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淑慧彻底愣住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
她瞪大双眼,声音颤抖:“你……你刚才说什么?”
“股东大会把时序罢免了,罢免通知已经登在顾氏集团官网上了。”
薛晓琴再次重复,语气依旧柔和,却字字藏刀。
“不可能!你这个贱人分明是在胡说八道!”
姜淑慧疯了一般摇头否认,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当年顾正东那个王八蛋跟你走的时候,答应过放弃顾氏集团的一切!你们这些贱人、王八蛋,看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就卷土重来!”
话音未落,姜淑慧便不顾一切地朝薛晓琴扑去,似要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猛地冲了过来,狠狠将姜淑慧推倒在地。
跟姜淑慧动手的人,并非是薛晓琴带来的保镖,而是她的前夫顾正东!
只见顾正东将薛晓琴紧紧护在怀里,满脸厌恶地瞪着姜淑慧,语气却格外温柔地对妻子道:“我早就说过让你别来,你偏要来跟她道歉,她会接受吗?这女人从年轻时到现在,就是个穷凶极恶的疯婆子,不值得你费心。”
薛晓琴轻轻叹气,眼神仿佛带着几分怜悯:“我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慧姐也是爱子心切。”
“从年轻时你就这么识大体。”
顾正东怜惜地望着她,话却是对姜淑慧说的,“可有些人不配得到你的宽容。还记得她以前怎么对你的吗?走吧,别理她。以后你是董事长夫人,顾氏总裁的亲生母亲。她一个泼妇,你看她一眼都掉价。”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拥着薛晓琴离开,还不忘边走边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我看着这一幕,心中恍然大悟:薛晓琴哪里是柔弱可欺,分明也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
而顾时序那眼无珠的性子,竟是完完全全遗传了他父亲。
姜淑慧瘫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我下意识上前将她扶起来。
并非我圣母心,只是旁观者的本能。
可刚把她扶稳,她就突然抓住我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昭昭,你想想办法,帮帮时序好不好?”
我轻轻抽回手,淡淡地说:“抱歉,我爱莫能助。”
说完,我便转身走进病房拿包。
病房里,顾时序正坐在病床上,脸色比刚醒的时候更差了,连眼眸都是猩红的。
想必刚才外面的争吵,他全都听在了耳里。
他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我无意间瞥了一眼,正好停留在顾氏集团官网的罢免通知页面上。
姜淑慧紧随其后冲进来,挡在我面前,继续抓着我的胳膊,不依不饶地哭喊:“昭昭,你不是跟顾亦寒和沈宴州关系好吗?你去求他们!你……你嫁给沈宴州吧!只要他能把顾氏集团还给时序,我支持你嫁给他!时序也支持你!”
她语无伦次,眼神涣散,显然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连自己究竟在说什么、想要什么都不清楚了?
就在这时,顾时序冷冽如冰的声音便骤然响起:“妈!放开她。”
姜淑慧浑身一僵,像是被这声呵斥抽走了所有力气,抓着我的手缓缓松开。
她猛地回头望向顾时序,脸上血色尽失,眼眶通红地哭丧着:“时序!现在只有她能去求沈宴州啊!这一切肯定是沈宴州搞的鬼!他不就是想要叶昭昭吗!给他就是了!”
顾时序没有看他母亲,那双深邃的眼眸死死盯着我,语气带着咬牙切齿的不甘:“沈宴州卑鄙无耻,他这么逼我,无非就是想让我把太太乖乖让给他!可他算盘打错了,我顾时序就算输得一败涂地,也绝不会让他得逞!”
他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明摆着是说给我听。
我看着他眼底翻涌的偏执与狼狈,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跟一个被挫败冲昏头脑的病人、一个彻底的失败者计较,毫无意义。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地瞥了两人一眼,转身径直离开了病房。
身后姜淑慧的哭闹声远远传来,“时序,妈求求你,去跟沈宴州认个输吧!男子汉能屈能伸,况且,为了叶昭昭,也不值得你放弃这么多。只要你把叶昭昭给他,他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往死里整你的!”
……
回到自己家,我推开门时还想着,宋今若答应了来陪两个孩子,中午做些宋今若喜欢的饭菜犒劳她。
可开门后,玄关处那双男士皮鞋,让我脚步一顿。
客厅里的景象更让我愣在原地。
沈宴州正坐在地毯上,耐心地教朵朵和珊珊玩拼图。
阳光落在他身上,一向冷肃淡泊的人,竟然涌出几分温柔。
听到动静,他抬头看来,眸光淡淡,语气自然地仿佛他本就该在这里:“宋今若给我打电话,说她临时有事来不了,让我过来照看孩子。”
我瞬间无语,宋今若这“助攻”当得也太不遗余力了,连这种理由都能想出来,分明是变着法子给我和沈宴州制造独处机会。
朵朵仰着小脸喊我:“妈妈!沈叔叔好厉害,你看,我们就用了一上午,都拼完四分之一了!”
沈宴州站起身,目光落在我略带僵硬的脸上,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见到我,惊喜得怎么都说不出话来了?”
我看着他戏谑又玩味的模样,昨天包厢里混乱的场面又涌进了我脑海里。
沈宴州将孩子支走了,让他们去屋里玩。
关门声响起,他才伸手将我耳边的碎发拨到耳后,摩挲着我的耳垂,明知故问:“怎么耳朵红成这样?想到了什么,嗯?”
我连忙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他的视线不想回应他的调侃。
这时,他又接着问:“听说,顾时序住院了?”
我疲惫地坐在沙发上,淡淡地‘嗯’了声。
“照顾了他一夜?”
