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不知道自己又一次破坏了鸿钧的算计。
也不知道自己可能犯了某种大错。
他只是继续端坐在混沌核心之中潜心修炼。
推动世界树生长,构建诸天万界体系。
可是突然,一股玄妙的波动从世界树之中反馈而来。
那株贯通多界、根系不断向无尽混沌深处蔓延的世界树。
其一条探索性的根须。
在穿透了层层混沌雾霭后,其前端的感知触碰到了一个从未记录过的屏障。
一种陌生的世界规则波动,混杂着初生般的稚嫩感。
沿着世界树的根须,化作一道信息流。
直接传递回了吴天的心神之中。
“嗯?”
修炼中的吴天中断了对体内法则的熔炼,睁开双眼。
他的双眸中。
之前还在生灭演化的世界虚影尽数敛去,恢复了深邃的平静。
他原本的计划是,待自身境界彻底稳固在混元无极大罗金仙后期之后。
再行混沌远征,主动搜寻并征服新的世界。
以充实世界树的体系。
没想到,世界树在无人驱使的自然生长状态下。
竟能自主发现新的坐标。
这确实是一个意外之喜。
“一个未知的、完整的世界……”
吴天的心念在刹那间已经了解了世界树查看到的情况。
心里不禁一喜。
不过。
他现在正处在消化神逆与虚无行者本源的关键阶段。
每一次呼吸都在将海量的法则感悟转化为力之大道的资粮,这个过程不宜被轻易打断。
暂时而言,不太适合中断修炼,前去探索。
但是一个全新的,未知的世界。
他既然发现了,又怎么可能不好奇?
而且,根据世界树探查到的信息来看,那方世界并不怎么强大。
或者可以说是弱小。
似乎才刚刚孕育没有多久。
这么一个弱小的世界,万一也被其他人发现了,抢先一步占领怎么办?
更何况,他现在不需要直接去征服。
完全可以先去探探情况,之后再做打算。
他只是本体不方便现在行动而已,又不是真的没有办法。
“便遣一化身前去探查一番罢。”
吴天心中念头一动。
一道凝练至极的光影便从他本尊的体内分离而出。
这道光影迅速凝聚成与吴天一般无二的样貌。
其内蕴含着他的一缕神念与对部分大道的理解。
化身对着本体微微颔首。
随即一步踏出,身形便融入虚空。
循着世界树根须传递回来的空间道标,消失在了这方混沌世界的深处。
下一刻。
这道吴天化身已然跨越了无尽的混沌距离。
出现在那方未知世界的壁垒之外。
他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身形如同幻影般穿透了世界的屏障,悄无声息地降临其中。
刚一进入。
吴天便微微蹙眉。
他并未刻意释放威压。
但其存在本身就让神念自然而然地铺展开来。
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覆盖了整个世界,对其有了一个初步的量化评估。
“世界规模……偏小。”
“法则的构成也相对简单,世界的整体结构尚算稳固,但其中流转的力量层次不高。”
他感知着这方天地的本源能量。
伸手在虚空中一抓,一缕此界生灵赖以为生的能量便被他拘在掌心分析。
“并非纯粹的先天灵气,甚至连后天灵气都算不上。”
“其中混杂了大量的地煞浊气与狂暴的火性元素,质地纯净的部分极为稀少。”
“此界生灵称其为……‘斗气’?
