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还在通道里回荡,像是催命的倒计时。吴一处抹了把嘴角的血,咧嘴笑了笑,那笑却没到眼底。他后腰的布料被石刺撕开一道口子,皮肉火辣辣地疼,可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虞媚儿靠在他侧后方,短杖拄地,呼吸略显急促。她刚才那一记幻音珠用得精准,但体力也快见底了。两人背靠着歪斜的金属货架,眼前四名敌人正缓缓逼近,阵型比之前更紧凑,攻势像潮水一样压过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黑袍首领站在最后,骨刃横握,眼神冷得像冰渣子。他不再念咒,也不再指挥,只是盯着吴一处,仿佛在等一个破绽。
“你刚才说火锅?”虞媚儿低声问,声音有点喘。
“嗯。”吴一处点头,“我饿了。”
她翻了个白眼,下一秒却猛地抬手,短杖一震,一道音波贴地扫出——敌方左侧蓝袍法师刚释放完火刃,动作微微一顿,右手还悬在半空,魔力流转明显迟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吴一处瞳孔微缩,系统界面在视野中一闪而过。数据流飞速刷新:施法间隔0.8秒,能量回流延迟0.3秒,近战单位冲锋节奏滞后半拍。三个人的攻击衔接处,出现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断层。
“我看到了。”他忽然低声道。
“看到什么?”
“他们打配合,但不是无缝的。”吴一处眯起眼,“每次三人联动,第四个人总要慢一步补位,像是齿轮卡了一下才转得动。”
虞媚儿皱眉:“你是说……他们有固定顺序?”
“对。”吴一处手指轻轻敲了下盾牌边缘,“先火刃压制,再冰矛封锁走位,接着战士突进,最后辅助补控。可每轮结束,那个放火刃的要重新蓄能,其他人就得等他——就这零点几秒,是空档。”
虞媚儿眼神一亮:“你在等他们‘换挡’?”
“没错。”吴一处笑了,“就像老式机车换挡会抖一下,他们也会。”
话音未落,对面四人已再次发动进攻。蓝袍法师双手一扬,火刃呼啸而出,直劈而来;右侧刀客紧随其后,步伐沉稳,刀锋划出弧光;另一名战士从侧面包抄,手中长矛横扫,逼得人无法侧移。
吴一处抬盾硬接火刃,轰的一声,反震力让他手臂发麻,但他借势后退半步,脚步精准落在预判位置。
就在火刃消散、冰矛尚未出手的刹那——
那个空档出现了。
蓝袍法师收手回气,指尖魔力尚未凝聚;刀客前冲之势已起,却还没跟上节奏;战士的长矛刚刚落地,来不及二次发力。
整个团队的攻势,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虞媚儿没有犹豫,手腕一抖,幻音珠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低弧,啪地一声砸在地面空隙中央。高频震荡波瞬间扩散,正要衔接攻势的刀客耳朵一颤,脚步踉跄,刀锋偏了寸许。
“找到了!”吴一处嘴角一扬。
敌人显然察觉不对,迅速调整站位,原本流畅的节奏立刻收紧,像是被惊动的蜂群重新列阵。黑袍首领目光一寒,冷冷扫来。
“他们发现我们在找漏洞。”虞媚儿压低声音。
“发现了更好。”吴一处反而笑得更开,“说明我们猜对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从空间取出一枚烟雾弹,捏在掌心。这不是为了逃跑,而是为了制造混乱中的机会。
“下一轮,他们一定会加快节奏,想把我们压死。”吴一处盯着对方站位变化,“但他们越急,越容易露出破绽。”
虞媚儿点头:“你要我什么时候出手?”
“等他们第三次合围。”吴一处眼神渐冷,“前两次是试探,第三次才是真正的杀招。他们会以为我们撑不住,全力压上——那时候,就是他们最松散的时候。”
虞媚儿深吸一口气:“我们要打那个‘卡壳’的瞬间?”
