抚平了他眉间的褶皱。
萧煜凝视着她,眼底的疲惫与锐利悄然融化,只余下满湖的温柔。
他放下了手中的朱笔,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过来。”他对她伸出手。
阿九便乖顺地绕过书案,走到他身边。
萧煜长臂一伸顺势将她带入怀中,让她稳稳地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呀!”
阿九低呼一声,脸颊微热,下意识便想挣脱。“这……这可是书房……”
萧煜的手臂却如铁钳般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不容抗拒。
“别动,”他的声音微哑,透着浓浓的疲惫。
他将头埋进她馨香的颈窝,闭上双眼嗅着她身上令人心安的气息,“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阿九便真的不动了,身子从微僵变得柔软,伸出手有些生涩的轻轻回抱住他。
书房内一时间静谧无声,只余二人交缠的呼吸与窗外微风拂过树梢的沙沙轻响。
过了许久,萧煜才缓缓直起身。
他端起那碗尚有余温的莲子羹,舀起一勺细心地吹了吹递到阿九唇边。
“你先尝。”
阿九眨了眨眼,脸颊飞起一抹红霞,“这是……给你做的。”
“我们一起。”
她只好顺从地张开嘴,羞涩地含下。莲子炖得软糯,羹汤甜而不腻,清香瞬间在舌尖化开。
萧煜看着她像只偷食的猫儿般满足地眯起眼,唇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
他也尝了一口,由衷赞道:
“手艺越发好了。”
“那是自然,”阿九得了夸奖,小下巴骄傲地扬起,“我跟王府的厨娘学了许久呢。”
一碗莲子羹便在他一勺、她一口的温存中见了底。
萧煜放下空碗,却没松开环着她的手臂。
他握住她的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而后俯身在她的光洁的额间印下一个吻。
阿九的脸颊“腾”地一下全红了,心如擂鼓。
她抬起水光潋滟的眸子,迎上他深邃的视线。
对上少女含羞带怯的目光,萧煜低低地笑了,胸腔微微震动。
他的目光掠过眼前仍旧高耸的奏折,落到她的脸上,声音缱绻如耳边的呢喃:
“忙完这些……”
“我们就把婚礼办了。”
阿九的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搔刮了一下,酸、软、甜,百般滋味一齐涌上,眼眶一热。
她望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
午后的暖阳透过雕花木窗化作一片碎金,温柔地洒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窗外是静好的岁月,而眼前是可期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