倒也贴切,充满了争斗之意。
其性刚猛有余,而中正醇和不足。
以此为根基进行长远修行,必然会留下诸多隐患。
对道途的终点有着天然的限制,堪称劣质的能量体系。”
以吴天的眼光来审视,这个世界的能量层级确实不高。
与他亲手开辟、作为诸天体系根基的混沌世界相比。
两者之间存在着天壤之别。
即便是与那个由世界碎片演化而来、潜力尚在开发的弹指遮天世界相比,也有所不如。
如果要进行严格的等级划分,此界大约相当于一个标准的大千世界。
而在吴天手中。
类似等级的三十六诸天大千世界,早已被他安置在世界树的枝桠上。
如同点缀的果实。
“不过,终究是一个拥有独立循环体系的完整世界。”
“其天地人三道虽然简陋,却也五脏俱全。”
吴天化身暗自思忖。
“或许是此界诞生至今的岁月尚短,所以才显得如此‘稚嫩’。”
“若是能将其纳入麾下。”
“以纯净的混沌灵气进行梳理改造,重塑其法则根基,未来未必不能提升其位格。”
“积少成多,收下倒也无妨。”
他没有急于采取行动。
征服一个世界,尤其是这种底细不明的世界。
直接以绝对力量进行碾压,固然是最简单的方式。
但难以保证不会引出隐藏在幕后的世界之主。
或是触发某些世界本源自带的、未知的反噬机制。
出于谨慎,先行调查是必要的步骤。
他的神念化作一张无形的天网。
不再进行宏观的扫描。
而是开始细致地观察这方世界的山川河流、众生百态。
很快,两处异常的能量汇聚点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他的神念感知中。
有两个不同的地域,正分别汇聚着相当可观的世界气运。
那两股气运浓烈而活跃。
在整个世界的气运流向图谱中,如同两盏明亮的灯火。
清晰地标示出了两个独特的生灵。
这两个家伙,正是受到此界天地意志所钟爱的‘命运之子’。
“有意思。”
“一个世界竟然能有两个气运如此鼎盛之人?”
“而且是在同一时期并存?”
吴天对此产生了一丝兴趣。
正常情况下。
一个世界中一般都会有个气运钟爱的人,也就是所谓的气运之子。
说的玄妙一点,叫主角也不错。
同个时代出现很多个气运强盛的人也有可能。
但这些所谓的气运之子,身上的气运也有差距,那就是真主角和假主角的区分了。
例如叶黑,在那个弹指遮天世界之中便是主角。
他在修行途中,就曾遇到过假的主角,号称有大帝之资的家伙。
这个假主角以前不管做什么都无往而不利。
很多人都以为他是真的主角。
但在遇到叶黑这个真主角之后就直接暴露了,惨死在叶黑手中。
可这个时候。
在这个奇怪的世界
吴天所发现的那两个家伙,气运的强度竟然是不相上下。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意味着。
此界的天道意志,或者说命运的轨迹,可能正处在某种激烈的变动或平衡的博弈状态。
“有意思。”
“两个都是真主角吗?”
“奇怪的世界,还有这么奇怪的气运之子。”
“倒是让我有了点好奇。”
“反正也无视,不如先去这两位被世界选中的气运之子。”
“究竟是何等人物,又各自承载着怎样的命运!”
吴天收敛了自身气息。
神念透过虚空,向着那两处气运汇聚之地仔细扫视。
想要仔细看看这两位个奇怪的气运之子。
说不定还能趁机了解这个奇怪的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
乌城,一个巨大的石碑立在广场上。
周围已经站满了人群。
正有一个个少年,排着队伍走到石碑前,将手按在上面。
石碑好像有什么神奇功能。
竟然显示出了各种不同的反应。
然后旁边一人就会说出各种不同的评价。
人群或者欢呼,或者摇头叹息。
可是这时候。
随着一个少年走向石碑,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
全都无比认真的看着那少年的手掌按在石碑上,瞪大眼睛看着结果。
下一秒。
石碑旁边,一位负责记录的中年男子。
已经开口宣布了结果。
“萧火火,斗之力,三段!”
“级别:低级!”
中年男子的话音刚落。
全场直接炸开了锅,还有很多人更是毫不掩饰的嘲讽起来。
“三段?”
“我就说吧,这个曾经的‘天才’,这一年又在原地踏步!”
“唉,真是把家族的脸面都丢尽了。”
“若不是族长是他的父亲。”
“这种无法为家族带来任何贡献的废物,早就该被驱赶出去,任其自生自灭了。”
“哪里还有机会继续待在家族里白吃白喝。”
周围传来的不屑嘲笑,以及少数几声夹杂着惋惜的轻叹。
一字不漏地落入那少年耳中。
化作了一根根无形的利刺,狠狠地扎在他的心脏上。
让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少年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尚带稚气、但轮廓清秀的脸庞。
他正是人们嘲讽的目标,萧家大少,萧火火。
以前被人人称赞的天才。
现在却是人人嘲讽的废物。
只是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木然。
在周围那些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人们身上一一扫过。
眼里满是苦涩。
“这些人,如今都表现得如此刻薄和势利吗?”
