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氤氲的水汽与规律的抚触间缓缓流淌。
壁炉里的木柴噼啪作响，浴缸内的水温由温热变得恰到好处，又渐渐转向微凉。
德拉科的手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从手腕到指尖最初是放松的，后来传来熟悉的酸软感，但他没停。
艾德里安的呼吸从一开始的轻缓，逐渐变得深长而均匀，整个人几乎将重量都交付在了德拉科身上。
直到指尖的酸麻变得明显，德拉科才几不可闻地动了动肩膀。
一直闭着眼的艾德里安立刻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动静。
他抬起脸，灰绿色的眼眸在雾气中看向德拉科。
“手酸了？”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嗯。”德拉科实话实说，却也没急着抽回手，只是用指尖最后轻轻刮了刮艾德里安的发际，“某个粘人精该起来了，水都快凉了。”
艾德里安没动，反而将脸颊更往他掌心眷恋地贴了贴，才缓缓直起了身。
水波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带起一阵细微的凉意。他换了个姿势，与德拉科并肩靠在宽大的浴缸边缘。
两人肩挨着肩，手臂在水下轻轻相触。蒸腾的热气已然散去不少，皮肤上残留着被温水浸透后的松弛感。
德拉科舒了口气，将酸软的手臂搭在浴缸沿上，指尖垂入渐凉的水中。
艾德里安的目光追随着那只手看了片刻，才转开视线，望向水面摇曳的的光影。
一种舒适的、饱足后的宁静在两人之间流淌。
过了好一会儿，艾德里安才轻声开口。
声音比刚才多了几分沉静。
“……小龙。”
“嗯？”德拉科闭着眼应道，语调慵懒，还沉浸在那种放松的余韵里。
“接下来一段时间……”
艾德里安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点斟酌，像是将思绪从温暖的倦怠中打捞起来，放入了现实的容器里。
“我可能需要把大部分工作……搬到黑森林来处理了。”
德拉科睁开了眼，侧头看他。
艾德里安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灰绿色的眼眸在雾气中显得格外清透。
“你知道，以前正式的文书、重要的会议、需要当面接见的家族代表和合作伙伴……大多都是在银橡树的主书房处理的。”
他解释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水中轻轻划动，“那里有完整的接待流程、会客区域，还有独立的出入口，不会……干扰到私人生活。”
他观察着德拉科的表情，继续说：“但最近局势不稳，我不放心离开你身边太久。所以想把核心工作移到这里。”
“只是，”他声音低了些，“这意味着接下来可能会经常有人进出庄园了……我也担心……可能会打扰到你的清净。”
德拉科静静地听着，灰蓝色的眼睛里映着艾德里安难得显露出些许不确定的脸。
等他说完，德拉科才眨了眨眼，忽然笑了。
“就这个啊？”他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当然可以啊，这有什么。”
艾德里安灰绿色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意外——似乎没料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我会严格筛选能进入庄园的人员名单，”他立刻补充，像是要打消德拉科任何可能的顾虑，“大部分事务我会尽量通过加密双面镜处理。必须当面见的，也会控制在偏厅和东翼的独立会客区，不会让他们靠近主宅和生活区域。我会尽量……”
德拉科看着他认真计划的模样。
他突然伸出手，指尖点了点艾德里安的鼻尖。
“艾德，”他声音里带着笑意，还有一丝无奈，“你担心太多了。”
“这有什么关系呢？”德拉科向后靠了靠，舒展开身体，神情慵懒又坦然，“你在这里工作，不用整天往外跑，我还巴不得呢。”
他歪了歪头，灰蓝色的眼睛在雾气中亮晶晶的。
“这样你就可以更多时间陪我了，不是吗？”
艾德里安怔怔地看着他，那双总是深邃难测的灰绿色眼眸里，慢慢漾开一种柔和的光彩。
“……你说得对。”他嘴角牵起个小小的弧度，“这样确实更好。”
他重新放松下来，肩膀与德拉科的轻轻相碰。
水流温柔地包裹着他们。
德拉科的手指在水下找到了艾德里安的手，轻轻勾住。
“对嘛，别想那么多。这里也是你的家，你想在哪里工作就在哪里工作，不去会客厅就在书房也可以的，那里还更方便呢。”
他顿了顿，指尖调皮地挠了挠艾德里安的掌心。
“不过……要是你忙起来又忘了时间，我可是会亲自去‘提醒’你的，莱茵斯坦大家主。”
艾德里安反手握住他的手指，收拢在掌心，力道安稳而踏实。
“……随时欢迎，我的小龙。”
浴室里，水汽氤氲，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