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声闷响,仿佛不是跺在地上,而是敲击在了一面巨大的心鼓之上。
以他落脚点为中心,坚硬无比,残留着不周山法则的地面,竟如同温顺的流水般,无声无息地向两侧分裂开来,露出一条深不见底,通体由古朴岩石构成的阶梯,一路向下延伸,没入无尽的黑暗。
整个过程,没有半点烟尘,没有丝毫能量波动,仿佛这大地,本就该为他让路。
陆九关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的乖乖,这待遇……亲儿子啊!”他咂了咂嘴,满脸的羡慕嫉妒。
在这洪荒世界,吴双就是绝对的主场。
“走吧。”
吴双率先迈步,踏上了向下的阶梯。
古道今紧随其后,他的步伐沉稳,每一步落下,都像是在丈量着某种古老的道韵。
何清宴与裂-空道尊对视一眼,也压下心中的震撼,跟了上去。
陆九关最后一个,他一边走,一边还忍不住伸手去触摸两旁的岩壁,感受着其中流淌的苍茫气息,嘴里不停地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阶梯仿佛没有尽头,但众人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疲惫。
越是向下,那股苍凉、古老、宏大的气息就越是浓郁,仿佛要将人的神魂都浸透。
终于,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的青铜古殿,静静地悬浮在地底的巨大空腔之中。
它太大了,大到众人站在它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古殿的表面,镌刻着无数玄奥的纹路,那不是后天雕琢,而是天地初开之时,大道自行烙印下的痕迹。
一股开天辟地,重定鸿蒙的伟岸气息,从殿门处扑面而来,冲刷着每一个人的神魂。
陆九关脸上的嬉笑之色彻底消失,他呆呆地仰望着这座神殿,喉结上下滚动,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清宴与裂空道尊更是心神摇曳,在这股气息面前,他们感觉自己对大道的理解,是那样的浅薄。
古道今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他体内的力之大道,前所未有地沸腾,仿佛见到了源头,见到了终点。
他对着那座宏伟的古殿,缓缓地,郑重地,躬身一拜。
这一拜,是求道者对道的敬仰,是后辈对先贤的追思。
吴双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撼,他的视线,死死地锁定在那巨大的殿门前。
那里,本该有十二尊顶天立地的祖巫雕像,本该有无数巫族儿郎日夜守护。
可现在,那里空空如也。
冰冷的青铜殿门紧闭着,没有一丝生气。
吴双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升起。
他的兄长们呢?
族人们呢?
他没有将这份不安表露出来,只是默默地走上前,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了那扇冰冷的殿门之上。
嗡——
当他的手掌接触到殿门的瞬间,整座盘古神殿,仿佛从沉睡中苏醒。
巨大的青铜殿门,发出“嘎吱嘎吱”的沉重声响,缓缓地向内打开。
门后,并非众人想象中的大殿,而是一片璀璨到极致的星海。
“这……这神殿里面,竟然是一方完整的宇宙!”陆九关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怪叫。
无尽的黑暗虚空中,一条条由亿万星辰汇聚而成的璀璨星河,缓缓流淌。
每一颗星辰,都散发着纯粹的道韵,有的演化着地火风水,有的孕育着雷霆风暴,有的则是一片死寂,充满了终结与凋零的意味。
生与死,创造与毁灭,在这里完美地交融。
众人迈步走入其中,仿佛踏入了宇宙的胚胎,道的源头。
“太奢侈了!太浪费了!用一整个世界来当大殿,这手笔……”陆九关已经语无伦次,他感觉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所有宝库加起来,都不及眼前这景象的万分之一。
何清宴与裂空道尊也是目眩神迷,彻底沉浸在这片由大道构筑的奇景之中。
古道今则仰望着那无尽的星河,眼中的痴迷之色更浓,他在这里,感受到了比那片灵光海洋更加本源,更加完整的“道”。
吴双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壮丽的景象。
他心头的阴霾,越来越重。
他记得很清楚,盘古神殿的内部,虽然也是一方世界,但核心之地,应该是供奉着父神心脏的血池圣殿。
可现在,血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片浩瀚的星河。
这里,发生了他不知道的巨大变故。
他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这方宇宙最核心的位置,飞了过去。
那里,是整个星海的中心,所有星河的源头。
众人见状,也立刻收敛心神,紧紧跟上。
越是靠近中心,那股属于盘古的伟岸气息就越是厚重,仿佛连时空都被凝固。
终于,他们穿过了最后一条星河。
一片空旷的,没有任何星辰的黑暗虚空,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在这片虚空的正中央,一座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祭坛,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祭坛之上,一道顶天立地的巨人虚影,手持巨斧,正对着无尽的混沌,做出开天的姿态。
正是父神盘古!