萧火火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能认出来,这些人以前还在他面前,各种讨好谦卑,甚至是卑躬屈膝的谄媚。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人不想承认自己当年做的那些事情。
现在才急着羞辱他,发泄心中的怨恨吧。
萧火火倒不是多么恨这些人。
只是他自己心里也不甘。
曾几何时,他可是真正的天才,现在却变成废物了。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心里过于痛苦和难过,以至于都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嘲讽。
只是落寞地转身,返回家中。
……
“萧火火,我是来解除婚约的。”
纳兰然然站在那里,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她带来了云宗的长老。
那名长者身上散发出的威压让整个萧家大厅的空气都凝滞了。
一张纸被放在桌上,不是休书。
但比休书更伤人。
那是一份宣告,宣告他萧火火,不再是云风门少宗主的未婚夫。
纳兰然然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都像是一把无形的刀。
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反复切割。
“我……真想杀了你。”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萧火火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的牙齿在打颤。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刺入血肉,漆黑的眼睛里有火焰在燃烧。
……
“纳兰小姐,我想问一句,今日之事,纳兰老爷子是否知晓并同意?”
……
“我萧火火,站得直,也跪得下,但绝不受此侮辱!”
他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
从旁边的侍卫腰间夺过匕首。
在满堂的惊呼声中。
他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手掌上划下深深的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滴落在地板上。
“今日我萧火火所受的耻辱,来日,定要百倍奉还!”
他用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看着纳兰然然。
“纳兰然然,你不必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你想退婚,不过是觉得我这个废物,配不上你这位天之骄女!”
“说句不好听的,除了你的容貌,你身上没有任何东西,能让我萧火火看得上!”
“云风门是很强,但我还年轻,我有的是时间!”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用嘶哑的声音,发出了如同钢铁撞击般的誓言。
那声音在大厅里回响不绝:
“纳兰然然!”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
愤怒的咆哮声还未散尽。
萧火火冲出了萧家。
他一路狂奔。
直到冲进城外后山,力气耗尽,瘫倒在草地上。
他喘着气,胸膛起伏。
大厅里发生的一切在脑中重放。
族人的目光,纳兰然然的轻蔑。
还有父亲维护他的样子……
不甘、愤怒和无力感几乎要摧毁他的神智。
“力量!”
“我需要力量!”
他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伤口。
鲜血和泥土混在一起。
痛苦远不及他心中的万分之一。
没有力量,就无法守护尊严。
他手指上的黑色戒指,表面有一丝光华闪过。
一个灵魂影子正要从戒指中浮现……
嗡!
一声震鸣。
萧火火前方的空间开始扭曲。
空气泛起涟漪。
一扇光门悄无声息地在他面前成型。
门户的边缘有符文流动,散发着不属于此界的气息。
戒指上的光华熄灭。
那虚影缩了回去。
“怎么回事?”
萧火火心中一震,心里无比混乱。
他刚刚是出现幻觉了吗?戒指好像有些不对劲。
不过,现在的他根本顾不得上这个。
相当于戒指的问题,眼前这个莫名奇妙出现的光门更不可思议!
别说是在这么一个空旷的山谷,不管是在哪里,突然出现这么奇怪的事情,都很惊人!
不用想,一定有问题!
萧火火下意识抬起头,瞳孔猛地一缩。
他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先远离总没有问题。
他警惕地盯着这扇光门,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试图找机会逃离。
可就在此时。
那光门之内竟然传出一道声音!
声音平静淡漠,直接在他的灵魂深处响起!
“少年,你渴望改变命运吗?”
“你渴望得到真正的力量吗?”
“你渴望挣脱这方天地的束缚,去见识真正的广阔与……自由吗?”
“若心有不甘,欲逆天改命……便走进来。”
那些话莫名奇妙,简直就好像是什么魔鬼的引诱一样。
但每一个字都落在了萧火火的心上。
重重震动了他的内心。
改变命运?
真正的力量?
自由!
萧火火的脑中下意识浮现出了许多画面。
有之前测验资质被人嘲讽,有纳兰然然冷漠的鄙夷。
族人们的羞辱。
甚至,还有他父亲那痛苦无奈的眼神……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在意。
可是如果真的不在意的话,自己又为何如此生气?
