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里的水波轻轻晃动，映着暖黄的灯光和德拉科忽然愣住的脸。
他眨了眨眼，睫毛上挂着细碎的水珠，像某种被突然定格的魔法生物。
“……哈？”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难以置信的音节。
紧接着，他看着眼前这张写满认真、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祈求的脸。
湿漉漉的银发贴着额头，灰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过来，像极了某种淋了雨还固执地要把脑袋塞进人手心的大型犬。
那些怔愣瞬间被冲垮，笑意如同被戳破的气泡，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噗——哈哈哈哈哈……”
德拉科肩膀颤抖起来，他猛地向后一仰，靠在浴缸壁上，笑得几乎喘不过气，另一只手拍打着水面，溅起大片水花。
“艾德……哈哈……艾德里安·冯·莱茵斯坦……”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灰蓝色的眼睛里盈满了促狭和难以置信的光，“你、你……”
他用力抽回被艾德里安虚握着手腕的那只手——艾德里安顺从地松开了——然后，带着满掌的水和未散的笑意，重重地、胡乱地揉在了那颗湿漉漉的银发脑袋上。
“你是哪里来的大型粘人魔法生物吗？嗯？”
德拉科边揉边笑骂，指尖故意用力，把原本顺帖的发丝搓得乱七八糟。
“下午还没摸够？还是被摸上瘾了？”
水珠四溅，艾德里安没有躲闪，甚至配合地低下脑袋，任由德拉科动作。
他的嘴角在德拉科看不见的角度，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成那副平静中带着一丝专注的模样。
——
艾德里安的脸颊被揉得微微发红，几缕银发狼狈地贴在额角和鼻梁上。
“……不要笑我了，小龙。”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窘迫，却又柔软得近乎诱哄。
“我只是……”他顿了顿，“有点……喜欢你的手放在我头上的感觉。”
德拉科的笑声渐歇，但嘴角仍高高扬着。
他放轻了力道，指尖从发间穿过，带着一种近乎逗弄的缓慢。
“是吗？”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喜欢我摸你头？像这样？”
他的手指滑到艾德里安后颈，轻轻按了按那里紧绷的肌肉。
艾德里安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浴缸里的水温似乎悄然升高了几度。
“……嗯。”
艾德里安低声承认。
他终于抬起眼，湿漉漉的睫毛下，灰绿色的眼眸里氤氲着坦诚的、毫不掩饰的渴求。
“喜欢。很……安心。”
他停顿了一秒，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下午……太短了。”
德拉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着眼前这个人。
——荒谬，却又……该死的迷人。
“贪心。”德拉科轻声哼道，指尖却诚实地继续在那片温热的皮肤上流连，从后颈滑到耳廓，轻轻捏了捏泛红的耳尖，“下午是谁先惹我生气的？嗯？现在倒来讨赏了？”
艾德里安微微偏头，主动将耳朵更送进德拉科指尖，低声道：“我错了。所以……现在可以讨赏吗？”
他的逻辑简单直白得让德拉科又想笑。
“看你表现。”
德拉科重复了晚餐前的话，但语气已软化成一片温水。
他收回手，在艾德里安几乎要露出失望表情的前一刻，双臂向后搭在浴缸边缘，好整以暇地扬了扬下巴，“自己过来。”
艾德里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他向前挪动，带起一阵水波荡漾，直到两人膝盖相抵，气息再次交融。
他微微低下头，若有若无的唇瓣擦过德拉科的唇。
一个近乎依偎的姿势。
然后，他安静地等待着。
德拉科抬眸，那张俊美得甚至有些不真实的脸正在自己上方。
发梢的水珠顺着流畅的下颌线滚落，滴在他的胸膛上，带来一点微凉的刺激，
德拉科终于抬起手，抚上了艾德里安的后脑，缓慢地、一下下地，开始梳理那些湿透的发丝。
指尖偶尔擦过头皮，能感觉到艾德里安细微的放松和战栗。
浴室里只剩下水流潺潺、炉火噼啪，以及两人逐渐同步的、轻缓的呼吸声。
良久，德拉科才低声开口：
“你真是……没救了，艾德。”
艾德里安发出一声模糊的鼻音。
“嗯。”他坦然承认，“没救了。”
而德拉科知道，自己大概……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