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婳走进苏承印的屋子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她抬步朝苏承印的床边走去,看到了他床边脚踏上的血迹还有旁边铜盆中装着的血水,而此时的苏承印正满脸通红的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原本不想让姜黎婳来给苏承印治病的知夏看到这一幕也不说话了,轻轻地把药箱放在床头的矮几上,打开随时准备给姜黎婳递她需要的药物和器具。
姜黎婳没有着急去给苏承印诊脉,而是直接掀开了苏承印的被子,看到他腿上的血已经穿透纱布直接把床铺都染红了,姜黎婳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谁给他处理的伤口?”
她说罢让知夏拿剪刀,直接把给他大腿上绑着的纱布剪开,看到根本没有处理的伤口,姜黎婳脸黑了,“不接骨不缝合!随便上点金疮药然后包扎了就行了?”
她回头看了吕月琴一眼,冷笑,“你从哪儿找的大夫?”
吕月琴心虚的抿了抿嘴,她自然不可能亲自去找大夫,大夫是家中的仆人找来的,说是药铺的大夫已经被朝廷喊去现场救援了,只有学徒在家,加上承儿说他受伤不算太严重,所以她也没有在意,谁知道先前承儿忽然开始吐血,还发热了...
姜黎婳也懒得和吕月琴多说什么,伸手去给苏承印诊脉,发现苏承印还有严重的内伤后,姜黎婳站起来,“你怎么不明早再去找大夫,这样的话就可以直接给他收尸了。”
吕月琴被姜黎婳这话吓得人一抖,她眼泪从眼眶里面滑落出来,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婳...王妃,承儿他会不会有事?”
姜黎婳原本不想理会她,但是瞧她这一脸愧疚的想去死的模样,她又皱起了眉头,沉声道,“这要看他命大不大了。”
姜黎婳说罢对沉鹤道:“去看看师父那边忙完没有,忙完了请他老人家过来一趟。”
其实这些内伤她也可以治,但是,她这些年虽然把师父的医术学了个十成十,但是实践的时间还是很少的,除了给楚御礼解毒之外,她做得最多的就是做药丸了,还有就是今天给别人接骨缝合了,真要让她拿出十足的把握来给苏承印治疗内伤的话。
那她还真办不到。
姜黎婳吩咐完沉鹤,转身拿起自己提炼的酒精就往纱布上倒,然后开始给他清理伤口,究竟触碰到苏承印伤口的时候,昏迷中的苏承印直接被疼醒了,他闷哼着睁开眼睛,看到是姜黎婳在给自己处理伤口,他张口正要说话,腿上又传来了疼痛感,他痛呼出声,“啊...”
姜黎婳瞧他疼痛的模样,眉梢微挑,眼底没有一丝同情,“现在知道痛了啊?之前不是跑挺快的吗?”
受伤之后不留下来等朝廷的救治,竟然还敢自己跑回家?他现在能活着,也就算他命大!
苏承印的脸色是红过之后又变白,白过之后又变黑,他狰狞地咬着牙齿忍着疼痛,他承认,他之所以从现场离开,就是因为看到姜黎婳在现场,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已经与他们断绝了关系的妹妹,所以才让小厮带着自己离开的。
只是他没想到...最后她竟然会到家中来给他治伤。
姜黎婳给他把伤口的金疮药清理干净之后,这才重新给他腿上撒了麻沸散,确定了他的腿没有知觉之后,她才沉声道,“我要给你接骨,然后缝合,痛的话就告诉我,我再给你上点麻醉药。”
姜黎婳说完开始认真的给他处理伤口,把伤口缝合好之后,姜黎婳又用夹板固定住他的腿,“如果你还想站起来的话,这几个月最好是不要用这条腿,知道了吗?”
苏承印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对姜黎婳道:“谢谢。”
姜黎婳起身,嘴上嘟囔,“人怎么还不过来?”
她话音刚落下,沉鹤就无奈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上官先生说他不想给六亲不认的人治病,他说您想治就自己治,他才懒得过来走一趟。”
姜黎婳:“......”
师父这是在怪她多管闲事了。
原本有些心虚的姜黎婳不小心看到吕月琴脸上的惭愧之色,她那点心虚一下就不见了,她这才不是同情吕月琴他们,她之所以来给苏承印治伤,是因为这件事情苏承印是被他们连累的,她不想对吕月琴和苏承印有愧疚而已。
她抿了抿嘴问沉鹤,“师父还说了什么?”
“他老人家还说他去聚香楼吃晚饭了,让咱们的人一会儿去把账给结了,还让你接下来一个月每天都给他送聚香楼的饭菜过去家中,报答他今天的恩情。”沉鹤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在打结,真难以想象,这些话是从一个大儒的口中说出来的!
姜黎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师父今天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现在身份特殊不能亲自去府上给师父做吃的,别说送一个月的聚香楼的饭菜给师父,就是送一年的,也是应该的。
但是...
她回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苏承印,忽然她眼睛一眯,不然就把这苏承印当小白鼠,试试自己的医术究竟如何?
这样想着,姜黎婳干脆走过去,让知夏给自己拿银针,“我来给他治疗内伤。”
一刻钟后。
吕月琴看着被端出去的一盆血水,她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的上前站在姜黎婳身后,低声问,“王妃,承儿他真的会没事吧?”
正在写药方的姜黎婳很不爽地抬眸睨了质疑自己的吕月琴一眼,语气凉凉,“吕夫人既然这么不相信我?那你找我来做什么?”
吕月琴连忙摇头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看承儿好像又晕过去了。”
“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又吐了那么多血,晕过去不是正常的吗?”姜黎婳继续写药方,头也不抬,“再说了,现在他身上那么痛,醒着反而痛苦,晕过去反而没有那么痛苦,你着急什么?”
她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很快她把药方写好,然后交给刘嬷嬷,“去抓药,熬好了给他喝,喝下去应该就会退烧了。”
说完她又开始写第二张药方,“这个药方在他退烧之后,再熬给他喝,这个药方喝七日,是治疗他内伤和防止他伤口感染的。”
原本要去抓药的刘嬷嬷不知该走还是该留,姜黎婳见状,“你想要他烧成傻子啊?还不去抓药,家中没有其他奴仆可以用了?我这儿写好药方,他们也可以去抓药,这个药方又不着急抓药,你留在这儿做什么?”
刘嬷嬷闻言连忙拿着药方退了出去。
吕月琴看着姜黎婳从容不迫的模样和娟秀的字迹,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从眼眶中滑落出来。
她以前真的是愚蠢至极,只会嫌弃女儿是商贾家中长大,却从未去了解自己的女儿。
她的女儿即便是在商贾之家长大,却依旧长得很好,甚至比在她身边长大的三个孩子还要好。
无论是心性还是能力,都比她亲自教养的孩子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