看到这道虚影的瞬间,吴双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孺慕,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身形一闪,出现在祭坛之下,双膝跪倒,对着那伟岸的虚影,重重地叩首。
“不肖子孙吴双,拜见父神!”
古道今也落在他身后,对着盘古虚影,再次行了一个郑重的大礼。
何清宴、陆九关与裂空道尊,亦不敢有丝毫怠慢,纷纷躬身行礼,表达着对这位开天辟地之神的无上敬意。
祭坛之下,一片肃穆。
盘古虚影并未回应吴双的叩拜,那顶天立地的轮廓,在众人敬畏的注视下,开始变得透明。
它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那开天的姿态渐渐模糊,化作亿万光点,如同一场盛大的流星雨,纷纷扬扬地洒落。
这些光点没有消散,而是融入了脚下的祭坛,融入了这片浩瀚的星海宇宙。
“父神……”
吴双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只捞到一片虚无。
他缓缓起身,心中的孺慕与激动,沉淀为一种无比厚重的责任。
古道今走到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但那份无声的支持,却传递了过来。
“乖乖……这就结束了?”
陆九关小声嘀咕了一句,他本以为还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传承仪式,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平静。
何清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打扰吴双。
吴双没有在意他们的动静。
他缓缓闭上双眼,盘膝坐在了那已经变得朴实无华的祭坛之上。
父神虚影的消散,并非终结,而是开启。
这片由盘古神殿核心所化的宇宙,这片洪荒天地,所有隐藏在岁月长河中的信息,在这一刻,都向他这个血脉的继承者,完全敞开了。
他要看看,在他离开的这些年里,他的故乡,究竟发生了什么。
吴双的右眼,那片灰白的漩涡,开始缓缓转动。
推演大道权柄,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一瞬间,无数的画面,无数的声音,化作奔腾的信息洪流,冲入他的识海。
时间,在他的感知中,开始飞速地倒流。
他看到了如今的洪荒大地,仙山林立,神光冲霄,一座辉煌的天庭高悬于九天之上,威压四海八荒。
一个身穿帝袍,面容威严的身影,端坐于凌霄宝殿,受万仙朝拜。
昊天!
吴双的心,微微一沉。
画面继续回溯。
他看到了一场惨烈的大战,人族的战旗与巫族的图腾在广袤的平原上对撞。
鲜血染红了大地,无数强壮的巫族战士与手持利器的人族英雄,倒在了彼此的屠刀之下。
他看到了一个手持轩辕剑,充满了皇道霸气的身影,一剑斩下了一位同样伟岸,浑身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大巫的头颅。
炎皇!
吴双的身躯,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为什么?
人族与巫族,同根同源,为何会自相残杀!
他的推演没有停止,画面继续向着更古老的岁月追溯。
他看到,昊天颁下天条,将巫族定义为蛮荒凶兽,邪魔外道。
他看到,人族的史书被篡改,人族圣父吴双的名字被抹去,十二人祖的功绩被淡化,盘古的血脉传承被曲解。
他看到,无数说书人,无数文臣,在人族疆域内,大肆宣扬巫族的“残暴”与“嗜血”,将他们描绘成茹毛饮血,威胁人族生存的怪物。
挑拨!分化!
吴双的拳头,不知不觉间已经攥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画面还在倒退。
他看到了,在昊天的授意下,天兵天将降临不周山旧址。
他们用法力,用神通,将这片巫族的最后栖息地,夷为平地。
那座象征着巫族荣耀与根源的盘古神殿,被无穷的土石,被巨大的山峦,一层一层地,深深掩埋,不见天日!
轰!
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从吴双的心底轰然炸开!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一瞬间,左眼青铜神光爆射,右眼灰白魔意沸腾!
整个盘古神殿的内部宇宙,都因为他的怒火而剧烈地动荡起来。
那亿万星辰汇聚的璀璨星河,瞬间停滞。
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杀意,从吴双的身上弥漫开来,他身下的祭坛,都浮现出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痕。
“小师弟!”
何清宴脸色一变,第一个感受到了这股恐怖的气息,她只觉得神魂都在战栗。
“吴双兄弟,你……你这是怎么了?”
