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练场上的新招式(暖食篇)
后厨的抽油烟机嗡嗡作响,混着灶台上火苗“呼呼”的蹿动声,把八月的燥热搅得愈发浓烈。邢成义握着锅铲的手沁出薄汗,手腕翻转间,半勺生抽精准地淋在翻炒的青菜上,翠绿的菜叶瞬间裹上油亮的光泽。“成义,三号桌的葱烧海参好了没?客人催了!”传菜员小李的声音从备餐间传来,带着几分急促。
“马上就好!”邢成义应着,将炒好的青菜盛进白瓷盘,又快步转到旁边的灶台。张师傅正盯着砂锅里的海参,见他过来,往旁边挪了挪位置:“酱汁收得差不多了,你装盘,记得摆上青蒜叶点缀。”邢成义点点头,用长筷子夹起海参,按“一”字排开在盘里,浇上浓稠的酱汁,最后捏起几片切好的青蒜叶撒在顶端——红亮的海参衬着翠绿的蒜叶,刚端到备餐台,就被小李急匆匆地端走了。
“歇口气吧,快到饭点了。”张师傅擦了擦额头的汗,往灶眼里添了块煤,火苗渐渐弱了下去。邢成义直起身,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肩膀,目光扫过墙上的挂钟——十一点五十,还有十分钟就能去食堂吃饭。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餐盒,那是王红梅特意给他准备的,说是让他偶尔带点热菜回去,不用总吃凉馒头。
十一点五十五分,后厨的下班铃声终于响了。厨师们陆续放下手里的活,摘帽子的、脱围裙的,动作麻利地往员工食堂走。邢成义跟在张师傅身后,穿过飘着油烟味的走廊,心里竟有几分期待——昨天听周亮说,今天食堂中午有卤鸡腿,是后勤李阿姨的拿手菜,香得能飘出负一楼。
员工食堂里早已排起了小队。打饭窗口后,李阿姨正戴着一次性手套,从卤锅里捞起鸡腿,油亮的鸡腿裹着红棕色的卤汁,热气腾腾的,卤香混着肉香扑面而来,引得排队的人直咽口水。“李阿姨,给我来个大的!”周亮挤到队伍前面,笑着嚷嚷。李阿姨嗔怪地拍了他一下:“急什么?人人有份。”
轮到邢成义时,他看着铁盘里码得整整齐齐的鸡腿,喉结动了动。“小伙子,要个鸡腿不?今天卤得烂,香得很。”李阿姨拿起一个鸡腿,卤汁顺着指尖往下滴。邢成义点点头,目光却落在旁边的青菜上:“阿姨,再给我打份青菜和米饭,鸡腿帮我装在餐盒里行吗?”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餐盒,不锈钢的小盒子擦得锃亮。
李阿姨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地笑了:“给媳妇带的吧?行,我给你挑个肉多的。”她特意从卤锅里翻了翻,挑了个油光锃亮、个头饱满的鸡腿,小心翼翼地放进餐盒,又淋了两勺卤汁:“这样回去热一热,味道更好。”邢成义连忙道谢,付了饭钱——鸡腿三块,青菜一块五,米饭五毛,总共五块钱,比外面便宜多了。
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邢成义打开餐盘。米饭冒着热气,青菜翠绿爽口,他扒了两口饭,目光时不时落在旁边的餐盒上。卤汁的香味透过餐盒的缝隙钻出来,勾得人馋虫直冒,他却没动——王红梅最近总说嘴里没味儿,这鸡腿卤得入味,她肯定爱吃。
正吃着,李慧端着餐盘走了过来,马尾辫甩得欢快:“邢成义,你怎么不吃鸡腿啊?今天的鸡腿超香!”她把餐盘往桌上一放,里面的鸡腿已经咬了一口,油光蹭在了嘴角。邢成义笑了笑,指了指餐盒:“给我媳妇带回去,她最近胃口不太好。”
“哦,忘了你媳妇怀着孕呢。”李慧拍了下额头,把自己餐盘里的炒鸡蛋拨了一半给他,“这个给你,补充点营养,后厨干活费力气。”邢成义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谢了,下次我带老家的酱菜给你尝尝,我妈做的,特别下饭。”李慧眼睛一亮:“真的?那我可等着了!”