甚至还喊出那句话,直接跑出了家门。
所谓的不在意,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那光门之中的声音,或许就是看穿了他的内心。
所以才说出那些诱人的蛊惑之语。
萧火火并不傻。
更何况,他还是两世为人的穿越者。
他当然明白,这个莫名奇妙出现的光门背后,一定有什么危险。
但他就是不甘心。
心中的理智与警惕,被屈辱感和对力量的渴望冲垮。
萧火火盯着光门。
胸口起伏,眼神中的挣扎被狠厉代替。
“我现在已经这么糟糕了,已经成了人人嘲笑的废物!”
“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糕吗?!”
想到这里。
萧火火彻底怒了。
低吼一声,不再想后果,站起来,迈开脚步,冲进了光门。
刹那间!
他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光门收缩,化作光点消散。
山坡上,只剩下一片被压倒的青草,还有阵阵吹过的山风。
……
魂村。
武魂殿分殿的觉醒仪式正在进行。
孩子们上前,将手放在水晶球上。
大多数时候,水晶球只是微亮,或无反应。
常见的器物化为武魂,在掌心一闪而逝,魂力微弱。
“唐六,上前。”
魂师声音平淡。
唐六走出,步伐平稳。
他心中没有紧张与期盼,只有审视。
他依言伸出右手,掌心覆盖住水晶球。
一抹绿色光晕自他掌心透出。
一株小草在他手中成型。
同时,测试魂力的水晶球爆发出光芒。
光线照亮殿堂。
“先……先天满魂力!”
魂师的声音出现起伏。
他盯着水晶球,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当他的目光转回到唐六手中的小草上时,激动化为惋惜。
他摇着头,叹息:
“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
“竟然是银兰草,废武魂。”
“就算有先天满魂力,未来的成就也……”
人群惊呼后,看清武魂的模样,议论声和嗤笑声便响了起来。
“银兰草?”
“先天满魂力又有什么用?”
“是啊,浪费了天赋。”
“还以为我们村子要出个人物了,没想到是个笑话。”
唐六听着议论,低下头,遮住了脸。
他嘴角勾起弧度。
那里面没有失落,只有优越。
‘凡夫俗子。’
他心想。
‘你们怎知我这银兰草并非凡品?’
‘更不知我左手之中,还藏着另一个武魂?’
他,是自唐门穿越而来的灵魂。
他身负玄天功,脑海中记着无数精妙的暗器手法。
更拥有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双生武魂。
这些坐井观天的人,无法理解他的底蕴。
他们的嘲笑,于他而言,不过是夏虫语冰。
魂师惋惜地在登记册上记下“银兰草,先天魂力十级”。
随后便挥手结束了魂村的仪式。
唐六面色平静地混在人流中走出武魂殿。
他心中已经开始规划。
如何利用玄天功的内力来修炼魂力,如何将双生武魂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这个世界的魂师体系。
在他这位曾经的唐门精英看来,充满了可以利用的空隙。
对力量的运用方式也显得粗糙不堪。
他走到村外的一条僻静小路上。
打算寻个无人之地,仔细研究一下左手中那个隐藏的镰刀印记。
就在这时,嗡的一声。
他前方的空气出现了非自然的波动。
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紧接着。
他面前的空间猛地一震。
竟然直接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裂缝!
还没等唐六反应过来,就看到那裂缝急速变幻,浮现出一枚枚奇异的符文。
最终,竟然化为了一扇门?
“什么情况?”
唐六大吃一惊。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心中猛地一震,然后赶紧停下脚步,身体本能地沉腰坐马,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体内的玄天功内力瞬间流转至四肢百骸。
这不是魂技,这是纯粹的武技!
作为曾经的唐门高手,他现在虽然变年轻了,身手不如从前。
但也不会任人宰割?
只是,他最多有信心对付一些野兽,或者武林高手也就罢了。
光门这种东西,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更奇怪的是。
那光门内部深邃无比,根本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似乎蕴含着无尽星辰与光明。
这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神仙佛祖吗?
还是与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有什么奇怪的关系?
唐六心念飞转,惊疑不定。
一时间不知道该赶紧离开这里,还是说先试探一下再说。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
一个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那声音宏大而淡漠,不带任何感情。
“天命之子,你可甘于平庸?”
“你可愿挣脱此界枷锁,窥见万界真实?”
“真正的传承,无尽的知识,超脱的路径就在门后。”
“若心怀野望,便踏入此门。”
这声音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击在唐六的心弦上。
万界真实!超脱路径!