陆九关脸上的吊儿郎当消失得一干二净,他骇然后退了两步,那股几乎要将这方宇宙都撕裂的杀伐之气,让他这个无间神魔六重天的强者,都感到一阵心悸。
裂空道尊更是直接祭出了自己的法宝,满脸戒备,如临大敌。
唯有古道今,依旧站在吴双身旁。
他感受着那股滔天的怒意,那张万古不变的脸上,没有任何惧色,只是那双青铜色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吴双此刻的力量,正在疯狂攀升,竟隐隐有要冲破这方天地意志压制的迹象!
吴双没有回答。
他缓缓站起身,周身的杀气,却在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可越是如此,何清宴等人心中的不安就越是强烈。
那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是火山喷发前的死寂。
“我没事。”
吴双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
他转过身,看向众人,将自己刚刚在时光回溯中看到的一切,简略地述说了一遍。
从昊天称帝,到篡改历史,再到挑拨人巫大战,最后,到掩埋盘古神殿。
每多说一句,地底宇宙中的气氛,就压抑一分。
当吴双说完最后一个字时,陆九关第一个跳了起来。
“他娘的!这姓昊的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他气得满脸通红,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嬉皮笑脸。
“抹杀圣父,篡改历史,挑拨自己的两个兄弟种族自相残杀?这叫天帝?这他妈连个畜生都不如!”
作为天机阁少主,他见惯了阴谋诡计,但如此卑劣无耻,忘恩负义的行径,也让他感到出离的愤怒。
“这等于是挖了自己的根啊!”
何清宴的秀眉紧紧蹙在一起,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她虽然不完全了解洪荒的过往,但也听得出来,巫族与人族,对吴双而言,就如同左膀右臂,手足兄弟。
如今,却被一个外人,挑拨得反目成仇,血流成河。
“该杀。”
一直沉默的古道今,吐出了两个字。
他的话不多,但那份杀伐之意,却比陆九关的破口大骂,要重上千百倍。
吴双的视线,缓缓扫过众人,最后,他抬起头,仿佛要穿透这片地底宇宙,穿透无尽的岩层,看到那高悬于九天之上的天庭。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发自灵魂的寒栗。
“他不是在挖我的根。”
“他是在找死。”
话音落下的瞬间,吴双向前踏出了一步。
轰隆!
整个盘古神殿的内部宇宙,剧烈的一震。
那条条星河,那亿万星辰,那浩瀚的祭坛,在这一步之下,开始寸寸崩溃,化作最本源的道韵与灵光,疯狂地涌入吴双的体内。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带着身后同样怒意勃发的众人,朝着这方宇宙的出口,那扇进来的殿门走去。
盘古神殿的内部宇宙,正在归于虚无。
那浩瀚祭坛,那亿万星辰,尽数化作最精纯的本源,倒灌入吴双的体内。
他周身的气息,没有因为这股力量的涌入而暴涨,反而愈发内敛,沉静得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可就是这份沉静,让旁边的陆九关感到一阵阵心惊肉跳。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俏皮话缓和一下气氛,可话到嘴边,又被吴双那平静到极致的侧脸给堵了回去。
此刻的吴双,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所有的熔岩与怒火,都积压在地底深处,只待一个宣泄的出口。
何清宴与裂空道尊也是默不作声,他们能感觉到,吴双正在压抑着一股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古道今走上前,与吴双并肩而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吴双没有回头。
他领着众人,一步步走出了那扇正在缓缓闭合的青铜殿门。
当他们重新回到那片地底空间时,宏伟的盘古神殿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座朴实无华,却又仿佛承载了万古岁月的祭坛。
吴双转过身,看着身后那重新陷入沉寂的祭坛,以及那被层层岩石掩埋的故土。
他没有再多看一眼。
“走。”
一个字吐出,吴双抬手,对着面前的虚空,随意地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能,没有法则道韵的流转。
他面前的空间,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如同被拉开的幕布,向两侧裂开,露出一条漆黑深邃,不知通往何方的空间裂缝。
陆九关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这种对空间法则的掌控,已经不是单纯的“运用”,而更像是“命令”。
在这洪荒世界,吴双就是绝对的意志。
一行人没有丝毫犹豫,相继迈入了裂缝之中。
……
十万大山。
这里是洪荒大地之上,一片连绵不绝的原始山脉。
山脉之中,古木参天,凶兽横行,每一座山峰都透着一股苍凉与野性的气息。
