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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晨雾漫过朱雀桥时,宫墙内的铜漏恰好滴落第三声。新制的沉水香在博山炉里盘成青烟,裹着奏疏的明黄绢帛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九品中正“四个鎏金小篆。阶前两尊石兽的鬃毛积满露水,像极了那些被朝堂风雨打湿的冠冕。

我站在太极殿西侧的直廊下,看青瓷盏里的茶汤渐渐泛起涟漪。这是第七次替主人誊抄《百官录》,松烟墨在澄心堂纸上洇出深浅不一的墨痕。执笔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竹简边缘,忽然触到某道裂痕——那是永昌元年暴雨夜,主人在宣阳门外跪了三个时辰留下的印记。

“寒门举子当如劲草。“三日前东阁议政时,中书令的犀角如意敲在青铜鹤形灯台上,火星溅在紫檀案几的《百家谱》扉页。泛黄的楮皮纸记载着琅琊王氏七代朱紫,某页夹着的玉簪断口处,还沾着建康城南杏花坞的血渍。

暮色四合时,乌衣巷口飘来烤鱼焦香。巷尾当铺的鎏金牌匾下,几个鲜衣少年正用象牙箸拨弄骰盅。他们腰间悬着的金鱼袋在灯笼下流光溢彩,却无人注意到巷壁斑驳的题字——那是太和年间某位寒士用断砖刻下的“天下为公“,如今只剩“天下“二字半陷青苔。

子时的梆子声惊起寒鸦,我在文德殿后的值房里研磨松烟。月光透过菱花纹窗棂,在《品藻表》的竹简上织出银色蛛网。忽然记起主人书房暗格里的铁匣,那里藏着永明三年科考舞弊的证物:半截焦黑的蜡烛,上面凝着主考官指甲缝里的朱砂。

江雾渐浓时,秦淮河里的画舫正竞逐灯影。某艘雕花舱内,紫檀案上的经史子集堆成小山,却无人翻动。新制的冰裂纹青瓷瓶里,折枝牡丹浸在将沸的雪水里,花瓣边缘已泛出焦黄——就像那些被门第之火炙烤得扭曲的诏令。

秋雨打湿建初寺的塔铃时,我看见玄武湖北岸的庄园升起炊烟。管家的皮鞭抽在佃户肩头,扬起的尘土落在正在晾晒的族谱上。某个泛黄的册页里,某支旁系子弟的名字被朱笔重重圈起,墨迹晕染处隐约可见“罪臣之后“的字样。

腊八节的酥油花在栖霞寺绽开时,我替主人誊写完最后一道敕令。羊皮卷轴末端钤着龙涎香压制的玺印,朱砂尚有余温。廊下的铜鹤香炉突然倾倒,香灰扑簌簌落在《百官录》扉页,恰好盖住某位寒门子弟的籍贯栏。

上元夜的秦淮灯船撞碎月影时,我站在乌衣巷口的槐树下。某个华服公子的佩剑挑飞了卖花女的竹篮,散落的素馨花飘进对岸酒肆。醉眼朦胧的诗人正吟诵“朱门酒肉臭“,却不知自己的锦袍是用某州三年蚕税织就。

惊蛰那日我在秘书省值夜,听更漏声数着阶前雨滴。青简堆里忽然滑落半片桃符,褪色的朱砂里还能辨出“海内升平“的笔迹。窗外雷声炸响时,某本蒙尘的《起居注》被风掀开,露出永平四年某页被虫蛀的空白——那里本该记载某位寒士的万言书。

梅雨季的青苔爬上朱雀航码头时,我目睹一场精心策划的沉船。货箱里的新科进士策论浸透江水,墨迹在江面晕开大片污浊。获救的商贾捧着鎏金拜帖跪在权贵府邸,他们的锦囊里还装着某州三年未缴的盐税。

白露为霜的清晨,我在台城捡到半块残碑。风化的铭文记载着某次清议,那些掷地有声的言辞早已被青苔覆盖。守城老卒的箭簇上结着蛛网,蛛丝轻颤着接住某片从南朝古墓飘来的金箔——上面还残留着某位开国公爵的掌纹。