沈宴州别有深意地说:“你还挺上心,也算尽到了‘顾太太’的义务。”
我抬起头,疲倦地叹了口气,道:“沈律师,我一夜没合眼,现在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没心情陪你阴阳怪气。如果你只会这样嘲讽我,就请你离开,我这里真供不起您这尊大佛。”
说完,我转身就想往卧室走,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刚走两步,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攥住。
下一秒我便被猛地拉进他怀里。
我惊得浑身绷紧,慌乱地看向儿童房那边,生怕孩子们突然跑出来。
他收紧手臂,眸光柔和了许多,声音低沉而坦诚:“抱歉,刚才我有吃醋了。看到你为别的男人奔波劳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愣住。
他这般直白的道歉,反倒让我手足无措。
沈宴州抬手,指腹轻轻抚过我眼下的乌青,动作温柔得不像话:“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做。你先回房间睡会儿,嗯?”
我突然想到医院里,姜淑慧让我回到沈宴州身边,让我求他。
会不会顾时序他们被逼到狗急跳墙的地步,又会用我跟沈宴州的关系做文章?
我不想好不容易给沈宴州争取来的清白就全都白费了。
“沈先生,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该来我家,更不该……”
“叶昭昭,要我在这儿吻你吗?”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语气骤然变冷,眼神带着几分危险的压迫感,“以后,你再说一句我不喜欢听的话,我就吻到你把这些话咽回去为止。而且,不分场合。你自己看着办。”
我被他的话震慑住。
这里是客厅,孩子们随时可能出来,我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我不敢再看他深邃的眼眸,逃一般地往卧室走去。
身后传来他带着笑意的声音,道:“那我就自己出去买食材了!你好好睡个觉,饭好了我喊你。”
我脚步一顿,虽然没有回答,但心底却已经被安心和踏实填满。
……
与此同时,姜家别墅内。
姜淑慧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地冲进门。
当她看到沙发上虚弱躺着的程冬青时,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哭声凄厉:“妈,救命啊!您一定要救救我们母子啊!”
程冬青费力地想撑着沙发扶手站起身扶她,可晚期重病早已掏空了她的身体。
刚抬起一点身子,便眼前发黑,重重跌坐回去,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姜伯文见状,心疼地握紧妻子的手,转头看向姜淑慧时,厉声斥责道:“你这个混账东西还敢回来?给我滚出去!你母亲都病成这副模样了,你还有脸跑来打扰她静养?”
话音未落,他快步走到墙角,熟练地拎起家用氧疗仪。
小心翼翼地调整好面罩,轻柔却迅速地给程冬青戴在脸上。
看着妻子胸口起伏渐渐平稳,他紧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
可程冬青却缓缓摇了摇手,示意姜伯文不要动怒。
氧气管插在鼻间,她气若游丝地开口:“伯文,别……别赶她,听淑慧……把话说完。”
姜淑慧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膝行几步凑近了些:“妈,您可得为我们时序做主啊!这么多年,我一直把您当成亲妈孝敬,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沈宴州把我们时序欺负得活不下去啊!”
程冬青瞳孔骤缩,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道:“怎么会这样?之前沈家宴会上,不是早就当众澄清误会了吗?宴州他……他不会这么糊涂的!”
“那都是骗外人的!”
姜淑慧拔高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急切与怨怼,“沈宴州心里根本就没放下叶昭昭!现在叶昭昭想回头找我们时序,沈宴州就跟疯了一样,用尽各种办法打压时序。现在,竟然连总裁的位置,都被顾亦寒夺了去!”
说到这儿,姜淑慧痛哭流涕道:“薛晓琴还亲自过来嘲讽我。妈,您知道的,当年薛晓琴多不要脸,她是怎么抢走老顾的,你都看在眼里的呀!她抢走了我的丈夫,现在又带着儿子来欺负时序。再这么下去,我也不想活了!我跟您一起去了吧!”
“你住口!”
姜伯文忍无可忍地打断她,指着门口怒喝,“你这个不孝子!没看到你母亲脸色都白了吗?还拿这些破事来气她!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赶紧给我滚出去!再不走,我就叫人轰你走!”
程冬青靠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如纸,胸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
她看着哭闹不止的姜淑慧,又看看怒气冲冲的丈夫,眼中满是疲惫与无力。
沉默片刻后,她缓缓抬起手,示意两人都安静,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相信,淑慧说的是真的。”
程冬青老泪纵横,不停地念叨着:“我就怕宴州走我的老路!他明明这样优秀,这样有能力,为什么要跟我一样被人戳脊梁骨?是我害了他,我给他做了不好的榜样!”
她情绪一激动,哭得一口气上不来,整个人直接昏了过去。
……
午后窗外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难得补了个好觉,或许是沈宴州的出现无形中给了我一个安全感。
就在这时,两道声音传入我耳中。
“叶阿姨,我饿啦!”
“妈妈,我肚子兜咕咕叫了!”
伴随着轻轻的摇晃,将我唤醒。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朵朵和珊珊两张稚嫩的小脸凑在床边,跟两只等待投喂的小羔羊似的。
我伸手拿起枕边的手机一看,屏幕上的时间已经两点四十了。
想到睡觉前沈宴州说的话,我疑惑地问:“沈叔叔还没回来吗?”
他刚才明明说出去买菜,可现在都几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丫头眨巴着眼睛,齐齐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茫然:“没有呀,我们没看到沈叔叔回来。”
我的心莫名一沉。
沈宴州向来言出必行,从不会无故失约,更何况只是出门买个菜。
可两个小姑娘显然都饿得不行,我来不及多想,迅速起身扎进厨房。
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我才想起一直没拿的手机。
手机上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
这实在是太不像沈宴州的风格了,如果他临时遇到事情不回来,至少应该给我打个电话才对。
所以,他究竟去了哪儿?