两人边吃边聊,李慧说起上午前厅的趣事:“有个客人点了佛跳墙,说想看看怎么做的,非要去后厨参观,被刘敏姐拦下来了,说后厨是重地,不能随便进。”邢成义听着,偶尔应两声,手里的筷子却没停——他得快点吃,下午一点还要上班,得趁午休时间把餐盒收好,别被油烟熏了。
十二点半,午休时间到了。邢成义收拾好餐盘,把装着鸡腿的餐盒放进帆布包最里面,又用纸巾裹了两层,生怕卤汁漏出来。回到员工宿舍,周亮正躺在床上玩手机,见他进来,举了举手里的零食:“邢哥,吃不吃薯片?刚买的。”邢成义摇摇头:“不了,我眯一会儿,下午还有活。”他躺在铺位上,却没怎么睡着,心里总惦记着餐盒里的鸡腿,想着王红梅看到时开心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
下午的工作依旧忙碌。两点刚到,订单就像雪片般传进来,其中有两桌是婚宴的菜,要求三点半前必须上齐。“成义,你负责备燕鲍翅的料,我来掌勺。”张师傅的声音透着沉稳,给了邢成义一颗定心丸。他点点头,快步走到备料台,从冰箱里拿出泡发好的海参和鱼翅,动作麻利地清洗、改刀——这些步骤他早已烂熟于心,海参切得大小均匀,鱼翅摆得整整齐齐,连张师傅都忍不住夸:“你这刀工,比刚来的时候强多了。”
四点多,婚宴的菜终于上齐了。邢成义擦了擦汗,刚想歇口气,又接到了新的订单。直到五点五十,最后一份菜端走,他才彻底松了口气。张师傅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表现不错,婚宴的菜没出一点差错,晚上早点回去歇着。”邢成义点点头,心里却想着赶紧把鸡腿带回去,别凉透了。
六点整,下班铃声准时响起。邢成义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拎着帆布包往酒店外走。帆布包里的餐盒被他护在怀里,像护着什么宝贝。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路边的路灯渐次亮起,暖黄的光映着街道上的车流,他脚步轻快,心里满是期待。
四十分钟后,公交车在四通桥站停下。邢成义攥着帆布包,快步往胡同里走。胡同里飘着各家做饭的香味,有炒辣椒的呛味,有炖排骨的肉香,还有烙饼的面香,混在一起,满是生活的烟火气。走到爬满绿藤的窄门时,他特意放慢了脚步,从帆布包里掏出餐盒,又理了理头发——想让王红梅看到自己精神点的样子。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扑面而来。王红梅正坐在窗边绣十字绣,阳光透过小窗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回来了?”她抬头笑着迎上来,伸手想接他手里的包,邢成义连忙躲开:“不用你动手,快坐着歇着。”他把帆布包放在小桌上,小心翼翼地拿出餐盒,“你猜猜里面是什么?”