虚空被无声地撕裂,吴双一行人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他们刚刚站稳脚跟,便立刻感受到,这片广袤的山脉之中,蛰伏着一股难以想象的磅礴生机。
一道道强悍绝伦的气血,如同沉睡的火山,遍布在群山万壑之间。
吴双紧绷的神情,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亿万万……
还好,他的族人,大部分都还活着。
他们只是被驱逐,被隐藏,但根基未损。
吴双抬起头,望向这片山脉的最深处。
在那里,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而亲切的信仰之力,正在汇聚。
他一步踏出,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古道今等人立刻跟上。
不过是眨眼之间,他们便跨越了无尽的山川,来到了一片被开辟出的巨大盆地之中。
盆地的中央,一座无比宏伟的黑色神殿,拔地而起。
神殿的风格,与盘古神殿如出一辙,充满了古老、苍茫、霸道的气息。
而在神殿前方的巨大广场上,赫然矗立着十三尊顶天立地的巨大雕像。
正是十二祖巫与吴双的模样。
无数身形魁梧,体魄强健的巫族族人,正在广场上虔诚地跪拜,口中吟诵着古老的祭文。
看到这一幕,吴双心中那股滔天的怒火,终于被一丝暖流所冲淡。
传承,还在。
然而,他们这几个不速之客的突然出现,立刻打破了此地的庄严肃穆。
“什么人!”
“擅闯祖巫圣殿者,死!”
轰!轰!轰!
数道强横无匹的气息,从那黑色神殿之中冲天而起。
紧接着,八位身高百丈,浑身肌肉虬结,散发着滔天煞气的巨人,手持各式各样的巨大兵器,将吴双等人团团围住。
每一尊巨人身上散发出的气血,都达到了一个骇人的地步。
他们,是新晋的大巫!
“好家伙,这气血之力,都快赶上须弥神魔了。”
陆九关小声嘀咕了一句,脸上却没什么惧色,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些从未见过的强大生灵。
何清宴与裂空道尊则是神情戒备,这八尊大巫联手,即便是在修为被压制的情况下,也绝对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外来者,报上名来!”
为首的一名手持巨斧的大巫,声如洪钟,煞气逼人地盯着吴双。
他的视线,主要集中在吴双和古道今身上。
这两个人,虽然看起来只是普通的人形生灵,却给了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吴双没有回答。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这八张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他们是巫族的后起之秀,是族群新的顶梁柱。
他们很好。
吴双什么也没做,只是将那一直收敛在体内的,属于祖巫的血脉气息,释放出了一缕。
仅仅只是一缕。
嗡——
天地间,仿佛响起了一声源自鸿蒙初开的古老心跳。
那八名原本煞气腾腾,如临大敌的新晋大巫,脸上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了。
他们手中的巨斧、战锤、骨矛,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有亿万钧重,让他们再也无法握持。
“哐当!”
兵器坠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广场上,显得格外刺耳。
那八尊百丈高的巨人,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不是恐惧。
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源自灵魂最本源的……悸动与臣服。
他们感受到了。
那股至高无上,统御万巫,开天辟地的血脉源头!
“这……这是……”
为首的那名持斧大巫,嘴唇哆嗦着,他那双铜铃般的巨眼,死死地盯着吴双,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热与激动。
他猛地抬起手,指向吴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那指向的手指,瞬间化为了紧握的拳头,重重地捶打在自己的胸口。
扑通!
他那小山一般的身躯,没有任何犹豫,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坚硬的岩石地面上,砸出了两个巨大的深坑。
“祖……祖巫!”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了这两个字。
声音沙哑,却带着无尽的虔诚与喜悦。
“吴......吴双祖巫!”
扑通!扑通!扑通!
其余七名大巫,也纷纷丢下了手中的兵器,朝着吴双,五体投地,跪拜了下去。
“拜见祖巫!”
“吾等,拜见祖巫!”
他们的声音,汇聚成一股声浪,响彻了整个盆地。
广场上,那亿万万正在祈祷的巫族族人,先是一愣,随之,他们也感受到了那股来自血脉源头的呼唤。
哗啦啦!
如同潮水退去,又如同麦浪翻滚。
广场上,山谷间,洞府内……
所有听闻到这声呼唤的巫族儿郎,无论男女老少,无论修为高低,在这一刻,全都朝着吴-双的方向,虔诚无比地跪伏了下去。
“拜见祖巫!”