“对。”吴一处咧嘴一笑,“就像拆炸弹,剪对了线,它就炸不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无需多言。
片刻后,敌人果然再度压上。这一次,攻势更加迅猛,魔法与武器交织成网,根本不给喘息之机。火浪席卷而来,吴一处抬盾格挡,热气扑面,额头渗出汗珠。
他死死盯着蓝袍法师的动作。
第一轮,火刃→冰矛→突刺→控制,完成。
第二轮,火刃→冰矛→突刺→控制,依旧严密。
但到了第三轮——
蓝袍法师施法完毕,右手回收时明显顿了一下,指尖魔力波动不稳;刀客前冲的脚步比前两次慢了半拍;战士的长矛还未完全收回,就被迫准备下一轮突进。
就是现在!
吴一处猛地侧身,盾牌一甩,撞向地面发出巨响,吸引注意力。与此同时,他低喝一声:“动手!”
虞媚儿短杖一点,幻音珠贴地滑出,在敌阵中央爆开。震荡波精准命中正在衔接攻势的刀客,那人耳膜剧痛,身形一晃,刀势彻底脱节。
整个团队的合击节奏,瞬间错乱。
吴一处没有迟疑,从空间抽出一张雷光符,掌心一拍地面。电芒如蛇窜出,直击蓝袍法师下盘。那人猝不及防,脚下一软,单膝跪地,魔杖差点脱手。
“三对二!”吴一处大笑,“优势在我!”
可笑声未落,黑袍首领终于动了。
他一步踏出,骨刃划破空气,带起一阵阴风。刀锋未至,寒意已逼人眉睫。
吴一处急忙翻身躲避,骨刃擦着肩头掠过,布料撕裂,皮肤传来一阵刺痛。他滚入货架夹缝,虞媚儿紧随其后,两人再度背靠金属架,短暂避险。
“他亲自上了。”虞媚儿喘着气。
“那就更得小心。”吴一处摸了摸肩膀,掌心沾了点血,“这人不像前面几个,他是真敢下死手的。”
虞媚儿点头:“但我们已经有办法了。”
“对。”吴一处眼神锐利,“他们不是铁板一块,只要抓住那个换挡的瞬间,就能打崩他们。”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雷光符,只剩两张。药剂也快见底,空间里的卷轴和符箓消耗得差不多了。这场战斗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下次合围,我们不能只打断。”吴一处低声道,“得让其中一个彻底失去战斗力。”
虞媚儿明白他的意思:“你想锁定那个火系法师?”
话出口她才意识到用了不该用的词,赶紧改口:“我是说,优先解决输出核心?”
吴一处却笑了:“对,就锁定他。”
她瞪他一眼,他也只是眨眨眼。
远处,敌人已经开始重新列阵。黑袍首领站在前方,骨刃垂地,眼神冰冷。其他三人调整站位,隐隐形成三角包围之势,显然是要一举终结战斗。
吴一处握紧短剑,剑柄上的血已经干了,有些打滑。他用力搓了搓掌心,确保不会脱手。
“等他们靠近。”他低声说,“我会故意卖个破绽,引他们上钩。”
“然后我打断衔接。”虞媚儿接道。
“然后你趁乱近身。”吴一处盯着那蓝袍法师,“别留情。”
虞媚儿点头,短杖悄然蓄力。
敌人缓缓逼近,脚步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火光映照下,每个人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长,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
吴一处深吸一口气,忽然脚步一晃,像是体力不支,身体微微倾斜,短剑也垂了下来。
黑袍首领眼神一凛,挥手下令。
四人同时发动进攻。
火刃破空,冰矛紧随,刀光如电,长矛横扫——
吴一处嘴角微扬。
来了。
就在蓝袍法师释放完火刃、右手回收的刹那,虞媚儿短杖一震,幻音珠脱手飞出。
震荡波贴地扩散,精准命中刀客耳膜。
那人动作一滞,刀势偏移。
吴一处猛然抬头,眼中寒光乍现。
他抬起短剑,指向蓝袍法师,声音清晰而冷冽: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