冬至祭天那日,我在太庙看见新铸的九鼎。饕餮纹的眼窝里凝结着灯油,鼎足处暗刻的羌文正在缓慢锈蚀。当司礼官的玉笏撞响青铜钟,某尊鼎腹的裂痕突然扩大,露出内层篆刻的劝诫之辞——那字迹与某位被诛九族的谏臣绝笔信如出一辙。

春分时节的玄武湖泛起千重縠纹,我看见新制的水转连磨正在碾磨陈年诏书。谷粒从青铜齿轮间簌簌坠落,混着某位寒门学士的骨灰,在磨盘上画出诡异的卦象。岸边垂柳的新芽正舔舐着石栏,那里有某位权臣用剑刻下的“万世不易“。

梅子黄时的暴雨冲垮了某段夯土墙,露出里面层层包裹的《九世谱》。最外层的麻纸已经腐烂,露出内层用鱼鳔胶黏合的《起居注》。某页夹着的干枯艾草突然断裂,飘落的碎屑里显出某位皇后的小字批注——那墨迹与某位寒门女子的血书出自同一管狼毫。

霜降前夜,我在秘书阁整理积满灰尘的《循吏传》。某卷残破的竹简突然滑落,露出夹层里褪色的蜀锦。锦缎上的百鸟朝凤图正在剥落,露出底层绣着的“王与马共天下“。当值夜的老僧点燃佛前灯,锦缎上的金线突然泛起磷光,照亮了某个被朱砂抹去的名字。

腊月廿三的祭灶夜,我在乌衣巷口望见漫天星斗。某户深宅的门缝渗出猩红烛泪,映着廊下悬挂的七十二盏铜灯。当更夫敲响三更梆子,某扇雕花窗突然迸裂,飞溅的木屑中飘出半张焦黄的婚书——那女方姓氏已被火舌舔去,只余“与马氏“三个残字在风中颤抖。

子夜钟声荡开浓雾时,我站在台城遗址拾取残砖。某块刻着“元嘉之治“的铭文砖突然断裂,露出内层篆刻的流民图。当晨曦染红秦淮河面,某艘画舫的栏杆突然断裂,坠入江水的金漆食盒里,滚出半块刻着“海内承平“的玉镇纸。

建康城的银杏叶开始飘落时,我在秘阁发现某卷蒙尘的《祥瑞录》。泛黄的楮皮纸上,某只麒麟的角突然剥落,露出内层暗绘的流民图。当秋蝉在槐树上嘶鸣,某册《百官录》的封面突然鼓起,飞出的金箔鹤衔着半枚断裂的鱼符——那纹样与某位寒门子弟腰牌上的印记严丝合缝。

暮色浸透栖霞山时,我在秦淮河捞起某盏破碎的莲花灯。灯芯残留的灯花突然爆燃,照亮了灯罩内侧的题诗:“朱门歌舞升平日“。当更夫敲响五更梆子,某座新建的功德碑突然开裂,崩落的碎石中滚出半截焦黑的臂骨,指节上还套着某位寒士的鱼符。

最后一片梧桐叶坠入玄武湖时,我在台城废墟拾到半枚玉珏。当月光穿透玉珏的裂痕,内层篆刻的“海内一家“突然龟裂,露出底层暗刻的流民图。江风裹挟着六朝旧梦掠过朱雀桥,某尊残破的石兽突然流泪,盐分结晶在它眼窝里凝成“宁为太平犬“五个篆字。

李铭渊看着自己满墙的荣誉,一半是他为九州效力所得,另一半则是为圣殿……

一生为两个集境效力的人,也许只有自己了吧。

“爸!”

李铭渊回头,他看到了儿子李九,李九的背后是蔡澜文。

蔡澜文:李副门主,也许我们可以谈谈,云踪敛鳞甲,松涛漱玉砂。劫灰未染纱,星槎渡太素。

李铭渊拔出了刀“龙渊铭阙”,蔡澜文让他坐下,只见对面又来了一人,见到了此人,李铭渊收起了刀。

“仙尊也在玩这个游戏吗?”

“六把魔刀只是前菜,正餐还尚未上桌呢,李门主。

帮帮忙,李门主,一起享用这大餐不好吗?九界门门主修庆已经进去了,他的位子空了,你坐正合适”

“他还会出来的,不是吗?”

