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病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只能听见仪器尖锐的警报声和安诺压抑的抽泣声。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格外沉重,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医生和护士们神色凝重,在病房里来回穿梭,紧张地讨论着病情和下一步的治疗方案。安诺的泪水不停地滑落,打湿了顾卿风的衣襟,她紧紧抓着顾卿风的手臂,指甲都泛白了,仿佛这样就能从他身上汲取到坚持下去的力量。
吴宇一边快速地记录着各项数据,一边眉头紧锁,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什么,显然是在为秦惠琳的病情而忧心。
最后随着仪器的一声刺耳长鸣,仿佛是死神来临的宣告,病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吴宇的手猛地一顿,记录数据的笔差点滑落,他抬头看向病床上的秦惠琳,眼神中满是惊惶与无助。
顾卿风的身体微微一震,他下意识地抱紧了安诺,仿佛这样就能为她挡住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安诺的抽泣声愈发大了起来,她的身体在顾卿风的怀里瑟瑟发抖,像是风中飘零的落叶。
医生和护士们也停下了脚步,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病床,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与担忧。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所有人的心都被紧紧地揪在了一起,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秦惠琳离开了,在这个即将要进入冬季的秋天。
安诺扑在秦惠琳身上,拉着秦惠琳的手一个劲儿喊着:“妈!”
那声音,凄厉而又绝望,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撕裂。她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不断地滚落,打湿了秦惠琳早已冰冷的身躯。
顾卿风站在一旁,眼眶也早已泛红,他想要上前安慰安诺,却又觉得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吴宇缓缓地走到安诺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低沉而又沙哑:“安诺,节哀顺变。秦阿姨她……走得很安详。”
安诺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紧紧地拉着秦惠琳的手,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妈,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呢?你说过要看着我结婚生子的,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去旅行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无声的啜泣。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击垮。
过了许久,安诺才缓缓地抬起头,她的眼神空洞而又迷茫,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她看着吴宇,声音微弱地问道:“吴宇,我妈她……真的走了吗?”
吴宇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点了点头:“安诺,你要坚强。秦阿姨她虽然走了,但她一定会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安诺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整个人也没了刚才的声嘶力竭,只是默默地握紧了秦惠琳的手,感受着那温度一点一点地散去。
顾卿风站在安诺身边,眼神里满是心疼与无奈,他轻轻抬手,想要抚上安诺的肩膀给予安慰,却又在半空中顿住,最终只是缓缓放下。他嘴唇微张,似是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
一旁的殷悠悠和顾母也被这场景触动,眼眶泛红,殷悠悠用手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顾母则默默地转过身去,用纸巾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她们都知道,此刻的安诺承受着怎样巨大的痛苦,却也无力去改变这残酷的现实。
吴宇被护士喊了出去,又有一台手术需要他去准备,殷悠悠看了眼顾卿风,想说什么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旁的顾母想要上前安慰被顾卿风拉住,压低声音道:“让她哭一场吧。”
顾母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拉着殷悠悠退到了一旁,将空间留给了安诺和顾卿风。她们知道,此刻的安诺需要的不是过多的言语安慰,而是一个可以尽情宣泄情绪的角落。
安诺依旧紧紧握着秦惠琳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母亲最后一丝温度。她的眼神呆滞地望着秦惠琳那张已无血色的脸,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母亲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温馨的画面,此刻却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刺痛着她的心。
顾卿风看着安诺这副模样,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蹲下身,与安诺平视,轻声说道:“安诺,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秦阿姨她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你要振作起来,带着她的那份希望,好好地活下去。”
安诺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来。她只是默默地流着泪,那泪水仿佛要将她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冲刷掉。
过了许久,安诺才缓缓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当年招惹了傅钧霆,我爸我妈都不会这样,卿风,我现在是孤儿了,我没有家了。”
顾卿风的心猛地一揪,他紧紧握住安诺的手,语气坚定而又温柔:“安诺,你不是孤儿,你还有我,这里就是你的家。过去的那些事,谁也不想发生,傅钧霆的错不能让你来承担。秦阿姨和叔叔肯定都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活着,而不是一直沉浸在自责和痛苦里。”
安诺的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她听不到周围的声音,耳朵里还有眼睛里全是和秦惠琳相处的瞬间,曾经不觉得什么是绝望,什么是无助,此刻真的她都知道了。
她就这么看着母亲在自己身侧一点一点冰冷,安诺也不知道自己守了多久,日后回想起来的时候也是一段十分潮湿冰冷的记忆。
直到护士过来,轻声提醒安诺该让秦惠琳入殓了,安诺才如梦初醒般,机械地松开紧握着秦惠琳的手。
那原本还带着一丝温热的手,此刻已经变得冰冷僵硬,安诺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母亲的温度,可那温度却再也回不来了。
她缓缓站起身,双腿因为长时间跪地而麻木,差点一个踉跄摔倒,顾卿风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安诺目光呆滞地望着秦惠琳被缓缓抬上担架,盖上那洁白却又刺眼的白布,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也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沉甸甸的,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