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中！”
当李局长把王德发的供词通过电话告诉郑苏月时，周秦忍不住低吼了一声。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完美地串联了起来！
那个在水泥厂指挥换砖的头目！
那个被王德发等人称作“华哥”的神秘人！
他们是同一个人！
“媳妇，那这个华哥……”
“他不是‘先生’。”郑苏月打断了周秦，她的声音异常冷静。
她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了“青峰茶馆”那四个字上。
“王德发说，华哥只是‘先生’的马仔，负责传话和执行。真正的‘先生’，从来不露面。”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块从死士身上搜出来的，背面刻着“风”字的红中麻将牌。
青峰……清风……风。
“蛇头，还藏在更深的地方。”郑苏月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苏曼打来的。
“苏月，你让我查的青峰茶馆，有眉目了。”苏曼的声音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那个茶馆的法人代表虽然在国外，但我顺着资金流向往上查，发现每个月都有一笔巨额的‘管理费’，会打进一个叫‘冯四海’的人的账户里！”
“冯四海？”
“对！平溪县本地人，五十多岁，没什么正当职业，但出手极其阔绰。而且，他在平溪县道上的名气很大，年轻一辈的都尊称他一声——”
“风四爷！”
郑苏月和电话那头的苏曼，几乎是同时说出了这个名字！
“没错！”苏曼继续说道，“这个风四爷，据说酷爱喝茶和打麻将，尤其喜欢收藏各种名贵的麻将牌。他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待在青峰茶馆最后面那个不对外开放的‘听雨轩’里。”
挂了电话，郑苏月深吸一口气。
一切都明了了。
“先生”，就是风四爷，冯四海！
“我这就带人去抄了他的老窝！”周秦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郑苏月叫住他，“我们去，分量不够。这件事，必须让方书记来拍板。”
……
县委书记办公室。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方书记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省委督导组的先头人员，一个小时前已经抵达平溪，直接入驻了县招待所，明确表示，在接到正式通知前，谁也不见。
第252章向省里，都有个交代！
这是一种无声的施压，像一座大山，压在方书记的心头。
当周秦和郑苏月走进办公室，将所有的证据——孙二狗的口供、王德发的指证、苏曼查到的资金流向，以及那块关键的麻将牌，全部摊在方书记面前时，他那张紧绷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风四爷……冯四海……”方书记咀嚼着这个名字，他当然听说过这号人物，一个在平溪县黑白两道都颇有能量的“闲人”。
但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看似闲云野鹤的“四爷”，竟然就是搅得整个平溪县天翻地覆的“先生”！
“书记，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所有线索都指向青峰茶馆，指向这个冯四海！”周秦的声音铿锵有力，“只要我们拿下他，就能彻底揭开这个贩毒网络的盖子！向军方，向省里，都有个交代！”
方书记没有立刻表态，他手指敲着桌子，陷入了沉思。
他很清楚，青峰茶馆那个地方，去喝茶的都是些什么人。贸然去查封，等于是在平溪县官商两界投下了一颗炸弹，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可如果不动……
督导组就在外面等着，他们要是自己查出了冯四海和军方毒品案的关系，那他这个县委书记，就不是引火烧身那么简单了，那是政治生涯的彻底终结。
“书记，您还在犹豫什么？”
郑苏月往前走了一步，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您想，为什么冯四海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陷害石古村，来把事情闹大？”
方书记抬起头。
“因为他怕了。”郑苏月继续说道，“我们之前掀翻赵家，又步步紧逼，已经打乱了他的节奏。他急于把水搅浑，想让省里他背后的保护伞出手，帮他摆平一切。”
“这说明什么？”郑苏月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说明他背后的伞，级别很高，高到可以影响省里的决策。但同时也说明，这把伞，见不得光！”
“现在，督导组来了。这把伞自保都来不及，哪里还敢保他？冯四海现在就是一颗弃子！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
“我们现在去端掉青峰茶馆，不是冒险，是去拆弹！是把这颗炸弹的功劳，牢牢攥在我们自己手里！”
“到时候，您拿着一个盘踞平溪多年的贩毒团伙，一个敢往军方基地渗透的惊天大案，去向督导组汇报。书记，您觉得，这是过，还是功？”
方书记眼中的犹豫，瞬间被一抹厉色取代。
他明白了。
这是一场豪赌。
赌输了，万劫不复。
赌赢了，不仅能平安过关，还能把这场天大的危机，变成自己仕途上最亮眼的政绩！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桌上的红色电话，直接拨给了李局长。
“老李！立刻集合你所有的人！所有！带上武器！跟我去一个地方！”
他挂了电话，看向周秦。
“周秦，你带上你的人，跟我们一起去！”
方书记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疲惫和焦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今天，我就要亲手掀了那个王八蛋的茶馆！”
十几分钟后，平溪县公安局大院里警灯闪烁，却没有任何警笛声。
数十辆警车，载着上百名荷枪实弹的警察和武警，悄无声息地驶出大门，如同一支黑夜中的利箭，直扑城东老城区。
周秦和韩武坐在其中一辆车里，手里紧紧攥着冰冷的钢管。
韩武的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紧张。
而周秦的心，却异常平静。
他看了一眼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媳妇郑苏月在他们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去吧，把我们的家，抢回来。”
车队在距离青峰茶馆几百米外的一条小巷里停下。
方书记和李局长下了车，摊开一张简易地图，开始布置行动。
“一队封锁所有路口！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
“二队从正面突入！”
“三队从后院围墙上！控制制高点！”
“周秦！”方书记看向他，“你和你的人，跟着我和老李，走中路！我倒要看看，这个风四爷，到底长了几个脑袋！”
月光下，那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静静地矗立在巷子深处，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上面写着“青峰”二字。
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雅致的茶馆。
谁能想到，这风雅的背后，竟是藏污纳垢的毒蛇巢穴。
周秦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钢管。
他知道，今晚过后，平溪县的天，要变了。
“行动！”
随着李局长一声低吼，上百名警察如同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向青峰茶馆。
沉重的撞门锤“砰”的一声巨响，将那扇价值不菲的梨花木大门撞得粉碎。
“警察！不许动！都趴下！”
手持防爆盾的武警一拥而入，迅速控制了茶馆的前厅。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茶馆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和几个茶艺师，她们被这阵仗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抱头蹲在了地上。
方书记、李局长和周秦紧随其后，冲了进来。
“人呢？！”方书记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厅，脸色铁青。
“报告书记！后院也控制了！除了几个厨师和保安，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对讲机里传来报告声。
“搜！给我一寸一寸地搜！”李局长怒吼道。
整个青峰茶馆瞬间被翻了个底朝天。
警察们很快就在一些包间的暗格里，搜出了几本用暗语记账的账本，和一些管制刀具。
但最关键的东西——毒品和冯四海，却踪影全无。
“他妈的！让他给跑了！”李局长一拳砸在墙上。
方书记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他这次是赌上了自己的全部政治生命，要是抓不到人，他没法跟任何人交代。
周秦的心也沉了下去。
难道，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焦躁和失望的时候，周秦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郑苏月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爱茶，更爱清静。”
周秦脑中灵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