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日头一天短过一天,斜斜地挂在天边,没什么暖意。
路旁的老槐树叶子已经黄了大半,风一吹,那些枯黄的叶子就簌簌地往下落,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沙沙作响。
从这里回叶家庄,少说还要走一个多月。
每到一个稍大的城镇,叶凌风都会对车厢里的娇娇说:“夫人,咱们在这儿停两日吧。”
而娇娇也总是乐此不疲地应和着。
集市上总是热闹的。
米面粮油、瓜果菜蔬、布料药材、棉花皮货,但凡是将来可能用上的,他们都仔细采买。
叶凌风在前头与店家议价,娇娇就在后头细细查看粮食品质,用手捻一捻米粒,凑近闻一闻药材的香气。
\"这腊肉怎么卖?\"叶凌风停在北边来的货摊前。
\"五十文一斤,您要是要得多,还能便宜些。\"摊主热情地招呼。
\"来二百斤。\"叶凌风掏出钱袋,\"再要一百斤那个干货。\"
他们有一套熟练的法子:先在城西租个僻静院子,分头去集市上采买,让店家把货送到住处。
等夜深人静,院子里堆满了米袋、布匹和药材,娇娇才悄悄推开房门,手指轻触,把堆积如山的物资收进她那个神奇的空间。
这么一路走一路囤,原本的空间已经扩展了十倍不止。
新收的米面堆成了小山,各色布匹整齐码放,药材分门别类装在箱子里,腊肉干货挂在特制的架子上,俨然成了个移动仓库。
望着空间里越堆越满的物资,娇娇倚在米袋上,轻轻舒了口气。
这些实实在在的储备,让她心里踏实了些。
虽说除了这个仓库,里面还有一个大型超市,和超市的货仓,但那都是现代的东西,全都拿过去,太引人注目。
而且目前,她还不知道超市的货仓如何补货,也害怕坐吃山空,万一叶家军今后在战场上遇到紧急情况,又没有后勤粮草支援,功败垂成。
所以,她要储备足够多的物资。
她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比谁都明白乱世里什么最重要。
这些日子,她夜里总睡不踏实,常常半夜醒来,就着月光在纸上写写画画,盘算还缺什么,还能添置什么。
有时候想着想着,会不自觉地发愣,直到叶凌风轻声唤她。
东西备得越足,心里就越有底。
她清楚地知道,将来要是真打起仗来,十几万人每天要吃的粮食、要用的伤药、过冬的棉衣,哪一样不是个大数目?她得在到叶家庄之前,尽量多准备些。
这夜月色正好,娇娇合上记得密密麻麻的账本,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窗外月亮正明,清辉洒了一地,把院里的石阶照得发亮。
叶凌风推门进来,把一件外衣披在她肩上:\"还在算?\"
\"嗯。\"娇娇靠在他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还得再添些金疮药,特别是止血的三七粉。哦,对了,我今天已经飞鸽传书给师父,让他开始制备金疮药,还有战场上急需的各类药材了。\"
\"夫人费心了!那咱们明天一早就去镇上的药铺。\"叶凌风揽住她的肩,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别太累着。\"
“知道啦!没那么娇弱,而且我还有神仙水呢!”娇娇躲进他的怀里,笑得像只俏皮的小狐狸。
听着叶凌风沉稳的心跳,娇娇的目光却还望着窗外那轮明月。
她知道,前面的路还长,得赶在天冷之前,把该备的都备齐了。
秋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寒意,让她不自觉地往叶凌风怀里靠了靠。
次日清晨,叶凌风与娇娇便来到了镇上最大的“济世堂”药铺。
还未进门,便听得里面传来一阵喧哗吵闹声。
“你们济世堂卖的这是什么劣等药材?我儿子吃了你们开的药,上吐下泻,病得更厉害,都快要死了!今天济世堂必须给个说法!”
一个粗嗓门的汉子用力拍着柜台,震得上面的算盘都跳了起来。
地上的放了半张门板,上面躺着一个面容惨白,身形瘦削,骨瘦如柴的八九岁的男孩子。
男孩紧紧闭着眼睛,脏兮兮的头发被压在脑后,瘦的跟麻杆一样,露在外面的手指如鸡爪一般瘦弱,而且指甲缝里全是黑泥,还渗着暗红色的血迹。
这汉子身后还跟着几个凶神恶煞、流里流气的帮闲,一看便知来者不善。
“这位好汉,话不能乱说啊!我们济世堂的药材都是精心炮制、严格筛选的,绝无劣品!让老夫看看药渣,再来看看这个孩子。”
老掌柜急匆匆地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就要给男孩把脉,谁知却被那汉子狠狠一脚踢了出去,“老不死的,还想害我儿子是吧?看完不打死你!”
伴着一声惨叫,老大夫被狠狠地踢了出去。
这时,店里冲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清秀少年,扑到了老掌柜的身边,“爹,你怎么样了!爹!爹!”
“你们要干什么?莫要欺人太甚!”少年怒目圆睁,大声吼道。
“哎哟,哪里来个癞蛤蟆,在这呱呱呱地叫呢?!”
“你们有事就好好说事,说不明白咱们就一起去见官!可是上来就对一个老人家拳脚相加是何道理?!你若真想救自己孩子,那就让我们这的坐堂大夫诊脉!”少年越说越激动,越气愤!
“就是!他刚刚那一脚,踢得老人家骨头要断掉了呀!”
“张大夫太可怜了!”许多人发出感叹!
“可是,那孩子也可怜呐!”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说道。
“就是这话!我今就为我这可怜的孩子报仇雪恨!”
说着,这几人就要去打砸店里的东西。
店里的伙计想上前阻拦,却被那几个帮闲推搡开,眼看就要动起手来,店内一片混乱,其他顾客也吓得纷纷躲避。
叶凌风眉头一皱,一步跨入店内,沉声道:“住手!光天化日,岂容尔等在此撒野!”
他的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沙场历练出的威严气势,那闹事的汉子动作一僵,回过头来,见叶凌风虽穿着普通布衣,但身姿挺拔,目光锐利,心下先怯了三分,嘴上却仍强硬:“你是什么人?少多管闲事!”
“我是路见不平而已。”叶凌风目光扫过那几个帮闲,“你说他家的药吃坏了人,空口无凭。不如报官,请官府和仵作来验看药渣、查验病人,是非曲直,自有公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