“恭迎祖巫归来!”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
陆九关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副堪称神迹的景象。
他身为天机阁少主,见惯了大场面,可像这般,亿万生灵发自内心的狂热敬拜,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何清宴与裂空道尊更是心神激荡,他们终于直观地感受到了,吴双在这方世界,究竟拥有着何等崇高的地位。
吴双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那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冲刷着自己。
他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
他眼中的平静,终于被一抹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他对着身前跪伏的八位大巫,轻轻抬了抬手。
“起来吧。”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巫族族人的耳中。
“谢祖巫!”
八位大巫站起身,但依旧恭敬地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
传说中的第十三祖巫,人族的圣父,他们巫族至高无上的先祖,竟然真的回来了!
吴双不再多言,迈开脚步,径直朝着那座黑色的祖巫圣殿走去。
古道今等人跟在他的身后。
八位大巫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如同最忠诚的卫士,护卫在两侧。
就在吴双即将踏入殿门的那一刻,那名为首的持斧大巫,忽然鼓起勇气,再次单膝跪地,声音悲怆地开口。
“祖巫!您终于回来了!”
“请您……为我巫族做主啊!”
那一声悲怆的“为我巫族做主”,如同一块巨石,重重砸入每个人的心湖。
吴双没有立刻回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新晋的大巫,看着他那张写满了悲愤与期盼的脸,以及他身后,那亿万万跪伏于地,沉默却又爆发出无声呐喊的族人。
“起来说话。”
吴双的声音很平淡,他伸手虚扶,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为首的那名持斧大巫托了起来。
“谢祖巫!”
大巫站直了身体,他叫刑战,是新生代大巫中最勇猛的战士。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绪,开始将这些年来巫族所遭受的一切,原原本本地道来。
“自从您与诸位祖巫离开洪荒之后,昊天便登临天帝之位,重立天庭。”
刑战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起初,他尚且安分,可随着他天帝之位日渐稳固,便开始对我巫、人二族,展露獠牙。”
“他先是下令,篡改了人族的史书典籍,抹去了您‘人族圣父’的尊号,淡化了十二人祖开创人族的功绩,将我巫族,描绘成威胁人族生存的蛮荒凶兽!”
“什么?!”
陆九关当场就炸了,他眼睛瞪得溜圆,完全忘了自己修为被压制的事情。
“这姓昊的脑子被门夹了?人族是吴双兄弟你和女娲娘娘造的,巫族是你们的兄长,这不就是刨自己的祖坟吗?忘恩负义也不是这么个忘法!”
他气得原地踱步,天机阁见惯了各种龌龊事,但这么明目张胆地篡改根源、颠倒黑白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这已经不是阴谋诡ik,这是对“道”本身的亵渎!
何清宴与裂空道尊也是面面相觑,脸上满是匪夷所思。
他们无法理解,一个生灵,怎能对自己的创造者与守护者,做出如此行径。
刑战听到陆九关的怒骂,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错!他就是想从根源上,割裂我巫、人二族的联系!”
“他大肆在人族疆域内,宣扬我巫族‘茹毛饮血’、‘残暴嗜杀’,挑动人族对我族的仇恨。而我巫族脾性耿直,受此污蔑,自然怒不可遏,一来二去,冲突渐起,最终……最终酿成了两族大战!”
说到此处,刑战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哽咽。
“无数人族英雄,无数巫族儿郎,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自己兄弟的屠刀之下!”
吴双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
但他身侧的古道今,却能感觉到,吴双体内那股沉寂的血脉之力,正在缓缓苏醒,带着一股让鸿蒙世界都为之颤栗的毁灭气息。
何清宴秀眉紧蹙,她敏锐地发现了一个问题。
“既然他有如此图谋,为何不直接将你们赶尽杀绝?反而要用这种手段?”
刑战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但其中也夹杂着一丝骄傲。
“他倒是想,可他做不到!”
“当初,后土祖巫身化轮回,执掌地道。而女娲娘娘造化人族,功德无量,与人道气运相连。我巫、人二族,乃是地道与人道圣道的根基所在!”
“只要地道与人道不灭,我二族便有天地气运庇护,他昊天身为天帝,亦要受天道管辖,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灭绝我等,否则必遭圣道反噬!”