“不,他出不来了”

李铭渊的指尖抚过青铜战帖边缘凝结的暗红锈迹,那些斑驳的纹路像极了西境血月照耀下的沙场。三十七道裂痕自剑柄处蜿蜒而下,在檀木墙面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每道裂痕都对应着圣殿穹顶某块陨铁的崩落轨迹。

“父亲。“

青瓷茶盏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颤音。李铭渊不必回头便知是儿子到了,这声音总让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少年李九浑身湿透地冲进演武场,怀里抱着从尸堆里抢回的半截断刃。

转身时龙渊铭阙在鞘中震颤,刀镡上的螭龙似乎嗅到了某种血腥气。李九的皂靴碾碎了门槛外一株枯死的曼陀罗,暗紫色花瓣粘在他束发的银扣上,像极了圣殿祭司袍角绣着的彼岸花纹样。

“让父亲看看你的新伤。“李铭渊屈指叩了叩檀木案,案上那尊汝窑天青釉瓷瓶突然发出细微的开片声。这是用修庆第一次剿灭魔教分坛所得的玄铁重金熔铸的,瓶身三道冰裂纹,恰是当年斩断圣殿三位长老锁链时留下的印记。

李九按住腰间软剑的手指骨节发白。蔡澜文就站在他们之间的阴影里,月白锦袍被穿堂风吹得猎猎作响,袖口露出的半截银丝手套还沾着未干的血渍——是今晨在云笈七阁暗室处理叛徒时溅上的。

“李副门主。“蔡澜文的指甲划过青砖缝隙里的苔藓,那里埋着三年前李铭渊与圣殿左使密谈时,从对方衣襟掉落的半枚鎏金腰牌,“云踪敛鳞甲,松涛漱玉砂。劫灰未染纱,星槎渡太素。“

刀光乍起时惊飞了檐角栖息的铜雀。李铭渊的刀鞘撞在博古架的钧窑天目盏上,琥珀色的茶汤泼溅在《九域山河堪舆图》上,恰好晕开了标注着“幽冥渊“的那片朱砂。蔡澜文却只是拈起一片飘落的雀羽,放在鼻尖轻嗅:“这北疆雪鸮的尾羽,倒是比圣殿的青鸾使报讯更准些。“

李铭渊的刀锋凝在距蔡澜文咽喉三寸处。他闻到了熟悉的沉水香,那是每次与圣殿议事时,对方总要点在青铜香炉里的熏香。就像十年前那个雪夜,他们在云梦大泽的画舫中对弈,窗外是圣殿三大法王被魔火焚身的噼啪声,棋盘上却是纹枰不乱。

“仙尊也在玩这个游戏吗?“

这句话出口时,李铭渊自己都有些惊讶。自打接掌九州门副门主之位,他便再未唤过谁“仙尊“。铜漏里的流沙发出细碎的簌簌声,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青砖地上拉得老长,末端没入那幅《天狼吞月图》的漩涡里。

来人踏着《广陵散》的音律走进来,鹿皮靴底碾碎了满地月光。当那柄缠着七十二节龙骨的折扇展开时,李铭渊终于看清扇面上用朱砂绘制的星图——二十八宿中破军与贪狼的位置,正钉着修庆去年围剿魔蛟潭时遗失的两枚玄铁令。

“六把魔刀只是前菜。“折扇敲在钧窑天目盏的裂璺处,瓷片应声剥落,露出内层用西域金粉描摹的《洛书》,“正餐还尚未上桌呢,李门主。“

李铭渊松开刀柄。龙渊铭阙归鞘时带起的风掀开了案头镇纸,露出底下压着的密信——那是修庆半月前托人送来的,火漆印是九界门独有的玄鸟衔日纹。此刻信笺边缘已微微泛黄,墨迹却依然遒劲如初见时的“待君来饮九霄雪“。

“他还会出来的,不是吗?“李铭渊盯着博古架上那尊缺了口的青铜爵,这是修庆三日前亲手赠予的礼物,断口处还沾着魔蛟潭底的青苔。

折扇忽然收拢成剑。李铭渊看见对方袖中窜出的银光没入自己影子里,再出现时已钉在身后《山河社稷图》的函谷关位置。“李门主可知,“来人摘下鎏金面具,露出修庆常戴的那枚青铜饕餮面,“九幽冥火淬炼的玄铁,遇血则鸣?“