王红梅眨了眨眼,凑近闻了闻:“好像有卤香味,是鸡腿?”邢成义笑着点头,打开餐盒——油亮的鸡腿躺在里面,卤汁凝固在表面,依旧透着诱人的光泽。“今天食堂有卤鸡腿,我没舍得吃,给你带回来了。”他说着,从抽屉里拿出筷子,递到王红梅手里,“快尝尝,李阿姨卤的,特别香。”
王红梅看着餐盒里的鸡腿,眼眶微微发热。她知道邢成义有多爱吃肉,平时在食堂吃饭,但凡有肉菜,他都会多打一点,今天却把鸡腿留了下来。“你怎么不吃啊?”她轻声问,手里的筷子迟迟没动。“我在食堂吃了炒鸡蛋,还有青菜,饱得很。”邢成义撒谎道,其实他中午只吃了青菜和米饭,早就饿了,但看着王红梅期待的眼神,心里比吃了鸡腿还甜。
“那我们一起吃。”王红梅把鸡腿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邢成义,“你不吃我也不吃。”邢成义拗不过她,只好接过鸡腿,咬了一小口。卤汁的香味在嘴里散开,咸香中带着微甜,确实好吃。“怎么样?香吧?”他笑着问。王红梅点点头,小口小口地吃着,眼里满是幸福的笑意。
吃完鸡腿,王红梅收拾好餐盒,邢成义坐在她身边,帮她捏着肩膀:“今天累不累?有没有出去走走?”“不累,”王红梅摇摇头,“上午绣了会儿十字绣,下午睡了一觉,还去胡同口的超市买了点馒头。”她顿了顿,又说,“咱们的牙膏快用完了,洗发水也没多少了。”
邢成义拍了下大腿:“正好,我今天发了加班费,晚上带你去超市逛逛,买点生活用品。”“不用了吧,明天再去也行。”王红梅说,她知道邢成义累了一天,想让他好好歇着。“没事,反正晚上也没事,逛一圈就回来。”邢成义说着,站起身,“你换件衣服,咱们早点去,晚了超市人多。”
王红梅点点头,从衣柜里拿出邢成义今天给她买的浅灰色t恤和黑色运动裤,换了上去。宽松的衣服穿在身上,一点都不紧绷,她对着小镜子转了两圈,笑着说:“还是新衣服舒服。”邢成义看着她,眼里满是宠溺:“等下个月发工资,再给你买两件。”
两人锁好门,往胡同口的超市走。傍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吹散了白天的燥热。胡同里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打在青石板路上,映出两人并肩的影子。偶尔有骑着自行车的居民经过,车铃“叮铃铃”地响着,格外清脆。
“慢点走,地上有坑。”邢成义扶着王红梅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避开路上的水洼。王红梅笑着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这么小心。”话虽这么说,却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了靠。两人聊着天,说起今天在酒店的趣事,邢成义讲张师傅夸他刀工进步了,王红梅讲胡同里的张大妈给了她几个自家种的西红柿,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超市门口。
这家超市不大,却是附近居民常来的地方。门口摆着打折的水果,苹果、香蕉、西红柿,堆得像小山一样。收银台前排着小队,收银员麻利地扫着码,“滴滴”的声音此起彼伏。邢成义扶着王红梅走进去,一股空调的凉风扑面而来,让人瞬间清爽了不少。
“先去买牙膏和洗发水。”邢成义拉着王红梅的手,往日用品区走。货架上的牙膏摆得满满当当,有薄荷味的、水果味的,还有专门针对敏感牙齿的。王红梅拿起一支薄荷味的牙膏,看了看价格:“这个便宜,才三块五。”邢成义接过牙膏,又拿了一支:“买两支吧,省得下次再跑。”
洗发水货架前,王红梅挑了一瓶最便宜的飘柔:“这个就行,我头发短,用不了多少。”邢成义看了看,又拿起一瓶护发素:“再买瓶护发素,你头发最近有点干,用这个好点。”“不用了,太贵了。”王红梅想把护发素放回去,却被邢成义按住了手:“不贵,才十块钱,对你头发好。”
买完洗漱用品,两人又走到纸巾区。王红梅拿起一提卫生纸,看了看重量:“这个实惠,一提有十卷,才八块钱。”邢成义点点头:“那就买这个。”他见旁边摆着婴儿用的湿巾,心里一动,拿了一包:“这个也买了,以后孩子出生了能用。”王红梅看着他,眼里泛起了泪光——他总是这样,事事都想着孩子,想着这个家。
走到食品区,邢成义停了下来。货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零食,有饼干、薯片、巧克力,还有王红梅爱吃的话梅。他拿起一包话梅,递给王红梅:“你不是说嘴里没味儿吗?买点这个,酸溜溜的,开开胃。”王红梅接过话梅,看了看价格:“太贵了,五块钱一包呢。”“没事,爱吃就买。”邢成义说着,又拿了一包饼干,“这个留着你饿了的时候吃。”