原来如此。
陆九关恍然,他点了点头,总算明白了其中关窍。
这不是昊天不想,而是他不能。
可也正是因为这个解释,吴双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扩大到了极致。
既然昊天无法从正面毁灭巫族,那么他必然会从侧面,从那些天地圣道无法直接庇护的地方下手。
“地府……”
吴双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寒意。
“我那些在地府担任神职的兄长化身……酆都、五方鬼帝、十殿阎罗……他们,现在如何了?”
这个问题一出,刑战脸上仅存的那点骄傲,瞬间被无尽的悲哀与仇恨所取代。
他与身后的七位大巫对视一眼,八个顶天立地的巨人,齐齐地,再次单膝跪了下去。
“祖巫……”
刑战的声音,沙哑得仿佛两块岩石在摩擦。
“……都陨落了。”
轰!
这四个字,仿佛四道混沌神雷,在吴双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昊天……他以天帝之名,号令天兵天将,突袭地府!”
刑战的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兄长们的化身,虽有地府权柄加持,但终究只是一道化身,如何能敌得过他蓄谋已久的全力一击!”
“那一战,整个幽冥血海都被染成了金色,酆都大帝战至神躯崩灭,十殿阎罗尽数神魂俱散……”
“如今的地府,从酆都大帝到十殿阎罗,尽数……都是他昊天的人!”
“混账!”
陆九关气得浑身发抖,他一步上前,指着九天之上。
“他这是在掘整个洪荒世界的根基!轮回重地,岂容他如此染指!”
刑战惨然一笑。
“他自然不敢动后土祖巫留下的六道轮回根本,那是整个洪荒世界的基石,动之则天地同崩。可除了轮回核心,整个地府的秩序,都已落入他的掌控之中!”
吴双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
何清宴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扶住他,却被他轻轻抬手阻止了。
他没有说话。
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座名为吴双的火山,已经到了喷发的边缘。
兄长的化身,全灭了。
他一手建立起来,用以平衡天地,为巫族谋求后路的地府秩序,被人生生夺走,换上了敌人的爪牙。
好。
好一个昊天!
吴双的思绪,在狂怒的边缘飞速运转。
地府之中,除了巫族的化身,他还留下了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
那个诞生于幽冥血海,天生便与杀伐、污秽之道相伴的枭雄。
“冥河……”
吴双的声音,已经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呢?阿修罗一族呢?他们执掌十八层地狱,难道……也叛了?”
听到这个名字,刑战等几位大巫都愣了一下,随之脸上露出迷茫之色。
“回禀祖巫,冥河老祖……自从地府大变之后,便再无他的消息传出,幽冥血海也彻底沉寂,我等……也不知晓具体情况。”
不知晓?
吴双的右眼,那片能够吞噬一切的灰白漩涡,开始缓缓转动。
在这洪荒世界,只要他想,就没有他不知晓的事情。
他闭上了双眼。
心神在瞬间跨越了无尽的空间,无视了天庭的封锁,无视了地府的壁垒,直接沉入了那片位于洪荒最底层的污秽之海。
幽冥血海。
然而,映入他感知的,却不是那片记忆中波涛汹涌,充满了无尽杀伐与怨念的血色海洋。
而是一片……死寂。
整片幽冥血海,仿佛被一股浩瀚伟力强行凝固,化作了一块巨大的血色琥珀,再无半点生机。
而在那血海的最深处,十八座巨大的黑色殿堂,若隐若现。
吴双的心神,向着那里探去。
他感受到了阿修罗一族的气息,微弱,却充满了不屈的抗争之意。
他的心神继续下沉,寻找着那股最为熟悉,也最为霸道的杀伐本源。
找到了!
可下一瞬,吴双那已经沉入谷底的心,再次狠狠一坠。
他找到了冥河的气息。
那股本该搅动诸天,屠戮神佛的杀道本源,此刻却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他被镇压了。
在幽冥血海的最核心,一座由九天神金铸造,遍布昊天神文的巨大金色宝塔,正死死地镇压着一道身影。
那身影盘膝而坐,身形枯槁,正是冥河老祖!