窗外惊雷炸响。李铭渊突然想起昨夜巡更时,看见修庆的书房还亮着灯。青铜灯树的枝桠间垂着九颗夜明珠,映得案头那卷《太虚引气诀》泛着幽蓝的光——那本该是圣殿禁术。

“你闻不到吗?“蔡澜文突然凑近,袖中滑落的瓷瓶里,暗红色粉末正顺着瓷壁簌簌坠落,“修庆书房里的血锈味,可比这汝窑的梅子青要浓烈得多。“

李九的软剑终于出鞘。剑身映出博古架上那套唐三彩胡人俑,其中执壶者的面孔不知何时裂开了,露出里面裹着金箔的木芯——就像三年前他们在漠北围剿马贼时,从首领颅骨里挖出的那颗镶满宝石的人面金佛。

“父亲总说圣殿的琉璃盏盛不住西域葡萄酒。“李九的剑锋挑起案头铜铃,铃声惊动了梁间栖息的铜雀,“可孩儿记得,您书房暗格里那套邢窑白瓷,盛着圣殿送来的葡萄美酒,比宫里御酿还醇。“

李铭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昨夜替修庆斟酒时,琥珀色的液体确实在邢窑白瓷盏里晃出奇异的纹路——像极了圣殿祭坛上那尊青铜鼎的饕餮纹。

“好孩子。“来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仿佛褪去了数十载风霜。折扇展开时露出修庆布满老茧的掌心,那些茧子分布的位置,竟与李铭渊常年握刀的茧痕分毫不差。

铜漏突然发出清脆的破裂声。李铭渊看见流沙从裂缝中涌出,在青砖地上汇聚成一条蜿蜒的河。河面倒映着天花板上那幅《星斗运行图》,此刻破军星正被血色雾气笼罩,贪狼星的方位隐约可见修庆常戴的青铜饕餮面轮廓。

“你当真以为,“折扇指向博古架上的钧窑天目盏,“用西域天目土烧制的茶盏,能盛得住九幽冥火?“

李铭渊的刀再次出鞘。这次龙渊铭阙割裂的不是空气,而是虚空里凝结的血珠。那些珠子迸裂时溅出的血沫,在青砖地上凝成修庆常写的狂草——“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

蔡澜文突然轻笑出声。她腕间的银丝手套裂开,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刺青,竟是缩小版的九州地脉图。当李铭渊的刀锋逼近时,那些山川脉络突然泛起金光,映得龙渊铭阙的螭龙纹路都黯然失色。

“李副门主可听过'窑变'?“蔡澜文将碎裂的瓷片抛向空中,那些锋利的碎片在空中组成一幅星图,“当钧瓷在窑火中承受极致温度时,釉色会发生不可预测的变化——就像此刻你握着的这把刀。“

李铭渊突然松手。龙渊铭阙坠地的瞬间,刀镡上的螭龙竟睁开双眼。暗红锈迹簌簌剥落,露出底下鎏金的龙鳞——那分明是圣殿禁地龙渊阁穹顶的纹样。

惊雷再次炸响。李铭渊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满地血泊中分裂成两个身影:一个披着九州门的玄甲,另一个却穿着圣殿的月白法袍。当雷光消散时,他发现自己正站在博古架前,手指抚过那尊残缺的青铜爵。

爵身内侧刻着细小的铭文,在烛火映照下显出血色:“双生劫,九转丹“。这是修庆上月围剿魔教时,在圣殿密室发现的预言。此刻那些字迹正顺着青铜纹路流动,最终汇聚到断裂的缺口处——那里嵌着半枚鎏金腰牌,正是昨夜李九从修庆书房暗格盗取的物件。

“该用晚膳了。“蔡澜文忽然拍手,侍女们鱼贯而入,端着漆器食盒。当她们揭开盖子的瞬间,李铭渊看见蒸腾的热气在空中凝成修庆的面容。那些雾气聚成的眉眼正在微笑,就像十年前他们在云梦大泽画舫对弈时,对方总爱在落子前露出的促狭神情。