两人逛了一圈,购物篮里渐渐堆满了东西:牙膏、洗发水、护发素、卫生纸、湿巾、话梅、饼干,还有几包盐和酱油。“差不多了,该结账了。”邢成义看了看购物篮,觉得没什么遗漏了。王红梅点点头,帮他扶着购物篮,往收银台走。
收银台的队伍不长,很快就轮到他们了。收银员麻利地扫着码,“滴滴”的声音响起,邢成义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一点点增加,心里却很踏实——这些东西虽然不贵重,却是生活里必不可少的,每一样都透着过日子的烟火气。“一共四十八块五。”收银员说。邢成义掏出钱包,拿出一张五十块的纸币递过去,找回一块五,小心地放进钱包里。
走出超市,手里拎着两个沉甸甸的购物袋。邢成义把重的那个袋子拎在手里,让王红梅拎着轻的那个。“今天花了不少钱。”王红梅说,语气里带着点心疼。“不多,都是该买的。”邢成义笑着说,“只要你和孩子好好的,花多少钱都值得。”
两人往回走,夜色渐浓,胡同里的路灯亮得更久了。王红梅拎着购物袋,里面的话梅包装袋偶尔发出轻微的响声,像在唱着欢快的歌。她靠在邢成义身边,轻声说:“成义,有你真好。”邢成义握住她的手,心里暖暖的:“傻瓜,跟我还说这个。”
回到地下室,邢成义把购物袋放在小桌上,开始收拾东西。他把牙膏和洗发水放进卫生间的架子上,把卫生纸和湿巾放进抽屉里,把话梅和饼干放在王红梅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王红梅坐在床边,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眼里满是温柔。
收拾完东西,邢成义坐在王红梅身边,拿起她绣了一半的十字绣。上面绣着一朵莲花,针脚细密,颜色搭配得恰到好处。“快绣完了吧?”他问。“嗯,再有两天就能绣完了,到时候给孩子做个小枕头。”王红梅说,她拿起针线,又开始绣起来。邢成义坐在旁边看着,偶尔帮她递个线团,两人配合得很默契。
窗外的通风井里,绿萝在晚风里轻轻晃动,偶尔有蝉鸣传进来,带着夏日的气息。邢成义看着王红梅认真的侧脸,心里满是憧憬。他知道,现在的日子虽然清苦,但只要两人齐心协力,总能把日子过好。就像这地下室里的灯光,虽然微弱,却能照亮他们的小家,温暖彼此的心房。
“对了,”邢成义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今天张总监给了我一张菜品研发的报名表,说下个月酒店要搞菜品创新大赛,让我试试。”王红梅停下手里的活,眼里满是惊喜:“真的?那太好了!你一定要参加,你的厨艺这么好,肯定能拿奖。”
“我也想试试,”邢成义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就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菜,张总监说要结合传统和创新,还要符合客人的口味。”王红梅想了想,说:“你不是擅长鲁菜吗?可以在鲁菜的基础上做点改良,比如上次你说的山楂红烧肉,既保留了红烧肉的香,又加了山楂解腻,客人肯定喜欢。”
邢成义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就做山楂红烧肉,再配一道改良版的葱烧海参,应该差不多了。”他把报名表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里,像放着什么宝贝:“等明天上班,我跟张师傅商量商量,听听他的意见。”
王红梅笑着点点头,又开始绣十字绣。邢成义靠在床边,看着她手里的针线在布上翻飞,心里格外踏实。他想起刚认识王红梅的时候,她还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成了他的妻子,怀着他们的孩子,跟着他在bJ打拼。他心里有些愧疚,觉得没能给她更好的生活,但更多的是动力——他要努力工作,让她和孩子过上好日子。
夜深了,王红梅靠在邢成义怀里睡着了。邢成义轻轻拍着她的背,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心里满是幸福。他看着窗外的月光,透过小窗洒进来,照亮了房间的一角。他想起今天给王红梅带回来的鸡腿,想起逛超市时她开心的样子,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更加努力地工作,争取在菜品创新大赛中取得好成绩,说不定还能涨工资。等攒够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