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剑峰顶,时光仿佛被冰雪凝固。云海依旧在脚下翻涌,日升月落,春秋交替,对于修行之人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月璃在峰顶结庐而居,一袭白衣,清冷如故。她的生活简单到了极致,每日除了必要的吐纳调息,便是静坐于那块巨石之上,将玄月玉佩置于膝前,以自身精纯的玄月内力和汇聚而来的星月精华,温养着掌心那团永恒不变的金色光晕。
光晕中的心跳平稳而有力,如同沉睡巨龙的呼吸,与天地韵律隐隐相合。它不再微弱,反而日渐凝实,散发出的温暖气息,驱散了绝剑峰顶万古不化的部分寒意。偶尔,在月圆之夜,星力最盛之时,那光团甚至会微微搏动,仿佛对周围的星月能量产生着愉悦的共鸣。
柒号成了绝剑峰唯一的“常客”。它给自己搭了个简易的金属棚屋,美其名曰“护法神兽洞府”,每日除了例行扫描沈破云本源状态和周边环境,便是沉迷于研究从天机阁“借”来的各种古籍资料,试图找出加速灵魂本源复苏的理论方法。
“嘀!根据《星核蕴灵篇》和《龙族蜕生考》的交叉验证,高纯度的生命能量和稳定的灵魂共鸣环境是关键…可惜龙魂前辈沉睡了,不然肯定有更快的法子。”柒号一边在光屏上划拉着复杂的数据流,一边絮絮叨叨,“大姐头,你说沈大佬醒来后,会不会直接变成一条小金龙?那本机是不是得给他准备个奶瓶…呃,龙族专用营养液?”
月璃通常只是淡淡一笑,并不答话。她的心境,在这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变得愈发沉静如水。曾经的悲痛与彷徨,已化为坚韧的守护与恬淡的期盼。她不再焦虑他何时会醒,只是安然地陪在他身边,感受着他生命韵律的每一次跳动,仿佛这便是地久天长。
江湖上,“护国圣王”沈破云与“圣王妃”月璃的故事早已成为传说,被说书人编成各种版本,传唱不休。绝剑峰也成了武林圣地,时常有仰慕者或好奇者试图登山拜谒,但均被峰腰处那无形的、融合了龙威与月华的自然屏障所阻,只得望峰兴叹。世人皆言,圣王夫妇已超脱凡俗,于峰顶羽化登仙,守护着这方天地。
唯有苏芷若、石铁牛、包不同等故人,会在每年特定的日子,悄然来到峰下,遥望峰顶片刻,留下一些各地的趣闻轶事或新酿的美酒,然后默默离去。他们知道,月璃能感知到他们的到来。
这一日,正是沈破云当年在绝剑峰正式拜师萧天行的日子。夜空如洗,星河璀璨,一轮皎洁的明月悬于中天,清辉洒满雪峰,恍如白昼。
月璃如往常一样,坐在巨石上,膝前玉佩与掌心光团交相辉映,吸收着磅礴的星月精华。今夜的能量似乎格外活跃,星光如练,月华如水,几乎凝成了实质,将她和光团温柔地包裹。
她闭上眼,心神沉入一种玄妙的境界,仿佛与周天星辰、与皓月、与掌心那团温暖的本源融为一体。她能“看”到,光团内部,那沉睡的意识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活跃,如同即将破茧的蝶。
不知不觉,她轻声哼唱起一首古老的歌谣,那是母亲在她幼时哄她入睡时唱的,旋律简单而悠远,带着淡淡的思念。歌声清越,在寂静的雪峰上传出很远,融入了风声与星辉之中。
就在歌声袅袅将散未散之际,她掌心的光团,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并非刺眼,而是无比柔和、无比温暖,如同初升的朝阳,瞬间照亮了整个峰顶!
月璃猛地睁开美眸,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只见那团金光缓缓漂浮而起,脱离了她的掌心,悬浮在半空之中。光芒逐渐内敛,不再是团状,而是开始拉伸、变形…最终,化作了一个模糊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人形轮廓!
那轮廓虽然虚幻,却清晰可见眉宇间的熟悉痕迹,正是沈破云!
他缓缓睁开由光芒凝聚的双眼,目光清澈而深邃,带着一丝刚刚苏醒的迷茫,随即,便定格在了下方那张泪流满面、却绽放着极致惊喜与美丽的容颜上。
没有言语,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汇,便已胜过千言万语。
他抬起虚幻的手,轻轻抚向月璃的脸颊,虽然无法真正触碰,但那光芒中传递出的无尽思念、爱恋与歉意,却清晰地烙印在月璃的心间。
月璃喜极而泣,用力点头,想说些什么,却哽咽得发不出声音。
沈破云的光影微微一笑,那笑容温暖而真实。他抬头望向浩瀚的星空与皎洁的明月,光影手臂缓缓抬起,仿佛在拥抱这片天地。更多的星月光华受到牵引,如同百川归海,涌入他的光影之躯,让那虚幻的身影变得凝实了一分。
虽然距离完全重塑肉身、彻底归来或许还需漫长时光,但灵魂已然苏醒,意识已然回归!这,便是最大的奇迹!
星月为证,情缘不灭。
绝剑峰顶,云海之间,光影与白衣女子静静相拥(尽管是虚幻的),构成一幅永恒的画面。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有彼此相伴,便无所畏惧。
江湖传说,并未结束,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星月之下,悄然续写。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