青铜爵突然发出嗡鸣。李铭渊看见爵中残酒化作血色游蛇,沿着桌案爬向那幅《天狼吞月图》。当蛇首触及画中漩涡时,整座宅院突然剧烈震颤,博古架上的唐三彩胡人俑纷纷裂开,露出内里包裹金箔的木芯——那些木芯的纹路,竟与九州门密道地图完全重合。

“父亲还不明白吗?“李九的软剑抵住《洛书》星图中央,“修仙问道不过是场宴席,九界门与圣殿不过是不同风味的菜肴。“

李铭渊的刀镡突然滚烫起来。螭龙纹路渗出金血,顺着他握刀的手腕蜿蜒而下,在青砖地上汇成修庆常写的箴言:“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当血珠滴落在《星斗运行图》的破军星位时,整座宅院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青铜祭坛。

祭坛中央悬浮着钧窑天目盏的碎片,那些瓷片正以某种韵律震颤,发出《广陵散》的音调。当李铭渊的刀锋划过瓷片时,碎片突然折射出无数画面:修庆在龙渊阁穹顶刻下的血咒、蔡澜文袖中地脉图流淌的金光、还有他自己握着龙渊铭阙斩断圣殿锁链时,溅在青铜香炉里的那滴血。

“该醒了。“蔡澜文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仿佛从极遥远的深渊传来。李铭渊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祭坛上融化,龙渊铭阙的鎏金龙鳞一片片剥落,露出底下圣殿禁地的玄铁本色。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时,李铭渊站在满地碎瓷中。那些钧窑碎片拼凑出的图案,赫然是九州门密道的等高线图。他弯腰拾起一片残瓷,发现内里包裹的金箔上,修庆的笔迹正在渗血:“九转丹成日,双生劫灭时“。

铜雀从梁间坠落,砸碎了案头那尊完整的汝窑天青釉瓷瓶。李铭渊听见瓶身开片声里,传来修庆在星槎渡彼岸的笑声。当晨光彻底照亮祭坛时,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一个走向九州门的方向,另一个正踏着《广陵散》的音符,走向圣殿禁地的龙渊阁。

我们好似隔着长风深谷欲近不得欲退不舍.

暮色漫过山脊时,我站在廊檐下数着瓦当上垂落的雨帘。青石阶沁着凉意,苔痕从砖缝里漫出来,沿着记忆的纹路爬上阶前石兽的鬃毛。风裹着松脂与潮湿的木香掠过回廊,那股味道总让我想起某年深秋晾晒陈皮的药铺,干燥的甜腥在暮色里沉淀成琥珀色的叹息。

檐角铜铃突然震颤,惊落几粒悬在蛛网上的雨珠。我伸手接住其中一颗,掌纹里蜿蜒的水痕竟与三年前那道掌纹重合。那时他站在同样的位置,替我拂去肩头银杏叶,指节擦过衣料时带起细小的静电。如今那抹干燥的暖意仍在经络里游走,像根未燃尽的线香在骨髓深处明灭。

廊外古柏投下的阴影忽然晃动起来。我望着树影间浮动的雾霭,恍惚看见白梅簌簌落进青瓷碗的残影。那是去年初雪的清晨,他立在廊下煮茶,蒸汽在雕花窗格上凝成霜花。我们谁都没有碰那盏茶,只是看着窗棂上凝结的水珠沿着冰裂纹滚落,在青砖地面洇出深色的泪痕。

风忽然转了方向。满庭枯叶打着旋儿聚成涡流,裹着某片夹在《南华经》里的蝉翼残笺飞向假山。我追过去时踩碎了满地光斑,石缝间蜷缩的蒲公英绒球突然炸开,雪白的冠羽掠过石兽空洞的眼窝,消失在飞檐挑起的暮色里。

西厢房的窗纸透出昏黄微光,像是将熄的烛火在纸上游走。我数着窗格投在苔痕上的阴影,忽然记起某个相似的黄昏,他倚在同样的位置擦拭铜镜,镜面浮动的碎光在他睫毛上织出金色的茧。我们隔着满室寂静对坐,直到暮鼓荡开雾气,将我们的影子揉进斑驳的纸窗。

