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们堵住了!他什么都招了!”韩武的声音都在发抖,“他说,是有人给了他二十万,让他昨天晚上把货运站的监控弄坏两个小时。然后,他亲眼看到,一辆白色的冷链车开进了仓库,从车上下来几个人,花了一个多小时,换了一批砖!”
“车牌号呢?那些人长什么样?!”周秦急切地追问。
“他说那辆车没挂牌子,下来的人都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但是,他记得一个细节!”
韩武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开口。
“他说,带头的那个人,在指挥手下干活的时候,一直在把玩着一个东西。”
“一个象牙白的,刻着红色‘中’字的……麻将牌!”
红中!
又是红中!
周秦和郑苏月对视了一眼,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是“先生”的人!
“孙二狗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听到那些人说话,不是本地口音,有点像……南边广城的口音。”韩武继续汇报,“而且,他还说,那个带头的人,在临走的时候,接了个电话。他隐约听到了一句。”
“‘放心吧,华哥。事情办妥了,保证让他们狗咬狗!’”
“华哥?”周秦皱起了眉。
郑苏-月却快步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了那个被她圈起来的“金碧辉煌”上。
金碧辉煌的法人代表,张文海。
张文海,海。
王德发,发。
赵卫国,国。
这帮人起名字,都喜欢带上这种寓意发财和权力的字。
华,荣华富贵。
她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了公安局的看守所。
“张文海和王德发,现在都在李局长手里。”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郑苏月脑海里形成。
她拿起电话,直接拨给了李局长。
“李局,孙二狗我们抓到了,证据链已经完整。现在,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电话那头的李局长声音嘶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郑苏月看着地图,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把张文海和王德发,关在同一个监室里。”
“什么?!”李局长愣住了,“弟妹,这不合规矩!他们是同案犯,按规定必须分开……”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郑苏月打断他,“现在,他们一个是叛徒,一个是蠢货。那个‘先生’最想做的,就是让他们两个永远闭嘴。”
“你把他们关在一起,再‘不小心’地,让王德发知道,是张文海把他给卖了。你猜,会发生什么?”
李局长在电话那头倒吸一口凉气。
他瞬间明白了郑苏月的意思。
“疯狗咬疯狗。”郑苏月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那才叫好看。”
电话那头的李局长足足沉默了十几秒,周秦甚至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和牙齿摩擦的声响。
“弟妹……你这个……太狠了。”李局长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郑苏月的疯狂想法惊到后的脱力感。
郑苏月的声音却毫无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对敌人狠,就是对自己人仁慈。李局,现在不是讲规矩的时候,是拼命的时候。”
“我明白了。”李局长没再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他坐在自己凌乱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已经开始泛白的天际线,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从警几十年,审过的犯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但像郑苏月这样,把人心当战场,把人性里的贪婪、恐惧、背叛当武器,算计到骨头缝里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已经不是办案了,这是在诛心!
他抓起桌上的另一部电话,接通了看守所。
“老孙吗?是我,老李。你现在去把一号监室的张文海,提到三号去。”
“三号?局长,三号关着今天刚送来的王德发啊!他们是同案……”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李局长吼了一句,然后又压低了声音,“等会儿,你找个机会,跟王德发‘不经意’地提一句,就说他之所以被抓,是因为他好兄弟张文海,在水泥厂那边给他设了个套,还亲手把举报电话打到了我们这儿。”
电话那头的老孙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局长的意图。
“我懂了,局长,保证办得‘不经意’。”
……
平溪县看守所,三号监室。
厚重的铁门“哐当”一声打开,两个狱警推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进去!老实点!”
张文海连滚带爬地摔了进来,他身上还穿着那套在歌舞厅里被抓时的高档西装,此刻却皱巴巴的,沾满了灰尘,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床铺上的那个肥硕身影。
是王德发!
王德发也看到了他,那双小眼睛里瞬间喷出了火。
“张文海!你他妈还有脸来见我!”
王德发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从床铺上弹起来,挺着啤酒肚就朝张文海冲了过去。
“王……王总,你听我解释,这是个误会!”张文海吓得连连后退,他现在就是个惊弓之鸟,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当老板的威风。
“误会?老子他妈在水泥厂差点被人剁成肉酱!这也是误会?”王德发一把揪住张文海的衣领,肥大的手掌左右开弓,狠狠地扇在他脸上。
“啪!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狭小的监室里回响。
张文海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瞬间就见了血。
“不是我!真不是我!我也是受害者啊!”他抱着头,声嘶力竭地喊冤。
王德发打累了,喘着粗气松开他,指着他的鼻子骂:“不是你?那晚上的交易是谁约的?不是你,老子会去那个鬼地方?”
他虽然蠢,但也知道自己是被人当枪使了。
张文海瘫在地上,心里叫苦不迭。他现在是有口说不清,他总不能告诉王德发,自己约他去水泥厂,是想借警察的手把他抓了,好让自己趁乱跑路吧?
就在这时,监室门口传来狱警老孙和同事聊天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里面的人听清。
“哎,你说这叫什么事儿,这姓张的也真是个狠人,为了自己跑路,亲手设局把兄弟卖了,还自己打电话报警,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