这些词汇精准地触动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其实,唐六有个秘密一直没有和别人提起过。
他是个穿越者,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在这个奇怪的世界转世重生了。
因此,他对仙神之说一直抱有某种独特的想法。
更是深深明白,天外有天。
他所追求的,从来不是这个世界的顶点。
而是想尽一切办法探究生死的秘密。
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死了。
眼前这扇深不可测的空间门,以及门后那无法揣度的气息。
让他立刻联想到了传说中的“仙缘”与“金手指”。
这难道才是我作为穿越者,真正的机缘?
一个连接着更高层次,蕴含着无穷知识与力量的通道?
唐六心中刚刚浮现出这个念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火焰点燃了他心中的野心。
在上个世界,他自信,目空一切。
他明白,自己的天赋和智慧很强。
所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眼下,却出现了另一个机会。
一个更高的机会。
能穿梭空间的力量。
就算有风险,也值得一试。
他眼神中的惊疑,被好奇与决断取代。
“无论门后是福是祸,我唐六,接了!”
唐六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
眼神坚定,迈开脚步。
踏入了那道空间门。
他的身影被黑暗吞没,空间门随之闭合。
最终消散,仿佛从未出现。
小径恢复安静,只有魂村的喧闹声传来。
……
萧火火与唐六眼前景物变化。
当视线清晰时,周遭的环境已变。
他们同时出现在一座道观的门前。
道观是青瓦白墙,没有雕饰,却透着岁月痕迹。
门楣上是无字牌匾。
门两旁有一副对联:
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
两人发现了对方,目光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疑与警惕。
“你是谁?”
萧火火率先开口。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谨慎。
他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对方穿着布衣,神情沉静,给他一种危险感。
唐六没有回答。
他的眼神扫过萧火火,又扫过周围。
左手向腰间摸去,摸了个空,让他眉头微皱。
他体内的玄天功已经运转。
他对这个与自己一同出现的少年,抱有戒心。
但两人都明白,眼下的谜团,是那扇道观大门。
力量的源头很可能就在门后。
“进去看看?”
萧火火提议。
他对力量的渴求压过了恐惧。
唐六审视着那扇门,片刻后,点了头。
他也想弄清楚,这传送门和道观藏着什么。
二人交换眼神,达成共识,同时抬手按在木门上,合力向内推去。
吱呀!
门轴呻吟,向内敞开。
道观内部空旷,正对大门的位置有一座神像,龛前摆着蒲团。
一个穿青色道袍的道人背对他们,坐在蒲团上。
听到推门声,道人转过身。
他面容寻常。
他的目光扫过萧火火和唐六,神色平静。
“你是谁?”
“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也是被那个声音引来的吗?”
萧火火接连发问,盯着眼前的道人。
吴天嘴角牵动,笑了:
“汝等来此求道,却不知‘道’就在眼前,何其愚也。”
萧火火和唐六闻言不解。
萧火火眉头微皱,心想这道人精神或许不正常。
唐六心中冷笑,只当对方在装神弄鬼。
他们的目光越过吴天,投向他身后的神龛。
看到神龛之内,两个人的呼吸都停了。
神龛里只有一尊石雕神像,是个道人模样。
那眉眼,那神态,甚至连道袍……
萧火火身体一震。
他看着蒲团上的吴天和神龛里的神像,声音变调:“你……这神像是你?!”
唐六的脸色也变了。
他对比着神像与吴天的面容,确认二者分毫不差。
这神像,雕刻的就是眼前的道人。
“哼!”
唐六压下惊异,脸上露出讥诮。
“故弄玄虚!”
“你究竟是何方妖魔鬼怪?”
“以为摆出这等幻术就能唬住我们?”
“外面那副对联,‘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
“分明是神话传说中万寿山五庄观镇元大仙的门联!”
“你连抄袭都显得如此拙劣!”
“人家镇元子不拜三清,只敬‘天地’二字,那是因其为地仙之祖,有那份资格!”
“你这不知来路的邪魔外道,竟敢在此狂妄到供奉自己?”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面对唐六的质问与嘲讽,吴天的神情没有变化。
他拂了拂道袍上的灰尘,平缓说道:
“镇元子?他见我,需称一声‘尊主’。”
“三清?不过是我座下的囚徒,正在为我效力赎罪。”
“人族三祖三皇,皆是我之子民。”
“天地?”