他没有叛变。
他选择了抗争,然后,被镇压了。
吴双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左为青铜,右为灰白的眼眸之中,所有的情绪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片纯粹的,足以冻结时空的虚无。
他抬起头,视线仿佛穿透了祖巫殿的穹顶,穿透了十万大山,落向了那幽冥血海的方向。
“昊天……”
吴双轻轻吐出三个字。
“你,找死。”
吴双吐出那三个字,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刑战与身后七位大巫,只觉得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栗窜遍全身,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们面前的,不再是他们敬仰的祖巫,而是一尊即将审判天地的灭世神魔。
“小师弟……”
何清宴上前一步,脸上满是担忧。
吴双没有回头,他只是抬起手,对着面前的虚空,轻轻一划。
没有法则波动,没有神光流转。
一道漆黑的裂缝,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裂缝的另一端,是翻涌不休的血色雾气与无尽的哀嚎。
通往幽冥地府的路径,被他随手打开了。
“吴双兄弟,我跟你去!”
陆九关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步窜到吴双身边,脸上哪还有半分嬉笑,满是同仇敌忾的怒容。
“算我一个。”
古道今言简意赅,身形一动,已经站在了吴双的另一侧。
裂空道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上,用行动表明了他的选择。
吴双看了他们一眼,并未拒绝。
他率先迈步,踏入了那片血色的幽冥之中。
……
幽冥地府。
曾经阴气森森,轮回秩序井然的六道轮回之地,此刻却变了一副模样。
原本的鬼门关、黄泉路、奈何桥,此刻竟都笼罩在一片祥和的金色神光之下。
空中飘荡的不再是引路的鬼火,而是一朵朵金色的祥云。
无数身穿天庭制式甲胄的天兵,面无表情地在各处巡逻,将此地镇守得如同铁桶一般。
就在吴双一行人身影出现的瞬间。
“什么人!竟敢擅闯地府重地!”
一声威严的喝问,从高耸的酆都城内传来。
紧接着,数十道神光从城中飞射而出,落在吴双等人面前,化作一个个身穿官袍,神情倨傲的仙神。
为首一人,头戴帝冠,身穿玄色帝袍,正是昊天册封的新任酆都大帝。
他身后,是五方鬼帝与十殿阎罗,一个个气息不凡,皆是大罗金仙的修为,那酆都大帝,更是达到了准圣的门槛。
“好大的胆子!见了本帝,为何不跪!”
新任的酆都大帝看着吴双几人,眉头一皱,脸上满是不悦。
在他看来,这几个突然出现的生灵,气息古怪,虽然看不透深浅,但在这地府之中,他就是绝对的主宰。
“区区蝼蚁,也敢称帝?”
陆九关当场就乐了,他掏了掏耳朵,斜着眼睛打量着对方。
“放肆!”
酆都大帝身后的一名阎罗厉声呵斥。
“此乃天帝亲封的酆都大帝,执掌幽冥,尔等妖邪,还不速速束手就擒,听候发落!”
吴双根本没有理会这些聒噪的家伙。
他的心神,早已穿透了层层阻碍,落在了那片被凝固的血海深处。
他感受到了冥河的抗争,感受到了那座金色宝塔的镇压。
“聒噪。”
吴双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他只是随意地抬了抬眼皮。
一股无法形容的伟力,瞬间降临。
那刚刚还威风凛凛,口含天宪的酆都大帝、五方鬼帝、十殿阎罗,连同他们身后成千上万的天兵天将,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脖子。
他们脸上的倨傲与威严,瞬间化为了惊恐与骇然。
“噗通!”
“噗通!”
从酆都大帝开始,所有昊天册封的仙神,所有镇守此地的天兵,全都身不由己地跪了下去。
他们的法力被禁锢,他们的神魂在颤栗,他们的仙躯,在这股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朽木。
他们甚至连一个念头都无法升起,只能保持着跪拜的姿势,连头都抬不起来。
一念之间,镇压地府!
陆九关看得眼角直抽,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很高估吴双在洪荒世界的主场优势了,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了。
这是何等的霸道!
吴双没有再看那些跪伏的仙神一眼。
他一步踏出,身影便出现在了幽冥血海的上空。
古道今等人紧随其后。
看着下方那片已经化作血色琥珀,再无半点生机的海洋,何清宴与裂空道尊都感受到了那股来自昊天的强大封禁之力。
“好霸道的神通,这是想将整个幽冥血海都炼化掉。”
陆九关皱起了眉头。
吴双悬浮于血海之上,他低下头,视线穿透了凝固的血水,看到了那座镇压在最核心的金色宝塔。
他缓缓伸出手,对着下方,五指张开,然后轻轻一握。
“碎。”
一个字,言出法随。
咔嚓!
咔嚓嚓!
那座由九天神金铸造,遍布昊天神文,足以镇压准圣巅峰强者的金色宝塔,其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下一瞬,轰然爆碎!