廊下铜铃又响,这次带着湿重的尾音。我抬头望见云层裂开细缝,月光像淬毒的银针穿透雾霭,刺在青砖地面烙下细密的红痕。井台边的木芙蓉突然簌簌抖落花瓣,暗香浮动如某种欲言又止的絮语。去年此时,他在这里埋过一坛梅子酒,陶罐上缠着的红绳早已褪成灰褐,却始终系着半片未朽的银杏。

石阶缝里渗出夜露,在青砖表面汇成蜿蜒的溪流。我蹲下身,看见自己的倒影碎在粼粼波光里,发梢沾着不知谁遗落的木樨香。风卷起满地枯叶,露出底下青黑的瓦片,某片残瓦上还留着半枚模糊的脚印——是雨后泥泞时留下的,如今已风化成浅淡的凹痕,像被时光舔舐掉的记忆。

子夜更鼓传来时,我站在藏书阁的阴影里数檐角铜铃。七十二只风铃在夜风中奏响安魂曲,某根锈蚀的铜舌突然崩裂,清越的碎响惊起檐下宿鸟。暗处木匣上的铜锁泛着幽光,锁孔里积着经年的尘埃,恍如某次执手相看时,他袖口落下的沉香屑。

后山传来夜枭啼叫,惊落满树将绽未绽的梅苞。我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往回走,雪粒钻进绣鞋在足弓烙下细小的烙印。转过藏书阁时,忽见某扇雕花窗透出萤火般的微光——许是流萤误入窗棂,许是某段未烬的残烛在风中苟延。那点飘摇的光晕让我想起他最后那个眼神,潮湿的松烟墨在宣纸上洇开,未写完的字迹洇成团团的雾。

晨光初现时,我站在回廊尽头望见雾霭中浮动的光柱。千万片枯叶悬浮在空中,如同被冻结的蝶群。井台边的木芙蓉突然绽放,暗香裹着晨雾涌来,恍惚看见他立在同样的位置,衣襟沾着未干的墨迹,手中握着半截断墨。我们之间隔着蒸腾的水汽,所有言语都化作玻璃上的呵气,刚触及便碎成满地水痕。

正午阳光穿过棂星门,在青石板上烙下菱形的光斑。我数着光斑移动的轨迹,忽然发现某块石板边缘生着绒状的蓝铁矿,像极了那年他别在我鬓边的孔雀石碎末。风掠过藏书阁飞檐,卷起满地碎金般的阳光,某片光斑恰好落在那尊无头石像掌心,映出石雕衣褶里深藏的铭文——那些字迹早被岁月蚀去棱角,却仍能辨出“永以为好“的轮廓。

暮色四合时,我站在当年埋酒的假山前。青苔在石缝里织出暗绿的绒毯,某道裂痕里渗出琥珀色的液体,沿着石阶蜿蜒成小小的溪流。蹲下身掬水时,水面忽然映出漫天星斗,最亮的那颗正在缓缓坠落,拖着长长的光尾没入远山。这让我想起他离开那夜,我站在同样的位置数流星,却只看到流萤在竹林深处明灭,像散落的星子坠入尘世。

夜露渐重时,我回到最初伫立的廊下。铜铃在风中低吟,檐角滴落的夜露在青砖上敲出平仄。忽然有风卷着松针掠过石兽鬃毛,某根松针卡在兽齿间微微颤动,仿佛凝固的时光突然有了心跳。我伸手去触,松针却化作流萤消散在夜色里,空余掌心一道细微的刺痛,像是被某片褪色的记忆轻轻蜇伤。

子夜钟声荡开时,满庭光影突然碎成金箔。我看见无数个昨天的自己站在回廊不同角落,有的握着未启的信笺,有的捧着冷透的茶盏,有的数着檐角流萤。所有影子都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傀儡,重复着永远无法完成的动作。而那个隔着雾霭的身影,始终立在光影交界处,身影随着月影西斜渐渐透明,最终化作满地零落的银屑。

井台边的木芙蓉突然簌簌作响,惊落枝头将开未开的花苞。暗香浮动中,我听见瓦当上雨帘重续的声响,仿佛某个被斩断的黄昏正重新流淌。青石阶沁出的凉意漫上脚踝,苔痕顺着鞋底爬上裙裾,在裙摆绣出深浅不一的绿痕。风卷着某片陈年信笺掠过回廊,褪色的墨迹在风中舒展,恰是当年未写完的那句“山有木兮木有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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