吴天嘴角上扬。
“本座所行之事,便是逆天!”
“天,又岂配受我一拜?”
“唯一可让我供奉的,唯有‘道’。”
“我即是道,道即是我。”
“那么,我供奉我自己,有何不可?”
这话让萧火火和唐六脑中空白,身体僵住。
镇元大仙是他手下?
三清圣人是他囚徒?
人族始祖是他子民?
逆天而行?
我就是道?!
疯了!
这人是个疯子!
一个实力强大,认知混乱的疯子!
两人心中升起悔意与危机感。
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
“前辈,晚辈二人无意冒犯,只是误入宝地,这就离开!”
萧火火反应过来,立刻抱拳躬身。
他全身肌肉绷紧,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唐六转身,向道观大门冲去:“装神弄鬼,懒得与你废话!”
然而。
吴天笑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这里是公共厕所吗?”
吱呀一声!
道观大门关闭。
门板上流光一闪,隔绝了内外。
萧火火和唐六脸色一变。
“前辈这是何意?”
萧火火沉声问道。
他开始运转体内斗之气,眼神一凝。
唐六怒火中烧:“果然有陷阱!”
“想留下我?且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不再犹豫,左手抬起,低喝一声:“银兰草,缠绕!”
他掌心蓝光闪动,数根银兰草藤蔓破空而出,缠向吴天。
同时,他右手乌光一闪,一柄黑色镰刀出现。
他脚下发力,身形随银兰草前冲,手中镰刀划出一道弧线,劈向吴天面门。
“看我割草无双!”
看到唐六的攻击,萧火火心头一跳。
然而。
接下来的一幕,让萧火火愣住了。
面对袭来的银兰草和镰刀,端坐于蒲团上的吴天没有抬一下眼皮。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然后,一幕超乎常理的景象发生了。
那数根如同毒蛇般扑来的银兰草。
在即将触碰到吴天道袍的刹那,仿佛撞上了一面绝对无法逾越的屏障。
在空中猛地一顿。
紧接着。
这些藤蔓开始不自然地颤抖,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更高层次的意志,强行夺走了控制权。
它们骤然调转方向,以远超来时的速度,凶狠地倒卷而回!
“什么?!”
唐六脸上的冷厉与自信瞬间凝固,化为纯粹的惊愕。
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便被自己催发出的银兰草结结实实地捆缚起来。
藤蔓急速缠绕,不断收紧。
眨眼间就将他裹成了一个动弹不得的绿色人形。
更让他感到屈辱与愤怒的是。
一股无形的力量凭空产生,扯着被捆成粽子的他。
缓缓升空。
最终将他吊在了道观大门内的房梁之上。
头下脚上,在空中微微晃荡,姿态无比狼狈。
“混账!放开我!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的武魂怎么会……”
唐六又惊又怒,在空中奋力挣扎。
却发现体内的玄天功内力仿佛石沉大海,激不起半点波澜。
那些银兰草更是坚硬如铁,纹丝不动。
他完全无法理解。
自己的武魂为何会违背自己的意志,反过来攻击自己?
这已经彻底超出了他两世为人的知识体系。
也颠覆了这个世界关于武魂的常识。
萧火火在一旁看得倒吸一口凉气。
身体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再看向吴天的眼神时,已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惊惧。
他虽然同样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但这份不动声色、反掌间便将唐六制服并吊起来的手段。
已经雄辩地证明了这个年轻道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他之前说的那些狂言妄语,恐怕……并非虚言。
大门紧闭,退路已断。
双方的实力差距有如天堑。
萧火火心念电转。
明白硬闯绝无可能,只能尝试缓和局面。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对着吴天深深一揖,语气比之前恭敬了数倍:
“前辈息怒!”
“我二人确实是受那声音指引而来,只为寻求变强之道,绝无冒犯之意!”
“我这位……同伴。””
他看了一眼被倒吊着的唐六,硬着头皮继续说。
“他性情冲动,一时鲁莽冲撞了前辈,还请前辈大人有大量,饶恕他这一次的过错!”
被倒吊着的唐六眼珠转动,也暂时压下了心头的屈辱和杀意。
判断出眼下的形势,识时务地开口服软:
“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前辈神通广大,晚辈知错了!”
“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放我下来!”