化作了漫天的金色粉末,消散在血海之中。
随着宝塔的破碎,整片被凝固的幽冥血海,仿佛冰川解冻。
“哗啦啦——”
无尽的血浪,再次翻涌而起。
一股滔天的杀伐之气,混合着压抑了万古的怒火,从血海的最深处,冲天而起!
“昊天小儿!你困不住我冥河!”
一个沙哑、疯狂、充满了无尽恨意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地府。
一道枯槁却又无比挺拔的身影,从血海深处冲出,立于吴双面前。
正是冥河老祖!
他虽然气息萎靡,但那双眼睛里,燃烧的却是足以焚尽九天的怒火与杀意。
他刚想仰天长啸,宣泄万古的愤懑,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面前那道平静的身影时,他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瞬间凝固了。
他呆呆地看着吴双,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那双左为青铜,右为灰白的眼眸。
冥河老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
而是一种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救赎的激动。
“吴……吴双道友?”
他的声音干涩,充满了不确定。
吴双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那片虚无的杀意,也泛起了一丝波澜。
他对着冥河,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冥河老祖再也抑制不住。
这个搅动风云,杀伐果断的幽冥教主,这个宁愿被镇压万古也不肯屈服的枭雄,眼眶竟瞬间就红了。
“道友!你……你终于回来了!”
他声音里的激动与喜悦,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而在远处,那些被镇压得跪伏在地的酆都大帝、十殿阎罗,在听到冥河老祖那一声狂喜的呼喊时,每一个人的脑海,都仿佛有亿万道惊雷同时炸响。
吴双?
哪个吴双?
一个让他们想都不敢想,一个被天帝列为最高禁忌,一个只存在于上古神话传说中的名字,浮现在他们的心头。
那个以一己之力,逆天斩圣的……第十三祖巫!
新任的酆都大帝猛地抬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骇然地看向那道平静的身影。
“祖……祖巫吴双?!”
“这!!本帝怎么......”
新任酆都大帝的声音,在死寂的幽冥地府中回荡,充满了无法抑制的骇然。
他身后,所有昊天册封的仙神,每一个人的神魂都在疯狂震颤。
这个名字,是禁忌。
是天帝日夜悬于心头,却又绝不容许任何人提起的梦魇。
那个逆乱了上古,斩落了圣人,本该永远消失在岁月长河中的煞星,他怎么可能回来!
吴双的视线,终于从冥河老祖身上移开,淡淡地落在了那跪伏于地的酆都大帝身上。
他没有释放任何威压。
可那名刚刚还自称“本帝”的仙神,却像是被整个洪荒天地的重量压在了身上,仙躯之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金色的神血从裂痕中渗出,瞬间又被蒸发。
“你,也配称帝?”
吴双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所有仙神的心头。
他甚至没有动手。
仅仅是一道视线,一个念头。
在这方由他兄长化身与他亲手建立秩序的土地上,他就是唯一的意志。
“噗!”
新任酆都大帝猛地喷出一口金色的血液,整个人的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头上的帝冠滚落在地,摔得粉碎。
他身后的五方鬼帝与十殿阎罗,更是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一个个瘫软在地,神魂本源都在这股意志下开始消融。
“吴双兄弟,这些杂碎怎么处理?”
陆九关凑了过来,他看着这些前一刻还耀武扬威,下一秒就跟死狗一样的仙神,撇了撇嘴。
“杀了他们,都脏了你的手。”
吴双没有回答。
他只是收回了视线,仿佛从未看过这些蝼蚁一眼。
他转过身,看着身形枯槁,但双目之中重新燃起滔天杀焰的冥河老祖。
“道友,我……”
冥河老祖张了张嘴,万古的愤懑与重见天日的狂喜交织在一起,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吴双抬手,打断了他。
一股纯粹的生之概念,自吴双指尖流淌而出,没入冥河老祖的体内。
那是盘古的创生之理。
冥河老祖那因为被镇压万古而干涸的神躯,在这一瞬间,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大地,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他便重新化作了那个搅动幽冥,霸道绝伦的血海教主。
“多谢道友!”
冥河老祖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对着吴双,郑重地躬身一拜。
这一拜,是谢救命之恩,更是谢再造之德。
“不必。”
吴双的声音依旧平淡。
“昊天,该死。”
“我,也想他死。”
简单的两句话,却定下了一场颠覆三界的盟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