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光阴,转瞬即逝。
天魁宗内,司冥的归来后,却并未如众人预想的那般立刻闭关巩固境界。
他的飞舟在拜见过魁皇后,竟径直转向,朝着战魁宫方向破空而去。
司冥本就是宗门内备受瞩目的焦点,其一举一动自然牵引着无数视线。
见他如此动向,立刻引来了大批好奇的弟子与一些闻讯而来的长老。
众人远远追在后面,都想看看这位新晋返虚的天骄,甫一回宗便直奔那神霄宗圣女居所,究竟意欲何为。
是了是了!
年轻人肯定是高傲的,这是要打起来的节奏啊!
吃瓜吃瓜!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
“司冥师兄这是要去找那位陆圣女?”
“听闻圣女殿下剑道通神,连返虚师兄都曾败于其手,司冥师兄刚突破便去,莫非是想挑战?”
“这下有好戏看了!两位都是绝世天骄啊!”
“司冥师兄已是返虚,圣女似乎还是化神后期吧?这境界差了一层……”
司冥对身后的议论与目光恍若未闻,他性情本就孤僻乖张,除了傀儡大道,世间纷扰皆难入其心。
只要不碍他修行,旁人如何看待,他全然不在意。
飞舟于战魁宫前缓缓落下。
司冥并未如寻常挑战者那般气势汹汹地闯宫,亦或是高声呐喊以壮声威。
他只是默然收起飞舟,静立于宫门之外那宽阔的广场上,,周身气息沉凝,异常安静,就这么等待着。
宫阙深处,静室之中。
陆灵缓缓睁开双眸,眼底银辉流转,看到了宫外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她神色平静无波,对于司冥的到来,毫不意外。
她不屑于玩弄什么刻意拖延的下马威伎俩。
真正的自信,源于绝对的实力,而非这些微不足道的场面把戏。
宫门无声开启。
一袭玄衣的陆灵缓步而出,衣袂在微风中轻扬,神情依旧从容淡定。
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司冥身上,随即又淡淡扫过他身后远处那些翘首以盼的“观众”们。
几乎在她现身的同时,两道身影迅疾地从偏殿掠出,一左一右护在她身侧。
正是感知到外界动静的水无痕与姜琦。
两人面色凝重,气息隐而不发,身处他宗之地,对方又声势浩大,他们难免担心师姐吃亏。
陆灵抬手,示意两人无需紧张。
宫门前,一时间陷入了某种奇异的寂静。
两位主角皆沉默不语,空气中却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碰撞。
良久,还是司冥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复杂:
“师姐……好久不见了。”
此言一出,瞬间在远处围观的人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师姐?!”
“司冥师兄……竟然称呼神霄圣女为师姐?他们认识?!”
“这……这是怎么回事?司冥师兄成名于天魁宗,几乎未曾离开,何时与东域的神霄圣女有了同门之谊?”
“难道他们早年师出同门?可从未听说过啊!”
“论修为,司冥师兄已是返虚,圣女仍是化神,怎会反称师姐?这辈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关系披露惊呆了,看向场中两人的目光充满了强烈的好奇。
陆灵对于骚动充耳不闻,她看着司冥,眼神深邃,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你果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话语意味深长,旁人听得云里雾里,唯有场中两人心知肚明。
司冥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但随即被更深的偏执所覆盖。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只是那笑容却并无多少暖意:“是啊,这一次,不会再有人阻止我了!我终可凭此登临无上大道!”
“大道?”陆灵微微摇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否定,“在我看来,终究只是旁门左道,空中楼阁罢了。”
“师姐不必如此肯定。”司冥语气转冷,带着对自己道路的绝对自信。
“师弟我始终佩服师姐的绝世才情,但在傀儡一道上,您……不及我。”
“我知晓你在傀儡之术上的天赋旷古烁今。”陆灵的目光依旧平静。
“但天下千万道法,终归殊途同归。你的眼界,终究还是太窄了,只见小道之利,未见天道大势,不明其中业障因果之重。”
“呵……”司冥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讥诮。
“言语争辩毫无意义。如今,我修为境界在你之上,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哦?是吗?”陆灵唇角微扬,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向前轻轻踏出一步。
周身并无强大气势爆发,却有一股无形的锋芒悄然弥漫开来,直刺司冥心神!
“师姐教过你。境界……可不完全等同于实力。”
司冥眉头骤然紧锁!
陆灵那平静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他一切,直视他灵魂最深处的破绽,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虽然不愿承认,但他内心深处,那源自上一世对这位大师姐根深蒂固的敬畏,竟在此刻被悄然唤醒!
他曾以为,凭借自身旷世天赋,又走了这条“捷径”,一旦境界反超,即便不能稳赢,至少也能与师姐平分秋色。
可如今,真正面对面站立,感受着对方那深不见底的气息,他内心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动摇。
自己这看似强大的返虚境,真的能稳压化神后期的师姐吗?
这种不确定感让他极其不适,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他强行压下心绪,深吸一口气,冷声道:“我……刚刚回宗,需稍作整顿。
三日后,我会再来,师姐可否再‘指点’我一次?”
他将“指点”二字咬得稍重,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陆灵看着他,嘴角那抹弧度更深了些许。
“可。”
她只回了一个字,清晰干脆,随即不再多言,甚至不再多看司冥一眼,翩然转身,玄衣曳地,径直返回了战魁宫内。
宫门缓缓闭合,将外界所有的喧嚣,以及司冥那复杂难明的目光,尽数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