然而。
吴天只是发出一声轻笑,目光平静地扫过二人。
仿佛能直接看透他们的皮囊,洞悉其内心:
“呵,现在知道服软了?”
“可惜,心口不一。”
他的视线先落在萧火火身上:
“你这小子,嘴上说着道歉求情,姿态也算恭敬。”
“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虚与委蛇,寻找机会逃离此地。”
“更是将本座当成一个‘实力强大却神志不清的疯子’。”
萧火火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对方所言,正是他刚才心中所想,分毫不差!
吴天又将目光转向被倒吊的唐六,眼神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戏谑:
“还有你,小子,心思倒是比他更深沉一些。”
“嘴上求饶,心里却在想。”
“只要本座放你下来,你便能借着距离更近的机会,出其不意,再次发动偷袭。”
“用你那所谓的‘割草无双’,再给本座来一下,是也不是?”
唐六浑身猛地一僵,瞳孔剧烈收缩。
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无法言喻的骇然!
他刚才确实就是这么盘算的!
这个道人,竟然连他内心深处一闪而逝的念头都了如指掌?!
“你……你怎么会知道?!”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呼出来。
声音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吴天嘿嘿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种掌控万物的悠然:
“若是连你们这点微末的心思都看不透,本座还敢在此地开道观?”
“既然进来了,就别想着能轻易走出去。”
两人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萧火火声音干涩地问道:
“那前辈究竟要我们如何?”
“需要我们做什么?”
“或者说……付出什么代价,才肯放我们离开?”
唐六也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吴天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并无褶皱的袖口,语气平淡地说道:
“代价?”
“本座一开始就说了,引你们来,是给你们一场造化,赐予你们力量。”
“何须代价?”
两人闻言一愣,萧火火迟疑着开口:
“前辈的意思是……要收我们为徒?”
这件事听起来实在太过荒谬。
对方如此强大,如此神秘,非但不是要加害他们,反而是要收徒?
天底下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两人心中都升起了强烈的不信。
“收徒?”
吴天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不禁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简直是在做梦。”
“别说当本座的弟子,便是给本座当个端茶倒水的道童,你们的资质也远远不够。”
“本座若是对外放言要收弟子,诸天万界之内,不知有多少仙佛神圣会争破头颅,哭喊着前来拜师。”
“那队伍从这道观门口,能一直排到这个世界的尽头。”
“你们俩,就别痴心妄想了。”
他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带着一丝审视的玩味:
“先从这道观的杂役做起吧。”
“若是你们表现得好,让本座觉得顺心了,说不定会指点你们一二,传授些真正的道法神通。”
“让你们飞天遁地,长生不死,做到手拿日月摘星辰,脚踏阴阳定乾坤,也非难事。”
吴天那番话语,在两人听来,已然超出了狂妄的范畴,更像是某种精神失常的呓语。
手拿日月摘星辰?
长生不死?
他们二人,一个来自推崇斗气的世界,一个身负唐门绝学。
对力量的认知有着清晰的界定。
在他们的世界里,斗圣强者、封号斗罗,已是凡人仰望的巅峰。
寿命也不过千年。
这道人所言,已非吹嘘,而是彻底脱离了现实的疯话。
然而,实力带来的压迫感是真实的。
他们不敢反驳,也不敢表露出丝毫的质疑。
“杂……杂役?!”
萧火火和唐六听到对方给他们安排的身份,一下子全都傻了眼。
萧火火本是萧家族长之子。
这些年虽然变成废物了,但好歹也是家族族长的儿子。
只要能忍得住别人的嘲笑羞辱,还能继续回到家里。
继续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族长之子,也不需要干什么重活。
普普通通一辈子完全没问题。
现在,这个疯子竟然让他去做最低等的杂役?
简直是岂有此理!
萧火火只觉得心里一阵憋屈。
都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也是在故意羞辱自己?
唐六更是脸色铁青。
他前世是唐门内门弟子,今生是先天满魂力的天才!
别人嘲笑他是废物。
但其实他是双生武魂的绝世天才!
心中更是自视甚高!
他来这里是为了寻找机缘,成为这个世界最顶级的存在。
让他给人当奴仆,扫地挑水?做杂役?
简直是开玩笑!
唐六下意识就想继续破口大骂。
但是没办法,形势比人强。
他不是没想过反抗,
但刚才还被倒吊在房梁上,任人羞辱。
吴天那深不可测、连人心都能看透的手段,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两人沉默地对视一眼。
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屈辱、不甘,以及深藏的隐忍。
萧火火的拳头在宽大的袖袍下悄然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想起了纳兰然然退婚时高高在上的姿态。
想起了族人鄙夷的目光,想起了父亲萧战忍辱负重的背影。
与那些刺骨的羞辱相比。
眼前的低头似乎也并非无法忍受。
只要能获得力量,洗刷一切耻辱。
暂时的委曲求全又算得了什么?
这或许是一个包裹着荆棘的机缘。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率先躬身抱拳,将头颅深深低下:
“晚辈……愿意。”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决然。
唐六咬紧了牙关,口腔里弥漫开一丝血腥味。
他比萧火火更难接受这个身份。
但理智告诉他,反抗的下场只会更糟。
此人手段诡异,实力莫测,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先顺从他,摸清此地虚实,再图后计。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也愿意。”
吴天仿佛早已料到他们的选择。
脸上并无波澜,只是随手对着房梁上的唐六一挥。
那捆缚着唐六的银兰草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瞬间松脱。
唐六猝不及防。
“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姿势颇为狼狈。
他甚至来不及感受疼痛,便看到身前凭空出现了两套衣物和两把扫帚。
那衣服是灰色的粗布所制,浆洗得有些发白,质地粗糙。
扫帚则是用最普通的竹子扎成,看上去笨重而简陋。
“换上,去把院子扫了。”
吴天打了个哈欠,重新闭上双眼,靠在蒲团上,语气慵懒。
“做得好,自有好处。”
“做不好……”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一声轻笑,却让萧火火和唐六心中同时一寒。
两人看着地上的杂役服和扫帚,心情复杂。
萧火火率先拿起那套粗糙的衣物,眼神在短暂的挣扎后,变得异常坚定。
为了力量,为了不再任人欺凌,他什么都可以忍受。
唐六沉默地看着,最终也默默拿起另一套。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既然无法离开,触怒这个喜怒无常的强者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先听话行事,至于未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哎……”
萧火火和唐三互相对视一眼,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始打扫道观。
不过,二人却选择了不同的方向。
……
吴天的神念不仅笼罩着整个小小的道观,还在继续扫视整个世界。
萧火火和唐六。
这两个本该沿着各自既定命运轨迹前行、最终成为一方世界翘楚的气运之子。
此刻却被他抓来这个小小的道观之中当杂役。
萧炎扫得很慢,每一次挥动扫帚,似乎都在思考着什么。
眼神不时瞟向正殿方向。
带着探究与一丝对力量的渴望。
而唐三每一次打水,眼神都冰冷如霜,心中显然在不断咒骂。
同时也在疯狂运转武功,试图冲破体内某种无形的禁锢。
却发现徒劳无功。
这让他对吴天的忌惮更深,但那股不服输的狠劲也被彻底激发。
“呵呵……”
吴天心中轻笑。
这两个家伙,一个外柔内刚,心思活络。
一个外傲内阴,韧性十足。
都不是甘于人下之辈,此刻的顺从不过是形势所迫,心底里各有各的盘算和野心。
不过,他并不在意。
他的目标,从来就不是这两个尚未成长起来的主角本身。
目光穿透了道观的屋顶。
投向了冥冥之中。
那维系着这方世界运转的某种无形意志,或是……某些隐藏在幕后,执棋落子的存在。
“强行截胡,将两个命运之子拘束到一处,打乱他们既定的命运线……”
吴天饶有兴致地思索着。
“不知道,这方世界又会发生什么变化?”
这种程度的命运干涉,无异于直接向这方世界的天道宣战。
或者至少,是在其敏感的神经上狠狠蹦迪。
“本座倒要看看,你能忍到几时?”
吴天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是降下所谓的天罚?”
“还是派来所谓的‘修正者’?”
“或者,引出你布下的其他棋子?”
现在的他十分好奇。
自己这番举动,能够引起多大的涟漪?
他很好奇,这个看似普通的大千世界背后,是否也如同洪荒、灵界一般,有着更深层次的博弈与布局。
强行改变两个命运之子的命运,无疑是试探的最快方式。
“动静闹得越大,才越有意思。”
吴天收回望向天际的目光,重新落在院内那两个忙碌的杂役身影上。
“接下来,就是要等待命运该如何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